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太极

范夫子站起来起来,摆出了尽量和善的笑容,道:“陈小子,你要是想说的话就说,何必在这吞吞吐吐?”

思虑片刻,陈川道:“范先生真要听的话,俺也不是不能讲。”

陈川走到棋盘边上,对着棋枰道:“俺看棋子一黑一白,正合一阴一阳,相生相克,相互斗争、相互转换,便想起来一句话来,只是感觉太过牵强,还是不说的好。”

范夫子带着怒气说道:“这又不是考你文试,又什么不好说的。”

“但说无妨,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话怪罪你!”

陈川犹豫半天,方才说道:“俺想到的第一句话是一阴一阳之谓道……对弈之中的黑白拼杀,相互转换,也许就蕴含这阴阳之道。”

范夫子愣住了,易经他虽不是家学,但文士走到这步,易经里面的话他还是识得的。

“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语出易经?系辞,这句话向来有不同解释,但以弈道比拟,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其中的联系。

陈川询问道:“俺可以摆放一下这棋子吗?”

方林一带着好奇点了点头。

陈川将黑白棋摆放出来,摆出了一个黑白太极图的模样。

“俺还记得的就是这幅图,还有一段奇奇怪怪的咒语。”

范夫子越看那太极图,越觉得其中蕴含着一些非凡的道理,与陈风之前所说很是相称,但又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

老子倒是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和这倒是有些联系。

还有“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也可以扯上。

但都不足以解释眼前的这幅图。

范夫子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急忙向陈川问道:“陈小子,快把那咒语说来听听。”

陈川憋着笑,以一种机械的语气,将那段话背诵了出来“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大哉易也,斯其至矣。”1

这显然不是太极图的最好解释,“太极图说”本不是这么普通的结构,而是一个复杂的长图。

但陈川已经记不得那图的具体样式,索性就胡乱一摆,由得他去联想。

显然的范夫子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段话里的太极图到底是不是与眼前这幅一样。

他的嘴里不断念叨着‘一阴一阳之谓道’‘无极生太极’‘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口吐白沫。

方林一也没有好多少,他用力一拍棋枰,险些将上面的棋子给掀下来。

“真天人也!”

“单只之一段,已是不逊与王弼的大才!”

“恨不能亲身拜会此等大才。”

兴致至时,竟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口里面唱着“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看得此二人,一个口吐白沫,一个疯言疯语,陈川怕急了,赶忙拔腿就跑。

“看这两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般隐疾,一个羊癫疯,一个患有精神病,真是天妒英才!。”

他不觉得刚刚背出来的那一段话有什么值得惊讶的,都是一些在他那个时代几乎成为常识的‘大道理’,讲出去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听完。

为这话激动成这样,根本不可能!

必定是患了病,此时恰好犯了!

陈川拿着竹杖,动作一点不自然,却跑得飞快。

遇到人,问及范先生的情况,陈川就回道:“俺哪知道,许是吃坏了东西了吧!”

“俺听说什么这些文人雅士,都是喜欢服一些五石散什么的,范夫子也许也是服了那个。

“对对对,这已经口吐白沫,吃的已经不是一般的药了,必须找个医师来看看。”

“要不你去百草街寻个靠谱的回来?”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些热心的街坊,陈川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

他先是照常抚摸了几下木人,为里面的分灵‘浇浇水’。

又研墨,掀开孝经抄了几句。

怪他没练过书法,字写得歪歪扭。

抄了一张,又拿出古文尚书翻了几页。

“真不知道这个有长生者存在的世界,为什么还会是这等伪作大行于世。”

感叹了一番,陈川突然想道。

“这岂不是我的机会,若是我能将能将这本‘古文尚书’证伪,我必能以此在文士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他虽读书不多,但也看过阎若璩的“尚书古文疏证”,可看过也只是看过,又不能完整的写下来。

具体的方法,他也记得,但实在没有信心独力将此书复原。

而且据他所知,文士所重乃是‘微言大义’,对于这事未必上心。

还是先搁下吧!

陈川有了笔墨,兴致一来,就想将最近的感悟写上一段话,但浪费了好些张纸之后,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仿写的文章。

这篇出自‘礼记,檀弓’的文章,“苛政猛于虎”。

他虽记得原文,但已不知出自哪里。

这篇文章他想要针对的不是董大嫂惧怕的对象,而是高昂的血税。

这事在他的心中已经酝酿许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陈川将纸卷在手中,一手拿卷,一手纸笔,坐在地上,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写下,认认真真写下。

“血税猛于妖魔。”

“李白过蜀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太白轼而听之,使书僮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

李白听到妇人在墓前悲伤的哭喊,就让书童去问,‘你哭得这样凄惨,真好象不止一次遭遇到不幸了。”

陈川一字一字写,如果有字不会繁体写法,就在孝经中去找。

“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妖,吾夫又死于魔,今吾子又死焉。”

太白曰:“何为不去也?”

曰:“无血税。”

白了曰:“小子识之,血税猛于妖魔也!”

这样一改,便将原文改了乱七八糟,陈川叹息道:“这种东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话说如此,他还是将纸平铺,使墨迹晾干。

让他更不满意的是他的字体,干柴一样堆积在一起,除了他本人,其他人很难认清到底写了什么。

还有不少分不清简繁的,都写了简体。

“若是练过颜体、欧体之类的,有些底子,总不会写成这样。

陈川洗了笔,看着那渐渐风干的墨迹,心里打定主意,要将这卷纸藏道谁都看不到的地方,省得别人笑话。

这时候,门外传来牛哥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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