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阳……”
常助理的鼻子有点酸，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包湿纸巾，递给白灿阳。
白灿阳又说了声“谢谢”，然后慢吞吞的擦干了脸上的血。
常助理皱着眉，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宋少和齐总关系很好，公司也有他们的股份，他们经常来公司，你要是……和他有过节，在这里工作，以后怕是日子不好过。”
奶糖在温暖的口腔内一点点融化，甜丝丝的滋味顺着舌尖无声蔓延，白灿阳抬起头，眯着眼睛笑了笑：“没关系，他出完气就好了。”
忍一忍。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日子再不好过，也比出去卖屁股要好过。
等所有的一切尘埃落定，他还清了所有人，他就可以去一个安安静静，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那时候他就不欠任何人了，他还可以重新挺起胸膛，堂堂正正的做个好人。
常助理看着白灿阳脸上的笑，心里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白灿阳的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但如果是他，被人这么欺负，出去卖过，活的卑微又小心，他或许连死的念头都会有。
……
办公室里，宋记秋一把踹翻了玻璃茶几。
上面的水杯“呼啦啦”的散落满地，滚的到处都是。
齐霄面色清冷，声音发寒：“你要是想发疯，就自己回家疯，别在我的办公室闹。”
宋记秋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了齐霄的面前：“齐霄你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伸手想要按下电话，让外面的人进来收拾茶几。
宋记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目光猩红，咬牙切齿，“别给我装傻，白灿阳，我在和你说白灿阳的事！”
“你见到他了？”
宋记秋：“怎么，难道你还想瞒着我？”
齐霄淡淡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宋记秋忍无可忍，他对白灿阳的恨，这些年一直深埋心底，之前听说白灿阳落魄，他能忍着没去找白灿阳报复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他没办法接受白灿阳在这里工作！
那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就应该被人操，后半生永永远远当人家的玩物，被折磨才对，他凭什么有这么一份体体面面的工作！
“齐霄，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和他也算青梅竹马，所以心软了吧？”
齐霄抬眸，眼神有几分无奈：“你还要我说几遍，白家对我有恩，他们托我照看一下白灿阳，仅此而已。”
宋记秋冷笑：“白灿阳又不是白家的人，有什么好照看的？”
贺辞赶紧笑嘻嘻的上来打圆场，“人家好歹养了白灿阳20多年呢，就算血缘上没什么关系，但感情上肯定也是放不下的。当年齐霄读书，创业的钱，人脉都是白家给的，现在要是连这点子小要求都不答应，你让人家怎么想齐霄啊？”
说着贺辞就拍了拍宋记秋的肩膀：“你也冷静冷静吧，别让齐霄难做。”
宋记秋一脸没好气，沉默了会儿，才讽刺道：“我已经够冷静了，我怕某些人不冷静，玩什么前男友死灰复燃的把戏。”
齐霄蹙眉：“我说了，我只是单纯照看他一下，给他份工作。”
宋记秋满眼的怀疑：“是吗？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齐霄：“随你怎么想吧，懒得解释。”
他起身，卷起袖子，准备捡地上的茶杯。
宋记秋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他：“你说，你只是单纯照看他一下，所以我对他做什么你都不会管了，是不是？“”
齐霄愣了下，扭头：“你想做什么？”
宋记秋：“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报复他一下，也是以理所应当的事吧？你不要告诉我你心疼了，连这个都不允许。”
齐霄冷笑：“别弄死了就行，其他的随你的便。”
“那今晚就借你的司机用一用了。”
得到了他的允许，宋记秋扬了扬下巴，旋即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一走，贺辞就立刻皱了眉：“不是，你就真的让阿秋把白灿阳带走啊？”
齐霄：“怎么了？”
贺辞忧心忡忡：“你知道，阿秋比谁都恨白灿阳，你把白灿阳交给他，万一要出什么事……”
齐霄面色淡淡：“能出什么事？总不会弄出人命。”
“不出人命就行了？”贺辞有些愠怒：“你也看到白灿阳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该受的报应惩罚他都受过了，他还要把人弄成什么样才满意？”
“他刚刚在外面，一脚把白灿阳踹的吐血。”
