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对弈

陈川回无颜街之后,先是将银子和书放好,又去找董宝想要将那事告诉他。

心道,这小子应该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去倾述了。

要不然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自寻短见吧?

属实犯不着!

见了董大嫂,嘱托她,如果见了董宝,一定要教他来牛哥这里。

有好事与他说。

与她说话的时候,董大嫂很是局促不安。

她问陈川的时候,还以为董宝进凤溪阁这事是板上钉钉。

在陈川进去之前,董宝如果说‘进凤溪阁’的话,她只会认为痴人说梦。

陈川进去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她这样想:‘陈风子’一个跛子都能进去,她家小子哪点也不差,身体也健全,又有一个凤溪阁的旧人引荐,进去应该也不难吧?

哪想到这凤溪阁竟这般难进!

董大嫂眼神游离不定。

“俺觉得董宝这小子,不进去也挺好。这两天我在乡下给他说了个媒,只要置办些聘礼,就能让他成家了。”

陈川心中一惊,因为在他眼中,董宝一直是个小孩子,虽相较现代的同龄人要成熟不少,但身体发育不完全,总不该这么早结婚。

但想想也不奇怪,早婚早育本就是农业时代的常态。

陈川想了半刻,道:“董大嫂,你不必着急,俺在里面都看见了,下午辞了一个小厮,正需要人补上。董宝明日再去一趟,兴许就进去了。”

董大嫂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道:“那也不耽搁结亲!”

她往陈川的右脚就这么瞟了一眼,道:“也不知道你是在凤溪阁做什么的。”

陈川随口回道:“俺就是传话的,先生说啥俺说啥。”

董大嫂提起篮子,道:“怪不得嘞,像你这样,也干不了什么重活。”

“百草街有好些个医师,要不你去那里试试,看看能不能将你这条腿给治好。”

陈川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右腿之所以不灵便,一是因为原身急着赶路,将腿摔的有些骨折。这病也找医师看过,都不如自己拿两木板固定,来得实在。有陆青他‘贡献’的气血,早就好个差不多了。

其二便是灵体与这具身体并不兼容,这问题也在他‘身心合一’之后解决的差不多了。

他现在之所以维持这个形象,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的变化,显得太骤太快。

也许也是时候找个‘神医’,让自己有理由摆脱‘跛子’这个身体了。

……不行!

在驱赶那‘陈风’的那个贵人出现之前,他还要维持一段时间这个状态。

他倒要看看,倒是是什么要的贵人,什么样的猫,居然能吓得陈风连夜逃出城,最后居然死在破庙里。

刚重生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后面逐步用气血去修复身体时候,陈川才发现。

陈风的死因并不是受到了惊吓,也不是因为饥饿。

恰恰是那一些看起来不致命的细小爪痕。

气血就是通过这些爪痕逐渐流失的。

宛如给气球戳了一个小孔,里面的气通过小孔,全都散了出来。

陈川是用灵性为手,将小孔补足之后,方才逐渐聚起身体内的气血。

拿着竹杖,他又去买了笔墨纸砚。

回来的路上,无烟街的入口的第二栋房子,柳树前,两个人坐在软垫是对弈。

陈川好奇的往那里看了一眼,黑白二色分明,显然是围棋,此世名为‘弈’的东西。

对于围棋,陈川只了解一些基本的规则,什么气眼啊、打劫啊什么的。

具体的形势,他显然看不出了,只知道两方混战,黑白两色交错,战况激烈。

执白棋的,也是无烟街的居民,是一个姓范的夫子,三十多岁,长须美鬓,带着方巾。

而他对手则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只比董宝大上几岁,但是仪表堂堂,虽穿着不那么露骨,但举动中的那份从容,显然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二人对弈的这般专注,自然发现不了居然有人在旁观看。

一局过后,方才注意到陈川,范夫子笑问道:“你也对‘弈’感兴趣吗?”

陈川点头又摇头。

他对围棋的兴趣缺缺,但是对下棋的人还是有几分兴趣。

与其说对下棋的人感兴趣,不如说对他脑子里面的学识感兴趣。

在看他们下棋的时候,陈川想的是偷学几手,有空的时候和范夫子下上两局。

若是拉进了关系,兴许连拜师钱也省了。

嘴上却说“我只是看你们下得起劲,所以好奇你们在下什么。”

范夫子之前与陈风交往不深,但在一条街上住,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原主陈风就是一个木讷憨厚的性子,又对读书人出离奇的敬重。

若是以前的陈风,听到范夫子这一席话,绝对不会以这种平淡的语气回话。

心中纳闷,范夫子又问道:“看了这么长时间,看出点什么了吗?”

怕吓着陈风,范夫子的语气尽量平缓。

陈川干笑一声,虽然他不会下棋,但是对于围棋体现的理念还是了解一些的。

“弈道来自战争,棋盘纵横,善弈者精于计算,处变不惊,可以养出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之习惯。”

“但又非止如此,俺刚刚看两位先生对弈之时,将身心全部投入其中,将外界的繁杂事物都忘了。”

“俺就在想,如果在不对弈的时候,就能达到这种境界该多好!”

范夫子捻须道:“吾等对弈既不是为了做三军之帅,也不是为了忘记世间其他事物,借此小道取乐罢了!”

说完就哈哈大笑。

陈川点头道:“先生说的是,俺下次再来看你下棋吧。”

范夫子笑容立止,激动之下,甚至薅下来一根胡子。

他有些后悔的想道:“这陈风还不容易打着胆子与我说话,又将那些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见解与我说。必定是等着我夸奖,而是竟这般与他回话,实在不该。”

“他这番要离去,必定是被我刚刚那席话打击到了。”

范夫子在这无烟街对弈过多次,但是那些庄稼汉,又哪里知道什么是纵横棋盘,什么是围棋。

对他们来说,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他不得已只能找来同为文士的方林一,这才能过过棋瘾。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对‘弈’感兴趣的,只要稍加培养,就能多一个棋友。

结果就让自己亲手推走了……

实在是不该!

范夫子急忙将喊道:“陈小子,莫走,再说些你对‘弈棋’的看法吧,这次吾绝对不笑你!”

陈川为难道:“范先生,不是俺不与你说,俺只是听过一点点有关弈棋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还有一些俺虽然记得,但记不全的,都是一些怪话,不说也罢!”

坐在范夫子对面的方林一眼中闪过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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