第一百七十二章

监院闻实道正在和山长袁端研究小解元的文章时, 只看到门童满头大汗跑过来,慌张说道:“原本打算试炼的弓突然断了,那匹马也闹脾气不出来, 那个抚琴的琴也莫名摔在地上,摔坏了琴背, 不能弹了。”

温实道惊讶说道:“是哪位学子误入弄坏的吗?”

门童不敢说话。

书院如今有六百多名的学子,人多了, 自然不好管理,而且还有不少官员的子弟, 鱼龙混杂,今日考验的地方也没有说特意寻个安静的地方, 若是被学子误入也挺正常的。

只是怎么会这么凑巧, 把拿出来的东西都弄坏呢?

山长袁端眉心微动,不悦说道:“是哪位学子如此无礼, 可有眉目。”

门童摇头:“不知道是谁弄坏的, 如今江公子还在琴房, 可要带回来?”

闻实道看了山长一眼。

“再准备也太欺负小孩了。”他小声说道,“好歹是黎尚书的小徒弟, 听说那都是看眼珠子一样宝贝的, 和自己的亲孙子也差不多的。”

袁端嘟囔着:“真是奇怪, 那不是试不出来他的本事了。”

“人都在这里读书了, 什么时候不能比划比划。”闻实道笑说着,“可别把人弄哭了。”

袁端耷眉拉眼地说道:“那就算了, 带他去直学那边报道吧, 再安排他住下来,学院的规矩也要和他说清了。”

门童想了想又问道:“现在天色渐晚,他身边还有一个小童和仆人。”

闻实道看了眼天色, 已进黄昏。

“先安置,让他们明日离开。”他说道。

门童这才悄声离开。

“怎么会这么巧?”袁端还有些不信邪。

江芸芸更不信邪,所以她等人走后,立马就把无所事事的顾幺儿提溜过来了。

顾幺儿站在她面前,背着小手,大眼珠子圆滚滚的,一脸天真。

“我不知道啊。”

“我又没来过这里。”

“就是凑巧吧。”

顾幺儿三联否定道,最后摸了摸肚子,可怜兮兮说道:“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江芸芸恨铁不成钢,捏了捏小孩的脸:“要是被抓了,我看你怎么办?”

“才不会呢,我动作超级快……呜呜呜……”

江芸芸立刻捏住顾幺儿肉嘟嘟的脸颊,恶狠狠说道:“还说不是你。”

顾幺儿眼睛斜她,一脸不服气。

“他们故意欺负你的,我才不要他们欺负你。”他含含糊糊说道,“我不喜欢。”

江芸芸叹气:“那你胆子也太大了。”

“刚才那个车夫说的地图,我都记住了,我认路的。”顾幺儿大声说道,“我记性可好了。”

“下次不能这样了。”江芸芸教训道。

顾幺儿反问道:“你会骑马射箭?”

江芸芸虽然现在能拉开小弓了,但是连五斗都没到。

十斗是一石,一石是一百二十斤,那一斗大约是十二斤,那她现在大概最多只能拉六十斤的重量,但听说最轻的弓也是八斗起算的。

顾幺儿炫耀说过他爹可以拉到一石半。

骑马更不会了,蹭的都是顾幺儿的马,只能走走路,跑起来更是不可能。

江芸芸老实摇头。

“那你会抚琴?”顾幺儿又问。

江芸芸连琴都没摸过,自然不会。

顾幺儿露出得意的笑来:“那我就是在帮你啊,你不会!等会就丢人的,那两个老头笑你怎么办。”

“我爹叫我保护你,我这是在保护你啊。”顾幺儿这会儿逻辑格外清楚,大声炫耀着,“你这样就不用考试了,你现在文章写得这么好,大家肯定都对你刮目相看的,反正就是考科举,看文章不就好了,而且只要入学了,就什么都好了,我爹说这叫先占茅坑。”

不得不说,江芸芸觉得非常有道理。

“所以那匹马怎么不动弹了?”她好奇问道。

“我给她吃了很多饭,他吃饱了,走不动了。”顾幺儿老实巴交说道。

江芸芸竖起大拇指。

顾幺儿得意极了:“我都逛熟了,我带你去认认路。”