他往沙发上一坐，眉头拧的死死的，“而且，他当年，也就只有16岁，还是个小孩。”
齐霄：“你圣母心泛滥，那你自己去和阿秋说好了。白灿阳的事，我不想插手，我只管他活着，给他份工作就行了。”
贺辞被气的不轻，“你就等着后悔吧。”
甩下一句话，贺辞旋即也离开了。
……
白灿阳跟着宋记秋，慢慢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遇见宋记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宋记秋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间接害死了别人的母亲，这种深仇大恨，足以让自己吃一番苦头了。
只是，他的心里仍然有几分小小的希冀。
希望齐霄能出来帮帮自己。
不过从现在来看，齐霄到底是没有帮他。
可笑，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齐霄怎么可能帮他。
“上车。”
看着慢吞吞的白灿阳，宋记秋不耐烦的在他的脑袋上推了一把。
白灿阳踉跄了两步，一头撞在车门上，头晕目眩。他不敢耽误，面色苍白的弯腰坐进了车里。
刚系上安全带，白灿阳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心脏旋即一软。
是邢然从国外打来的电话。
邢然是白灿阳最好的朋友，几年前男朋友秦宸出国进修，他也跟着去了，再后来就留在了那边发展。
自己出事后，邢然回国看过他两次，还给他塞了不少钱，甚至想把白灿阳带去国外生活。
白灿阳最终拒绝了邢然。
邢然是个孤儿，磕磕绊绊吃着百家饭长大，童年过的很辛苦，秦家对邢然本来就不是很满意，幸好有秦宸护着，这些年才没受什么委屈。
有他这种朋友，可想而知秦家会有多少不满和意见。
白灿阳不想毁了邢然来之不易的婚姻和幸福。
电话依旧在响，他最终挂断了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坐在前面的宋记秋也在打电话，“喂？今晚有时间吗？给我找几个兄弟过来，喜欢玩男人的那种……”
白灿阳微微低下了脑袋，眼神不觉的暗了暗。
但愿今晚能少受点罪吧。
……
晚上十点，齐霄处理完最后一项工作，关上了笔记本电脑，起身离开了书房。
客厅里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沙发上，白灿阳昨晚盖过的毛毯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
齐霄皱了下眉，下意识的看了下腕上的手表，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宋记秋不会真的……
脑子里敢闪过这个念头，齐霄就狠狠的摇了下脑袋。
他真的是疯了，好好的，担心白灿阳做什么。
齐霄去浴室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旋即准备上床睡觉。
刚躺下，手机就响了。
是贺辞打来的。
“白灿阳回来了吗？”
齐霄：“没有。”
贺辞：“你不去找？”
齐霄皱眉，冷笑：“我去找他做什么？”
贺辞：“你……”
他顿了几秒，声音骤然低沉：“我友情告知你一句，宋记秋今天找了六个男人，从下午两点进酒店，到现在都没出来。他是个人，那么玩真的会出事的。”
齐霄没有说话。
贺辞恼怒：“算了，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吧。”
电话被挂断了。
齐霄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五分钟后，他重新坐起身，抓起手机，给宋记秋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背景音很杂乱，似乎有很多人。
齐霄：“白灿阳还在你那里？”
宋记秋：“怎么了？”
齐霄沉默了会儿：“没什么，就问问。”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宋记秋那端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是白灿阳的哭声：“饶了我吧……求你们了……”
齐霄的心脏骤然紧缩了下，脑子不及反应，话便脱口而出：“差不多了就把人送回来。”
宋记秋：“你说了他随我处理。”
齐霄额角的青筋突突的狂跳，他已经听不见白灿阳的哭声了，骤然的安静让他心脏猛然加速，有些许的不安和慌张。
“宋记秋，出事之前，你母亲就已经得了骨癌了。你我心知肚明，就是没有白灿阳的那件事儿，你母亲也活不了多久。”
齐霄一字一句：“为了不影响你高考，你母亲一直没有把病情告诉你，所以才耽误了治疗，你心里有愧疚，可这不应该由白灿阳来背。”
“半个小时内，我要见到白灿阳，就这样。”
齐霄冷冷的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很安静，窗帘随着夜晚的风起伏，齐霄深吸了气，满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白灿阳的哭声。
他在经历什么……
他是不是……不应该让宋记秋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