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莱。”
乔伊从外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给你看两个最近网上很火的视频。”
“不了，我现在不想看。”
自从人类走失后，多拉变着法让人监视他们的通讯和去向，导致现在他完全不知道人类出于怎样的境遇。
乔伊道：“不，这个视频不一样。”
奥利莱瞥了眼投射屏，眼神瞬间定住了。
画面很嘈杂和混乱，拍摄手法也很拙劣，但画面最中间的少年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和期待，从容不迫，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坚定地报出准确的数字。
赫然是猜点数的场面。
“还有这个。”
电子显示屏上的少年和上个视频的表现截然相反。
脸颊泛红，发丝凌乱，月牙般的笑眼中全是焦虑和不安，紧紧抓着擂台的边绳，似乎有泪光在闪动。
奥利莱的心脏跟着视频不由紧紧揪住。
想将人拉入怀里轻声抚慰……
[约书亚必胜！！！！！]
清脆嘹亮的喊声登时打破他的思考。
奥利莱皱起眉看去，视频里的少年用尽全力，喊得却是令一个陌生男子的名字。
他的脸猛地沉了下去。
视频还在继续，画面又切回擂台上，清晰地记录着擂台上的打斗。
“约书亚？这个人是谁？”
奥利莱语气不虞，“连帕特里奇那个孬种都打不过，凭什么得到人类的青睐？”
乔伊摇头，“但人类和他在一起，是安全的。”
“这只会是暂时的。”
奥利莱站了起来，困兽般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最终他停下来看向乔伊，“我忍不下去了，历任君主都出自白虎家族——”
“等等。”
乔伊迅速起身确认房间里没有收音和监控设备，他低声道：“你疯了？不是你教我，这种话不能乱讲！”
“我没有乱讲。”
奥利莱眯起眼睛，目光逐渐变得炽热和不甘，“他克洛斯把世界管理成什么样子了？公开设置黑市，和议会勾结，买卖选举票，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肮脏龌龊的克罗斯，根本配不上人类！”
乔伊听完后沉默了很久，声音微哑，“那你有计划了吗？”
“这些年克洛斯的高调行事早就得罪了大批的人，撬动整个世界，只需要一个最小的支点。”
奥利莱看向视频里乖巧的少年，“他便是那个支点。”
初白从飞行器跳下来，站稳后转身想要搀扶少年。
对方已经下来了。
看着他浑身是伤还要硬撑的样子，初白刚打消的气又上头了，把刚买的伤药扔进他怀里。
“谁教你用自己的身体去换钱的？今天如果倒在台上的是你呢？你有想过后果吗？”
昏暗的灯光下，约书亚躲避他的视线，埋进灯下的浓郁的黑暗里，紧绷的下颔线是少年最后不屈的倔强。
嘴角挂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
初白在心底叹了口气，掏出纸巾走上前碰上他受伤的嘴角，撕裂的嘴角和淤青，无法想象承受当时会有多疼。
“以后不会了，以后的你会拥有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时光在这刻似乎凝聚于二人的身上。
将所有情绪躲在黑暗里的约书亚眼睫毛翕动了下，缓缓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卷发的少年。
“嗯，干净了。”
初白弯起眼角抬起头，猝不及防和他复杂的目光碰撞，“怎么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沙哑干涩的嗓音回荡在狭窄的巷甬，像是阴诡的地狱里向上伸出的手，想求证，想期望。
“我会拥有所有想要的一切。”
少年的眼神太亮，而四周又太过寂静。
初白伸出双手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成了这夜晚最柔和的温度，“嗯，因为那些原本就属于你。”
约书亚低下头。
悬空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去。
从以前他便是一无所有，没人关心过他的死活，没人大喊过他的名字，更没人这样拥抱过他。