江芸芸松手,揉了揉小孩红扑扑的小脸:“不用了,你明天还要跟乐山下山……”

“我不要!”顾幺儿大声拒绝着,一把抱住江芸芸的腰,“我要和你在一起的。”

江芸芸冷酷无情说道:“这不合规矩。”

“那我就天天溜上来,晚上睡你床底,白天蹲你读书的屋顶,饿了去厨房偷吃的。”顾幺儿信誓旦旦说道,“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江芸芸听得直头疼:“顾仕隆,你十岁了。”

顾幺儿小嘴一瘪,紧紧抱着她的腰,翻了个脸,不理会她。

乐山无奈说道:“幺儿又不去读书,跟着芸哥儿也不方便啊。”

顾幺儿嘟嘟囔囔着。

“书院十日放一天,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上来啊。”乐山哄道。

“好久啊,一个月才三十天,我一个月只能见江芸三次嘛。”顾幺儿掐着手指头算着,“度日如年,要十年见不到江芸了,我要变成小老头了。”

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江芸芸听得气笑了。

“还是先吃饭吧。”乐山看了眼天色,转移话题,“那个门童说申时,食堂就会关门。”

顾幺儿立马积极附和道:“吃饭,吃饭,饿死了。”

三人来得太晚了,食堂只剩下一点点菜了,顾幺儿倒是不嫌弃,把几碟肉菜都拎走了,还把几个甜食和油炸也扒拉过来,一个小孩的盘子,愣是垒出一座小山来。

“我都扫光了,你能算便宜点呗。”顾幺儿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算钱的妇人,熟练地开始砍价。

妇人笑得不行:“真是可爱的小孩啊,你想要怎么便宜啊?”

顾幺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抹零吧。”

“行,这里五十文。”妇人笑说着。

顾幺儿算不来,只好侧首去看江芸芸。

“荤菜六文一叠,你拿了六碟。”江芸芸解释着,“一共三十六文。”

“这个粉子馍三文五个,酸梅糕五文六个,皇年米果两文钱一个,你拿了四个。”她哄道,“你算算多少钱了。”

顾幺儿掰着手指头算着,嘴里碎碎念着。

“十五,不对不对是十六。”他小心翼翼说着,还悄悄看了看江芸芸。

“十九文。”背后传来含笑的声音,“还是第一次见陈妈这么大方,一下子抹了五文钱。”

江芸芸闻声扭头看过去。

“闻监院惯会打趣人,我们院里何时来了这么可爱的小孩。”陈妈妈笑说着。

顾幺儿一看到这人,悄悄端着菜盘子躲到江芸芸身后,小声说道:“坏人。”

闻实道耳尖,不解问道:“我们素未谋面,我如何是坏人了。”

顾幺儿哼哼唧唧没说话。

江芸芸这还有什么不懂的,上前一步挡在顾幺儿面前,咳嗽一声,行礼说道:“闻监院好。”

“江小解元好。”闻实道笑说着,“文章写的极好,那个切入点小而精,令人叹服。”

江芸芸微微一笑,和气说道:“闻监院谬赞了。”

“去吃饭吧,学院戌时就要熄灯了,我们不提倡挑灯夜读。”闻监院说道,“明日卯时之前就要到学堂,我们这里不似国子监,没有上中下的区别,大家都是一视同仁,到时候让直学看看哪个堂中还有空位,你就坐进去。”

江芸芸连连点头。

“去吃饭吧。”闻实道和颜悦色说道。

江芸芸连忙带着顾幺儿寻了个位置坐下。

只是三人刚开始吃几口,就听到背后又传来严肃的声音:“学院不准浪费粮食,不然不仅要交罚款,还要抄写学规十遍。”

山长袁端严肃说道。

顾幺儿当着老师面说小话:“也是坏人。”

