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梦中的时间过得飞快,苏默真的彻底扮演上了娘亲的“好大儿”。

体贴,孝顺,懂事。母女俩相依为命,生活过得很不错。

“阿娘,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能自己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吗?”这天,母女俩在小院树荫下折着豆角,苏默笑着道。

“阿末怎么会离开阿娘呢?别说这些混话了。”袅袅一脸慈爱地握着她的手,语带宠溺。

“可末末以后总要嫁人,结婚,生子呀!也不能总伴阿娘左右。”苏默故作不开心,气鼓鼓的,有些可爱。

“好好好,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多大就想这些了。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子了?”

“阿娘答应你,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过阿末以后可要来常看阿娘啊!”

“没有。就……哦,对了,娘,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现在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梦,梦醒了,你会不会生气?”

“嗯?阿末今天怎么净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没什么,娘,我都说了是如果。”

“如果现在这一切都是梦,那娘宁愿自己再也不要醒来,因为这场梦真的好美。倘若有一天醒了,我……倒真不知该怎么面对。”袅袅说着,不自觉地有些惆怅。

有时她也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每每想到这些,她就有些害怕,然后不断说服自己想多了。

她的女儿很漂亮,又乖巧又懂事,她们母女俩一起生活的每一天她都很快乐。

“那阿娘答应我,如果梦醒了,就离开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不要想我,因为末末也有地方要去。”苏默不自觉地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现在的袅袅不是精怪,没有怨念,像每个母亲一样,爱自己的孩子,对一切都充满善念。

她只希望借着这场梦,勾起精怪内心最深处的善意。看到她过往的种种,苏默也有些不忍,毕竟袅袅是个苦命的女子,她的怨念应该是由生产死去的绝望与无奈所化。

虽然被抛弃了,但袅袅依然坚强地活着。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期待着未来的每一天,可老天是多么的残忍,在生产的最后一刻让她亲耳听到孩子已死,这怎能不绝望?然而更残忍的是,自己最后也在大出血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当一个人凝望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她。世间附加给她的一切,她有很多不满。因此几十年过去了,她依旧徘徊在世间,无尽的怨念让她成了吃孩子的妖怪。

一场梦,终飞尽,万千柳絮散去,人的一生,也就走完了。

苏默给袅袅织了一场梦,在梦中,袅袅和女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袅袅看着她慢慢长大,褪去青涩,第一次为别的男孩脸红,第一次听她提出想要成亲,也是第一次知道女儿长大了,要离开自己了。

然后她像别的母亲一样,为女儿梳头,送她成亲……

不久后,她的女儿也成了孩子的母亲,她做了祖母。时间过得飞快,她体味过人生百态,最后在儿孙满堂下安然离去……

梦醒了,内心却五味夹杂,人的一生,恍若一场梦,梦醒了,却依旧留念。

袅袅撒手的那一刻,苏默猛然惊醒,一时有些恍然。她不自觉地抬头望着天,还是夜晚,只是此刻月亮还有一角就成满月,看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苏默等了一会儿,见鼎外一直没动静,微微调动精神力,轻跃出鼎,稳稳地落在地上,就见那精怪坐在地上呆愣着。

见苏默走过来,她的眼神微动,看着眼前的少女喃喃道:“阿末?”

“嗯,是我……阿娘,梦醒了,我们回到该去的地方吧!”苏默还是用着梦中的语气和她说话,语气轻而柔地安抚她。

“呜呜……我在哪?我已经死了……”

“不,我没有孩子,我的孩子早在出生前就死了……”精怪像疯了般突然嘶喊起来,嗓音尖而细。

瞬间,精怪姣好的面容开始扭曲,一张苍白带着鸟喙的脸浮现,逐渐变得清晰可怖,头发也越来越浓密冗长,披散下来。

苏默一愣,属实没想到她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她强忍着惧意,走过去拉住她黏腻的手,柔声安抚她:“阿娘,我是末末,你的女儿啊!娘,你该走了,你答应过我的,想想我们度过的每一天,想想你已经儿孙满堂了。你是一位好母亲,一位好祖母,现在你该走了。”

“对,我很幸福,我有家人,现在我走了,该离开这了……”精怪有些不知所措地任由苏默牵着手往前走去。

看着精怪有些消散的身影,苏默心里有些高兴,还好安抚好她了。

精怪的怨念在慢慢消散,那清河村的阵法也会慢慢变得薄弱。精怪,怨气所化,消已怨气,方可除去。

马上就成功了,稳住,一定得稳住。苏默强压住内心的喜悦,这样就可不费一兵一卒,没有一点伤害的解决问题。

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