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难脱干系

这名刺客说,他知道夕朝阳必死无疑,也知道他的家人必死无疑,如果朝廷不下令满门抄斩,快意堂也会斩草除根。快意堂要自保,不得不如此做。

巴蔓子怒形于色,原以为夕朝阳是被严刑拷打致死,结果是有意自杀身亡。

巴蔓子又问:“督将军是不是快意堂的?”

这名刺客说:“这个我寻思过,不瞒大将军,我一度怀疑大将军和督将军也是快意堂的,你们是我的上上级。”

巴蔓子说:“那你认为我是不是呢?”

这名刺客说:“不知道。”

这名刺客确实不知道,反正自己快要死了,也不想知道。

这名刺客本想说,昨夜审问时,有个士兵来捎话了,要求我开口说话,只向巴蔓子坦白,要咬定是巴蔓子成立了快意堂,受命于大太子,如此方可被巴蔓子一剑刺死。这名刺客知道这个士兵是快意堂的,是谁派来的就不知道了。从审问自己的角度看,有可能是巴蔓子派来的,也有可能是督易图派来的。

谁成立了快意堂,丁帅的上级是谁,活着的这名刺客不知情。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为了让这名刺客不再痛苦,巴蔓子成全了他,一剑结束了他的生命。

很显然,快意堂里的成员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是一群戴着面具跳舞的人,活跃在都城,活跃在震霆身边。

巴蔓子大致掌握了快意堂的现状。

快意堂成立半年左右,成员众多。死去劫匪六人,死去刺客两人,死去夕朝阳和丁帅两人,已经死去十人。目前劫匪头目一人在逃,幕后主使没有暴露。

督易图向巴蔓子打听,刺客临死时交代了什么。巴蔓子说:“本将军正在气头上,什么也没有问,你也知道,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本将军一剑结束了他的狗命。”

快意堂的机密,巴蔓子告诉给了震霆、庹正执,昝公公当然也听到了。

巴蔓子说:“快意堂的势力还很强大。”

庹正执说:“这正是臣担心的地方,不尽快捣毁快意堂,这个组织就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震霆说:“坚持抓早抓小抓苗头,露头就打,一定要把快意堂扼杀在摇篮之中。”

庹正执和巴蔓子双双应道:“臣遵命。”

在出宫的路上,巴蔓子对庹正执说:“大太子一句话说得轻松,怎么抓早抓小抓苗头?怎么露头就打?快意堂不好打。”

庹正执觉得巴蔓子有点反常:“破获大案要案命案,向来是大将军的职责所在,也是大将军的拿手好戏,今日怎么泄气了?”

巴蔓子有点气馁:“抓苗头的前提是要看得见苗头,种子还没有发芽怎么抓?露头就打的前提是头要露出来,不冒泡怎么打?再说,发了芽露了头的都没有抓获。”

发芽露头指的是在逃的劫匪头目。

庹正执安慰:“大将军不要性急,破案总得有个过程。如果一下就能侦破的,就不是大案要案命案,也轮不上大将军亲自出马。”

追查劫匪头目,巴蔓子是用了心的。在追查中,巴蔓子迫切希望找到这个诬蔑自己的人,究竟长的啥模样,他的上级又是谁。

巴蔓子派彭腾等人去过事发现场,也拜访了苴侯。

苴侯对彭腾说:“先王在苴地遇害,本侯有责任追查真凶。我们得到的情报是,那七个凶手不是我们苴人,是巴国的亡命之徒。本侯查出,七个凶手中,只有劫匪头目侥幸存活,虽中了一剑,一头栽地,但没有死去,应该逃回了巴国。本侯还查出,快意堂是巴国新成立的一个暗杀组织。本侯这么讲,不是推卸责任。能够成立一个组织,一定是有相当实力的人,一定是亵江城有权有势、相当富有的贵族。本侯已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劫匪头目胆敢来到苴地,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束手就擒,保证他有来无回。”

彭腾还得到一个情报,先王遇害前一夜,苴地一恶霸的家产被偷窃一空,苴人怀疑也是劫匪所为。彭腾当即否定:“偷窃之事应当是神偷杨和小杨子所为,神偷杨和小杨子是我国的通缉要犯,若在苴地出现,恳请侯王当即抓捕。”

综合各方信息,大家一致认定劫匪头目逃回了巴国。巴国地广人稀,要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一辈子不出来,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督易图说:“七人的奖赏由劫匪头目一人独揽,他不会到深山老林去,有用不完的钱还要去受穷,傻子才会那么干。他一定会来到繁华的都城,过上衣食无忧、花天酒地的生活。”

劫匪头目受了震焎一剑,这就是逃犯最明显的标志。各大城池都在追查,巴蔓子相信,只要劫匪头目呆在城池里,就会被揪出来。

巴蔓子对督易图多多少少有点疑心,但疑心归疑心,不能当真,更不可冤枉一个好人。督易图是搜查都城的最佳人选,巴蔓子将重任交给督易图,督易图非常自信:“只要他在都城,我就一定会揪出来!”

