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八只风筝

尽管被飞刀削弱了力道,那个东西还是直奔目标,李鑫的额头而去。

“啊!”李鑫痛苦地叫出声,捂着额头蹲下身子。

井率和习富立刻闪在山道两边儿,看见了那张木木的脸。

小虎!

怎么可能!

被他跟踪了近十一个小时,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李鑫!自己人!”井率大声制止李鑫。

缓过劲儿的李鑫恶狠狠地把枪口对着小虎,小虎并不躲,又去兜里摸石头。

井率找到自己的飞刀,插回腰间。

李鑫的额头还是红肿起一个鸡蛋大的包,要不是井率用飞刀挡了一下,李鑫估计要完蛋。

“你一直跟着我们吗?”习富问。

小虎所问非所答地说:“我和羊躲猫猫,羊都听不见我的声音!”

井率见他除了兜里的几块石头,什么都没带,又气又心疼地问:“你就这样没吃没喝一整天吗?”

见提到吃喝,小虎立刻伸手:“饼子!吃饼子!”

井率从自己包袱里拿出块饼子递给他,他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见李鑫的眼神也直勾勾地盯着饼子,井率也递给他一块。

吃完一块,小虎还伸手要,井率没给他,而是把水壶给他:“别吃了,喝点水一会就胀肚子了。”

小虎以前帮地主放羊时一定是经常一饿一天,但是别说,以前只知道这孩子石头扔得准,没想到他还有跟踪的本领,又能忍饥挨饿,如果不是智商不高,他很适合做狙击手啊!

路上,李鑫讲了游击队现状。

井率不禁蹙起了眉头:“随便让想离队的人下山,崔队副不担心他们万一被捕,你们会被一锅端吗?”

李鑫叹气:“我们几个老队员都提醒过他,他说总不能都饿死在山上,那些下山的也表示,以后只要接到召唤立即归队。”

早就看出来的不是四条和田女,也不是根据地的人,一丝不安渐渐纠结成一张渔网,包裹住了崔太平的心。

“我们是十步郎的手下,碰巧救了你们的四条队长,他请我们接你们过去。”习富说。

失望,立刻写在了八张面黄肌瘦的脸上。

来的不是自己的同志,是山匪十步郎的手下。

十步郎的凶残和喜怒无常他们都多少听说过,加之有过两次不算合作的共同战斗,四条说过:十步郎和咱们游击队跑的不是一条儿道。

不是万不得已,队长肯定不会把自己的队伍暴露给他。

但是,既然是队长让来的,也只能跟着他先离开鸡脚山再说。

习富拿出饼子,每人发了两张,让他们先吃饱,再赶路。

井率根本没打算把他们带进观音洞,只是在出发前交待陶家兄弟在沼泽地更往西的地方,找一处草深林密隐蔽的地方先搭几个窝棚,让他们暂时住在那里。

那一大片沼泽地东西长达十几里,潮湿、阴冷、多蛇虫,不要说人,连动物都很少光顾,暂时住在那里安全是能保证的。

“队长,二魁他们万一以后想找咱们咋办?要不要留个话给他们?”刘元问。

二魁等四名加入游击队还不到半年的新队员,和同志们一起困在营地苦苦等着队长归来或上级派人来联络。

以前都是四条和田女与上级联系,因此他们既不知道上级在哪里,更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上级。

所以,除了等,他们无计可施。

原以为最多十天就能下山,所以粮食带的不多。

粮食吃完后,附近的野菜也都连根吃完了,加之两名伤员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牺牲后,新队员的情绪明显变得焦躁不安。

二魁鼓起勇气说:“干脆让我们下山去吧,总不能都饿死在山上吧?我们回去还能给山上弄点吃的。”

他们提出离开,算是逃兵还是分散隐蔽呢?

崔太平难以抉择,就和李鑫、刘元、唐有田、李水生四名老队员商量。

大家也认为营地周围已经没可吃的野菜了,出于安全考虑,营地也该挪挪位置了,既然是这种情况,让他们下山也行,但是他们必须保证第一绝不出卖同志,第二以后随叫随到,第三为了保证鸡脚山营地的安全,无人召唤,他们决不许再山一步!

李鑫始终有顾虑,担心营地的安全。

二魁他们下山后,在李鑫的坚持下,八人离开目前的营地到附近躲了几天。

但是,他们不敢离开太远,怕上级来找不到自己,那这八个人就彻底成断线风筝了。

“留话?”井率淡漠地说:“咱们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呢!让他们等待召唤吧!”

从后山走,绕二郎峰到距离举犊山最近的沼泽地,这一路需要三天。

井率和习富背的大饼子,就是计算好的大约摸十五人三天一顿的粮食。

习富最后离开的营地。

崔太平想单独和井率聊一聊四条和田女的近况,但是那个傻呆呆的家伙非要挤在他们中间,弄得崔太平哭笑不得:“井头领,能不能让你的兄弟回避一下,咱们谈点事情!”

井率对小虎说:“你走在队伍最后,等着习富。”

“不!俺不护他,俺就护你!”小虎说。

井率有点尴尬,山匪小头领的面子掉一地。

“我不是胳膊有伤吗?你等着习富,看见他立刻把药给我拿来,不然我就会死的。”井率摸着左臂,做出痛苦的样子。

小虎转身就往回跑,去找习富要井率的救命药了。

刘元看出小虎脑子有问题,不放心他自己回去,就跟着一起往回走,迎一迎习富。

“小虎,您们井头领的胳膊是咋受得伤啊?”刘元没话找话说。

小虎站住,怔怔地看着天:“鹞子!”

一只灰色的鹞子在低空盘旋。

“嗯,估计它想抓哪只鸟儿呢?你们井头领的胳膊是被鬼子打伤的吗?”刘元换了角度问。

小虎不是不说,他是真不知道,更不知道刘元是多么渴望验证出井率是自己的同志啊!

“狼,我把狼耳朵打伤了!”小虎骄傲地说。

这不就是一个精神病吗?十步郎这个山匪是有多缺人啊,弄个这在身边儿能干啥!

他生气地想转身去撵队伍,想了想,又追上小虎:“小英雄,这个井头领是十步郎的手下的第几号头领啊?”

见小虎不理,知道这个问题有点难,又问:“十步郎手下有几个头领啊?”

“他不卖斗笠。”小虎答。

刘元用力咽下一口唾沫:这是个根本不能正常交流傻子啊!

但是,他不死心:“小英雄,你们住在哪儿啊?”

小虎又站住了,他突然害怕起来,是啊,自己住在哪儿呢?小红又在哪儿呢?

叔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于是,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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