江芸芸踢了踢顾幺儿一脚。

山长袁端果不其然看了过来。

顾幺儿畏惧地躲在江芸芸背后。

“这是我们袁山长。”闻实道介绍着。

江芸芸没想到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竟然是学院的老师,连忙起身行礼作揖。

“坐下吧,学院规矩森严,你可要谨记。”袁端说道。

江芸芸点头;“记住了。”

她想了想又解释道:“这里面的饭菜不会浪费的。”

袁端点头。

“这是你的……弟弟?”袁端目光看向顾幺儿,随口问道。

原本正在悄摸摸拿黄米果的小手一顿,随后飞快抽出一块糕点,然后整个人没出息地躲在江芸芸身后。

闻实道噗呲一声笑起来。

江芸芸尴尬地笑了笑。

“这是我,朋友。”她小声解释着。

“你这个瞧着很小啊。”闻实道惊讶说道。

顾幺儿突然把脑袋伸出来,小声说道:“十岁了!”

“十岁了啊。”闻实道逗道,“你们瞧着年纪差得也不大,家人怎么放心让你跟着过来啊。”

顾幺儿没说话,腮帮子鼓鼓的,眼尾去瞟江芸芸。

“反正要在一起的。”小孩歪了歪脑袋,悄悄靠近江芸芸说道。

“果然还是孩子。”闻实道笑说着,“说话还一股孩子气的。”

顾幺儿皱了皱鼻子,目光看向两位书院最高的掌权人,突然伸手推了推江芸芸的后背。

江芸芸了然,但心里却明白这事有点难。

“你们有话要说?”袁端敏锐问道。

江芸芸想了想,反手抽出顾幺儿:“其实我这个朋友也打算来这里读书的。”

被猝不及防推到最前面的顾幺儿吓得瞪大眼睛,傻傻举着糕点。

闻实道和袁端下意识看了过去。

顾幺儿不争气地想要跑。

江芸芸一把子抓住顾幺儿的后脖颈。

“他……看上去不乐意啊。”闻实道委婉说道。

江芸芸唏嘘说道:“我们幺儿胆子最小了,柔弱不能自理,但是人是很听话的。”

闻实道和顾幺儿四目相对。

——瞧这不太像一个胆小的。

闻实道摸了摸胡子。

“那他可学了四书五经?”袁端随口问道。

江芸芸一脸沉痛:“都是我的问题,我这人太溺爱孩子了。”

闻实道听得眉心一跳。

“但是今天幺儿一来到书院就格外喜欢,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我一看书院的环境,学子们读书认真,学习氛围浓郁,我就想着我是来对地方了。”江芸芸的高帽一顶顶送出去,“怪不得白鹿学院名满天下,那真是有理由的,想来教书的质量更是首屈一指,怪不得我这一路走来,人人称赞。”

袁端其实是不想太高兴,但江芸芸夸人的态度实在是太真挚了。

“也都是学子们自己努力。”他谦虚说道。

江芸芸连连点头:“老师教导也是不能忽视的,可见一个好老师也是格外重要的。”

随后她话锋一转:“我就不是一个好老师,幺儿的爹让他跟在我身边读书,我却心软。”

她说着就把顾幺儿往前推了推,咳嗽一声:“但我们幺儿还是很聪明的。”

聪明的幺儿整个人显出惊恐之色,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四书五经学到哪了?”袁端摸着胡子问道。

顾幺儿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江芸芸立马把顾幺儿重新塞回自己身后,笑眯眯说道;“还未开学。”

袁端皱眉:“哪千字文,三字经这些启蒙书可都学会了?”

江芸芸叹气:“也还没开始学。”

“那他到底会什么?”闻实道忍不住问道。

江芸芸不好意思摸了摸脸:“五个字。”

袁端不解:“什么意思。”

江芸芸伸出手指:“江芸,顾仕隆。”

“他就会写这五个字。”

袁端听得眼前一黑。

“就是不识字!”闻实道惊讶说道,“他都十岁了。”

“识字是识得一点的。”江芸芸连忙说道,“比如唐寅、祝允明、徐经什么的。”

“听上去像是人的名字。”闻实道疑惑说道。

“就是人名,之前帮忙我们看榜单时记住的。”江芸芸非常热情说道,“看一遍就记住了,多好的记性,多聪明的脑袋啊。”

“那怎么你教他就不行?”袁端严厉质疑着。

江芸芸沉痛:“因为我太溺爱了。”

“但是底子也太差了。”闻实道委婉说道。

“其实我们只需要让他读书识字,明理懂事就好。”江芸芸叹气,“不考科举的。”

袁端凝眉打量着顾幺儿,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姓顾?”