“我知道了。”
两人并肩而行。巷子里反常的安静，各家的灯火里少了吵架和嬉笑的烟火气，让初白一时有些不习惯。
他望向门把。
脚步瞬间止住。
不对劲。
他早上挂上的千纸鹤不翼而飞了。
夜色深深。
一道黑影来到门前，晃动门上的锁打开破木门板。
门打开的瞬间，四面八方蛰伏的编制队员迅速将人按在地面，灯光大盛。
多拉抱手扬起下巴，“终于让我抓住你了，人类。”
“大人、大人饶命啊！！”
声音尖锐难听。
多拉脸色一变，弯腰揭开他的帽子。
一双抖动的老鼠耳朵，男子长相低劣丑陋。
多拉愤怒地伸手将人拽起，攥到墙上。
“人类呢？”
“大人饶了我吧，”黑鼠浑身抖得犹如筛糠，“我、我真不知道您说的人类是什么……”
“呵呵，不知道？”
多拉掐住他的脖子，双眼发红，手臂筋骨突起，“你再说一次？”
黑鼠蹬腿挣扎，涨红的脸慢慢发青，“我、我……”
多拉甩开他。
“说！”
“刚才有两个人给我钱，让、让我来打开这道门。”黑鼠害怕地抱头，“剩下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放过我吧！”
“滚！”
“是是是。”黑鼠踉踉跄跄扶墙逃跑。
“秘书长大人。”
多拉转头，“做什么？”
“君主的视讯。”
多拉的表情骤变，“还不快接。”
接通的瞬间所有人跪倒在地上。
强大的威压令人惊心，多拉藏在袖子下的手颤抖不止。
“多拉。”
低沉的声音从投射屏传来。
高大俊美的男子赤着上身，墨色的长发搭在肩上，摇晃着高脚杯，单手抚摸跪在脚边卖力服务的纤瘦少年，狭长的血眸睥睨其下。
“我要的人呢？”
“您、您再宽限我一点时间。”多拉的声音细若蚊呐，“我已经追查到人类的下落了。”
桌面沉沉的闷响。
男人踹开伏在脚边的少年。
乖巧漂亮的少年吃痛但依旧挤出黏糯乖巧的笑，“君主好讨厌，人家还想要~”
贱货！
多拉握紧拳头，指甲扎进肉里。
“是吗？”
男人俯下身子，勾起少年的下巴戏谑道：“你这么听话，让我想想给你点什么奖励好呢——不如就秘书长的职位吧？”
多拉不敢置信地抬头。
“君主……”
少年受宠若惊，扭着腰贴近，眼含春水。
“再给你一天时间。”
男人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头发，眯着眼睛无情道：“人带不回来，就由他，来代替你坐这个位置。”
滋——
投射屏关闭。
多拉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他所拥有的一切光环都是这个男人随手就能收回的。
不，他不能失去这一切。
“秘书长大人您没事吧？”
“查，给我查，”
多拉推开手下的搀扶，摇晃着起身，“我绝不信一个人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约书亚穿着浴袍，黑发上挂着未干的水珠坐，在沙发上扫了一圈不像有人入住过的平层公寓。
初白把过程简单地讲了一遍。
“那千纸鹤没了，我也只是推断有人进去了。”
“早上不应该留下你一个人走的。”约书亚道：“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初白扯开棉签的包装，低头沾药水，“把浴袍解了，我帮你上药。”
约书亚顿了顿，伸手解开腰间的系带。
初白一抬头就看到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不由咽了下口水，虽然不久前才在擂台上见过，但毕竟这是第一次窥得全貌。
流畅均匀，恰到好处。
啧啧。
他要是有这线条就好了。
初白转移视线，注意到约书亚挂着的项链，吊坠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流动着光芒的星空。
随口问：“这项链对你很重要吧？”
约书亚点头，“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带着它了。”或者说，这项链是唯一能够证明他曾有过归属。
“秘书长大人，我们找到位置了。”
“根据定位显示在这附近的一栋公寓楼内，是否要立即采取行动抓人？”一区地面治安巡检队反馈道。
“不，先进行最高安全级别的区域封锁。”多拉道：“明天我会亲自通知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