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不肯相信割袍断义

隆庆帝心中暗笑景王虚伪。

当日若不是景王嘲讽紧逼,他也不会将沈初暂时关入死牢。

更不会让沈初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丧生。

想起沈初,隆庆帝心情有些复杂。

唉,可惜了啊。

如此有才的人,怎么偏偏就是个女子呢。

“朕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葬,景王若有心,只管去问问便是了。”

景王耸耸肩,带着上官燚转身离开了。

隆庆帝脸色微沉,吩咐蔡冲。

“立刻去调查那名禁卫军今日之前都接触过谁,另外,派个人去睿王府守着。

有任何消息立刻来回禀朕。”

蔡冲一脸感动,“陛下真是一片慈父之心啊,睿王殿下若是知道陛下如此关爱他,定然会早日醒来。”

隆庆帝叹了口气。

“老六他虽然......罢了,总归这几年替朕办了不少事,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从太医院拿,太医若没有办法,就从民间悬赏神医。”

蔡冲躬身,“是,听说小沈.....呃,沈初的大师兄,就是原来太医院的韩太医,如今就在睿王府。

他的医术不错,奴才这就打发人去看看情形。”

睿王府。

韩枫一脸沉重地摇头。

“这种毒我也没有见过,应当是江湖上新出的毒药,是由多种毒草毒虫混合所制。

这种毒的霸道之处在于毒虫和毒草时刻在体内争斗,可能今日这种毒草的毒性胜了,明日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毒草。

所以他的毒性一直在变化,解了这种毒,那种毒又来了。

我并没有万全的把握能解开此毒。”

金宝,孙严和杜松面面相觑。

金宝咬牙,“韩大夫,你有几成的把握?”

韩枫摇摇头,“我只能说尽力一试,他身上有外伤,又昏迷不醒,只能靠针灸驱毒。

待他外伤痊愈后,再辅以药浴,到时候根据他体内的毒素情况再来判断。

但是这个驱毒的过程非常长,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解毒。”

“毒解不了,是不是殿下就醒不过来?”

“不好说,也或许过几日就醒了,但在毒完全解之前要一直承受折磨。”

金宝,孙严和杜松商议过后,向韩枫行礼。

“一切就拜托韩大夫了。”

韩枫点头,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得厉害。

“先施针吧,但我这两日不能在这里守着,我要先送走阿初。”

提起沈初,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许久,金宝抬袖子擦了一把泪,低声道:“应该的,需要用到我们的地方,韩大夫尽管开口。”

韩枫没再说什么,先替裴渊针灸了一回,便回了宁安候府。

宁安侯府中,到处都挂满了白幡,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灵堂已经搭建起来,凌策,李承宣和周俊都守在灵堂外面。

红袖和乔姨娘守在里面。

所有人都面带哀色,红袖和乔姨娘更是哭得双眼红肿。

韩枫走进来,沉默地抓了一把纸钱丢进火盆里。

泛起的火苗映得他的脸明灭不定,沉默许久,低声问:“大理寺那边去问过了吗?”

凌策道:“大理寺的梁大人说有个小吏被上峰责罚,心生恨意,在死牢里洒了酒故意纵火。.

今日恰好是那小吏当值,火烧起来的时候一开始没有人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大火。”

韩枫皱眉,“你们不觉得这场火来得太蹊跷了吗?怎么早不走水,晚不走水。

偏偏阿初刚关进去,死牢里就走水了,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大理寺卿和阿初曾经有过节吧?”

沈初在官场上的事,凌策并不太清楚。

李承宣点头,“当初大理寺误判阿俊撞死人的案子,就是阿初破的。

后来阿初还破了不少大理寺的悬案,狠狠扫了梁大人的面子。

这场火确实来得太蹊跷了,我特地拜托贺大人也去查了,那个纵火的小厮被关在了大理寺,见不到人。

但火灾现场确实有很浓的酒味,确实是洒了酒的。”

周俊一边抽泣一边问。

“我们再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阿初都不在了。”

是啊,阿初都不在了。

韩枫闭了闭眼,他只是不肯相信,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可若是真的有人有心害了阿初,我们绝不会放过那个人,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凌策抱有一线失望地问:“死牢地下真的没有密道吗?”

李承宣摇头,“我去工部特地查过死牢的地形图,地下真的没有任何密道。”

他抱着很大的希望去的,但看到地形图的时候才真正绝望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许久,凌策才低声问起裴渊的情形。

当得知裴渊不知道何时才能清醒时,他面色沉重。

“阿初怎么办?”

韩枫站在棺材前,看着里面被烧得几乎面目全非的“沈初”,红着眼咬牙道:

“停灵七日,七日后落葬。”

“可睿王醒来若是知道.....”

凌策想起裴渊昏迷前吐血的模样,若是一醒来,得知阿初已经落葬,他恐怕会疯吧?

“他不知何时能醒来,难道他一日不醒来,阿初就一日不落葬吗?”

凌策沉默下来。

是啊,总要让阿初先入土为安吧。

外头有小厮来报,“洛大人前来祭拜。”

一听到洛衡的名字,李承宣顿时咬牙切齿。

“他还有脸来,阿初才不会接受他的祭拜,让他滚。”

韩枫伸手拉住他的手。

“拖远一点打,别惊扰到了阿初。”

李承宣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又回来。

摸出一把匕首,刺啦一下割下周俊的衣摆衣角。

大门口。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天地间一片素白。

洛衡一身白衣,站在雪中,看起来十分哀伤。

“承宣,我今日是来祭拜阿初的,你要打我可以换别的时间吗?”

他期期艾艾地看着李承宣。

李承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然。

“我今日不打你,免得惊扰到阿初。”

他割下自己的衣袍衣角,连同周俊那块,一把摔在了洛衡脸上。

“洛衡,今日我们与你割袍断义,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不过你最好还是少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罢,立即吩咐小厮关门,不许放洛衡进门。

洛衡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飘落在地上的两块衣角,在雪中站了许久方才离去。

第二日,第三日照旧前来。

进不去门就在门口站许久,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转眼就过了六日,女扮男装的御史小沈大人被大火烧死在天牢里,睿王昏迷不醒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太后却在这个时候却带着陈佳莹来找隆庆帝,提议给裴渊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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