顾幺儿眨巴着眼睛,没说话。

江芸芸呐呐问道:“山长怎么知道啊。”

“虽说人可以留下来,但还是要你负责的。”袁端了然,淡淡说道,“他年纪不大,你们就住一间吧。”

江芸芸连忙摆手拒绝:“不不,还是隔壁吧,孩子大了要自己照顾自己的。”

“你不是说溺爱吗?”闻实道又不懂了。

江芸芸认真说道:“也没有这么溺爱的。”

顾幺儿的大脑袋愤愤地锤了一下江芸芸的后背。

—— ——

江芸芸和顾仕隆的读书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介于两人是连体婴,如今只剩下丙班还有空位,所以江芸芸就去了丙班。

一进入丙班,江芸芸就敏锐察觉出不对劲了。

——上课时间怎么没人读书啊,太懒散了。

——他们在看什么,神神秘秘的,笑得太猥琐了。

——怎么还这么多位置没坐满。

——怎么还有人在吃烤鸡!

江芸芸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顾幺儿毫不在乎地背着小手溜溜达达跟在后面。

“这是我们的新同窗。”直学站在讲台上,咳嗽一声说道。

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下意识看了过来。

江芸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呦,哪来两个小孩啊,断奶了没。”一个身形高大强壮的男人依靠在后面那人的桌子上,懒洋洋说着,只是眼睛上抬,瞧着不太欢迎他们,“我们班可不要奶孩子的。”

“咳咳,孙相和,坐好。”直学干巴巴说道。

“反正今天陈学长也不在,礼没人教,我们就来和新同学聊聊感情。”那个叫孙相和的人明显不把直学放在眼里,皮笑肉不笑说道。

直学面露怒色,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是悄悄看了眼江芸芸。

江芸芸见状,微微一笑,依旧和气说道:“那我们不如先相互介绍一下,我叫江芸,字其归,应天府扬州人,这位是姓顾名仕隆,至于十岁,还未取字,南直隶扬州府江都县人,所以,各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吗。”

孙相和满意点头:“原来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果然瞧着水灵灵的。”

江芸芸微微一笑,也不生气,甚至对着顾幺儿打了个眼色:“这位同学瞧着身体强壮,毛发茂密,手臂粗黑,当真是好气魄。”

孙相和眉心微动。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是好话。

“你骂我?”他粗黑的眉毛微微一动。

“没有啊,我就是瞧见你,心中感慨,甚至还为你作诗一句。”江芸芸笑说着。

“说来听听。”他下巴一抬,得意说道,“说的好,我就让你早点坐下。”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江芸芸微微一笑。

孙相和愣住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挨骂了。

“他骂你没规矩?”有狗腿子琢磨出来后,小心翼翼说道。

孙相和眉毛一竖,大怒:“你小子,竟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江芸芸不笑了,冷冷说道。

“你……我爹可是宁王府的典簿。”他大怒说道。

江芸芸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随后面无表情说道:“你倒是会拉大旗作虎皮,每每不悦就喜欢抬出自己爹吗?外强中干不过如此,宁王府还真当是一脉相承。”

“你管我!”孙相和嘲笑着,“你谁啊,你也配管我。”

江芸芸冷冷骂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要我管你。”

“你找打是不是!”孙相和狰狞一笑,起身,气势汹汹睥睨着,“两个小孩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江芸芸咳嗽一声,看了眼顾幺儿。

顾幺儿立马上前一步,大声骂道:“打就打,你这蠢货,打得就是你这个肥头大耳的脑袋,就知道瞎叫唤。”

