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带着一队巡捕的空慧终于从山中返回。
“有了这批石面佛,上宗派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大半了。”
“这之后,就算是师兄来了,想必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队首处,不断搓着念珠的空慧,眼看身后几辆板车上载着的石雕和几幅上好的皮草,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而此时,兰溪县土城门前,一位衣着朴素的小吏员,却是满脸愁容的在此等待了许久。
终于,不远处泥泞的土路上,现出了身着僧袍的矮胖身影,僧人背后,更是跟着几名熟知的捕快。
灰衣小吏眼见队伍已回,心知退无可退,面上的忧愁又浓烈了一分,脚下更是急的直打转。
“唉,早知道就不接这差事了。”
“这种消息,竟要我去跟那恶和尚禀报,老于他们害我啊!”
但事已至此,他一个小吏员根本没有迂回的境地,只能厚着脸皮向着空慧几人走去。
“说就说吧,总比这身衣服掉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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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小的有事禀报。”
土路上,眼见前方一名小吏低着头走来,口诵佛经的空慧像是有所感应一样,右眼皮突然一跳。
“什么事?”
“那个。。。”,小吏面露犹疑。
昨日刘捕头的遗孀,就是被眼前这僧人弄的,现在人已经是半死不活了。
那刘夫人的娘家也算有点势力,出了这档子事,当即便告上官府讨说法,却是被李县令亲自出面,给花钱摆平了。
可见面前这僧人多大的颜面,现在整个兰溪县衙已经是人尽皆知,连李县令都不敢碰其虎须。
“说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见面前小吏迟疑,空慧当即按耐住情绪,面露和善的说道。
“那大师我可就直说了。”
小吏见僧人面色和善,也便长吁一口气,直说了出来。
“前夜官府府库造贼了,石面佛全被........”
话未说完,一只满是横肉的大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提空中。
“你说什么!!”
空慧一听石面佛出了事,当即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狠戾。
“救...救.....我..”
感受着脖颈间巨力,灰衣小吏瞬间面色涨红,顿时连话都说不清,只得胡乱着喊着救命。
小吏裆下,更是突然浸湿一片,一股难掩的骚臭瞬间飘散而出。
见状,空慧只得松开手。
“接着说!!!”
小吏得饶,顾不得体面,连忙从地上爬起,跪俯在空慧面前。
“府库里的石面佛前夜里全...被毁了...”
“前夜的事为什么现在才禀告!”,空慧历声道。
那些石面佛不仅关乎上宗的任务,还有他在金莲寺众僧人的地位,更还关乎大师兄对他的态度。
“昨日下午又有一具石面佛被找到,准备入库安放时,才发现之前的那些已经被毁.”
“而大师你在中午时,便已带队出发,所以就....“
听小吏说完,空慧脑中当即出现一个名字,当即下意识的狠狠吐出。
“道门!!”
天水郡王府虽然与他们金莲寺也有些矛盾,但那些都是小事,远远不到敌对的程度。
损坏石面佛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天水郡王府的人是绝对不会冒着完全得罪金莲寺的后果去做的。
唯独道门,与他们佛门世代敌对。
“李县令现在在哪儿?”
“李县令因为这事,已经亲自带队出城找石面佛了。”,小吏连忙回道。
“躲着我吗?”
空慧恢复了神态,而后看向了身下跪俯的小吏。
“你起来吧,我不把你怎么样。”
原本小吏还有些战战兢兢,听空慧如此说,也是再度松了口气。
“谢谢大...”
话音戛然而止。
一只从上挥下,一击将小吏的脑袋拍进了胸腔。
空慧身后,几名认识这位小吏的巡捕,眼见灰衣小吏骤然死在眼前,具是身体一僵。
“无能的之人,该入地狱道。”
“阿弥陀佛。”
随手将小吏除掉的空慧,总算是吐出了喉间的一缕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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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拨回昨夜,赵氏武馆内。
天色已暗,已练了一天《连山劲》的赵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死簿》和《彭祖吐纳法》对我来说,更多是日积月累的效果,唯有连山劲是可以短时间突破的。”
此时他的身上滚烫无比,汗水更是如同蒸汽一样,化成白雾不断从他背上溢出。
“再有一窍,我便能更进一步。”
赵宁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而后走出了练功房,来到了武馆的前院,并在一棵老树下的石桌上,安坐下来。
对于外界来说,他已经是个死人,并不方便出行。所以有些事,便只能由别人为他代劳。
“时间到了。”,他心中默念一句。
随后,前院的门外准时响起敲门声。
昨晚他和王演在分开前,便已约定好了。
这几日太阳落山后,王演便会送来饭食和水,同时还有当天关于城内的诸多消息。
当然,这些都是有偿的。王演那个鬼精,当然不会白白做事。
“二爷,是我。”,门外响起熟悉的嗓音。
“嗯,进来吧。”
院门打开,一个熟悉的精瘦身影,提着一方三层的食盒,走了进来。
“二爷,快来尝尝,这些可都是让酒楼的师傅做的。”
“噢,是吗?”,赵宁微微一笑。“看来我的钱没白给啊。”
“那可不。”,放下食盒的王演忍不住拍拍胸脯。
打开食盒,一海碗香味四溢的羊汤,再加上几叠小菜,还有一整只白切鸡便被端到了桌上。
赵宁也不讲究,直接给自己盛了碗米饭,然后便直接开始动起筷子。
毕竟也练了一天,肚子不饿是不可能的。
“说吧,今天城里都出了哪些事?”
“刘夫人被人搞疯了。”,王演面色瞬间凝重。
他毕竟只是个五窍的小人物,连武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会些拳脚。
这些江湖上的打杀对于他来说,还太遥远。
他说能接触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突然让他掺和到这种,动则伤人性命的大事中来,他突然有些不适应。
“噢,是吗?”
“是被谁?”
赵宁没有停下筷子,而是继续淡然的吃着,仿佛刘夫人的状况是意料之中。
“听坊间传闻说,是大清早有位和尚去他家化缘,等和尚走的时候,刘夫人便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我猜是空慧。”
“确实是空慧。”,赵宁听完,肯定了王演的判断。
“空慧之后去了呢?”
“我向县衙里的熟人打听过,有个矮胖僧人带着巡捕司的人出城去了。”
“出城?”,赵宁一愣。
对于刘夫人的消息他并不关心,只是当做新闻听听而已。
但空慧却是他短期内的目标,对方的动向是需要即时掌握的。
“出城的话,很有可能是去找那位少女。”,赵宁心中猜测着。
百川商会来兰溪县的时间不算短,然而对比官府府库里的石雕数量,他们百川的石雕数确实少了些。
然而他们是拿钱开路的,不应该输给官府势力这么。
这样看来,应该是很早就运输出出去了。
“时间不多了啊。”,赵宁长吁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解决空慧的最好地点,便是这兰溪县城。
金莲寺能出一个空慧,就一定能出更多相同实力的人。
若是等空慧回了金莲寺,他就不好找机会下手了。
等空慧找到百川商会余下的石雕,对方便应该要回寺了。
所以,赵宁必须在这几天里准确掌握对方的动向,并主动动手。
“这几天你帮我盯住空慧,关键时刻可以打通他身边的人,我需要知道他准确的位置。”
说着,赵宁又拿了几枚银子,并将其交给了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