真正想查的是幕后主使,巴蔓子要求:“成立调查组寻找蛛丝马迹,劫匪头目要活的,不要就地正法,本将军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督易图依旧自信:“请大将军放心,一定将活着的劫匪头目交到你手上。”

督易图追查快意堂,快意堂也派出杀手暗杀督易图,各位大臣担心督易图的安危。督易图说:“区区一个快意堂想暗算本将军,他们也太小看本将军了。他们不是本将军的对手,本将军将对快意堂实施更为严厉的追查,本将军就是他们的克星!”

昝公公本不理朝政,但从庹正执处得知,督易图在具体调查先王遇害案,直摇头:“大家都知道,幕后主使是王公贵族,王公贵族下面一定还有帮凶。如果督易图就是帮凶,参与了此案,又让他去调查,贼喊捉贼,其结果是什么?要么销毁证据,要么杀人灭口,要么毫无进展。”

庹正执说:“可快意堂扬言要杀掉督易图。”

庹正执知道昝公公对三太子和四太子有意见,也知道昝公公暗指的什么。

昝公公说:“那也是贼喊捉贼,演戏给我们看,督将军被杀了吗?”

震霆和庹正执一样,讲究真凭实据,不看分析推理和想象估计,也不会轻易怀疑一个人,尤其对重要的官员,还要给予充分的信任。

即位大典的前一日,召开了一次小规模的会议,庹正执向大臣讲解典礼程序和注意事项。

本来会议结束了,鄂鼎文却突然开口:“臣有个提议,不知当提不当提。”

震霆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鄂鼎文说:“臣听闻快意堂已经浮出水面,但凶手仍逍遥法外。”

震霆说:“大将军正在调查快意堂,凶手只是得逞一时,终将缉拿归案。”

提到快意堂,大臣私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正是臣要提议的,臣对大将军没有个人恩怨,但臣站在公正立场,出以公心,出于忠诚,不得不提。”鄂鼎文直截了当地说:“不是大将军调查快意堂,应当是调查大将军,将大将军缉拿归案!”

这简直打了震霆一个措手不及,更打了巴蔓子一个措手不及。

大臣停止了私下议论,望向一脸惊讶的震霆。

震霆稳住神:“这是为何?”

“先王被害,传言是大将军成立了快意堂。这次大太子遇险,刺客依旧说是大将军成立了快意堂。一人说,我们可以不信,两人说,我们还是可以不信。”鄂鼎文说:“但是,丁帅是快意堂的,他又是大将军的亲信,那么大将军成立了快意堂,我们不得不信!”

有道理,大臣私下又开始议论了。

巴蔓子正欲开口辩解,震霆好像来了兴致,抢先开口:“诸位安静,既然提到此事,本太子就听听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没人敢提。

或许是出于巴蔓子的权威,或许认为巴蔓子是无辜的。

鄂鼎文不想冷场,转眼看向一个同僚。

这名同僚是个文官,说:“臣赞同鄂大人的提议,缉拿大将军。”

又冷场了,没人附和。

震霆就让这场面鸦雀无声,也不催问大臣的看法。

巴蔓子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但这件事让他看清楚了,朝廷这些奸佞小人真可恶,尤其是这帮书生多嘴多舌,就爱弹劾,跟死去的夕朝阳一样。我们拿起刀剑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就爱耍耍嘴皮子,而嘴皮子的威力比刀剑还厉害,厉害之处在于没向敌人杀去,杀的是我们这些为国拼命的人,真是一群无耻之徒。这些小人就像自然界的苍蝇和蚊子一样,成天嗡嗡叫,招人嫌、招人恨、招人驱、招人打,但不会因为被讨厌就消失了。

督易图可能看不下去了,向前挪动脚步,准备发言。

终于有个为自己声张正义的,巴蔓子的心一阵暖和。

督易图开口:“臣与大将军也无个人恩怨,臣也想提议的,但臣担心有误解,怕有动机不纯、扳倒上级的嫌疑。刺客说大将军成立了快意堂,这是臣亲耳听见的。丁帅是快意堂的,诸位有目共睹。既然鄂大人提出来了,臣站在公正的立场,赞同缉拿大将军。”

又一个落井下石的。

彭腾也发出自己的声音:“丁帅是快意堂的,快意堂谋害先王和大太子,是诛九族的罪行。臣追随大将军多年,大将军待臣恩重如山,但大将军管理不严,教育无方,必受牵连,定当重罚,此其一。传言大将军成立快意堂,完全符合逻辑推理,此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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