“你!你!”孙相和大怒,蹭得一下站起来。

顾幺儿想了想,抱臂说道:“我让你一只手,小废物,不然把你打死了,我还要赔钱呢,我爹可没钱。”

江芸芸噗呲一声笑起来,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我们幺儿也懂事了。”

“还行吧。”顾幺儿得意皱了皱小鼻子。

江芸芸想了想,好心把直学带出教室门,随后贴心地关上门。

“这,可要出人命的。”直学在门口忧心忡忡说道,“快让顾公子出来,孙公子可是能拉弓的人。”

江芸芸安抚说道:“没事的,会留一条命的。”

没多久,屋内就是打架的混乱声音。

—— ——

“打起来了!”闻实道惊讶说道,“第一天就打起来了。”

“那江公子瞧着说话温温柔柔,态度和和气气的,骂起人来还真是不给人留情面。”有人通风报信说道。

“你好端端把我们小解元送去丙班做什么,里面一颗老鼠屎,闹得整个班不得安生。”温室到忍不住抱怨道,“可别让人打坏了,到时候如何向黎公交代啊。”

“不。”那个报信的人露出一言难尽之色,“那个顾小公子一打全部人,厉害得很。”

闻实道更是惊讶:“他不是才十岁吗?”

“还好只有十岁啊。”那人心有余悸说道。

“丙班的人都分出去了,就丙班有位置,如今其余各班都是负荷教学的,哪里能一下进两个人。”袁端摸着花白的胡子,也一肚子怨气,“我就想要他们先安分待几天,不是年前有几人说不读了吗?等他们不读了,我再把人插进去。”

“那还要去看看吗?”报信的人苦着脸说,“要不还是去看看吧,可别出人命了。”

—— ——

“小心点,别出人命了。”江芸芸笑眯眯说道。

顾幺儿哦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孙相和的腰上,嘴里掏出黄米果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孙相和被人打趴下了,还在嚣张叫嚣着:“我爹可是宁王府典籍,你竟敢如此对我,你们死定了,我定要你们出不了江西的地界。”

“那你记住我们的名字了吗?”江芸芸笑脸盈盈问道。

孙相和惊呆了。

“我刚才自我介绍了。”江芸芸笑得更和气了,“要是记不住,等会我让幺儿教你。”

“我会我会!”顾幺儿积极举手说道。

“你,你们……”孙相和气急,脏话连篇。

顾幺儿不高兴动了动屁股,不高兴说道:“不要骂人,吵死了。”

外面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有人见是孙相和被打了,忍不住面露喜色。

也有人担忧说道:“这可是孙典籍的独苗苗。”

“你是昨日在藏书楼的人?”也有人认出江芸芸。

江芸芸站在门口,看向未来同窗,叹气说道:“是他先出言不逊的,我们只是以礼服人而已。”

边上,捏起礼貌大拳头的顾幺儿见人还是喋喋不休,重重锤了他一下,含糊说道:“别叫了,哭丧呢。”

孙相和差点被打出血来,眼前更是一阵一阵得黑,一边是哪哪都疼,一边是觉得屈辱。

他,孙相和,何时有过被人压在屁股下的经历。

等他爹来,等他爹来。

他要这些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山长来了,监院来了!”有人大喊着。

江芸芸眼睛一亮:“山长来得好,有人冒充宁王府典籍的小孩大放厥词,太过分了!”

袁端垂眸,和义愤填膺的小少年对视了一眼。

小少年扑闪着大眼睛。

“还好我把人制住了。”小少年眼巴巴献着殷勤说道。

袁端看向毁得一塌糊涂的丙班,不由头疼揉了揉额头。

“你老师怎么说你很乖的。”

江芸芸大眼睛扑闪得更厉害了,扭扭捏捏说道:“我就是很乖啊,是他们先骂我的,我打之前还自我介绍了。”

“那这个情况,你打算如何收场?”袁端叹气道,“他确实是孙典籍的儿子。”

谁知江芸芸也不慌,只是哦了一声,皱了皱鼻子:“那巧了不是,我也认识宁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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