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潘心怡和尚云轩

“喜红,你这是怎么了?”宋家惠慌了神儿,拿起桌上的餐巾纸给宝贝女儿擦起了眼泪。

新来的保姆也被吓到了,宋家惠找个理由把对方先支出了家门。潘冠霖也从卧室里走出来,把笑笑抱在了怀里,夫妻两个人担忧地看着二女儿。潘喜红从皮包里掏出了女儿来自不同医院的诊断证明放在父母的面前,她哭着说:“爸妈,我不想再一个人扛下去了,我受不了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的女儿?”

宋家惠和潘冠霖全都戴上了老花镜,一张一张地、认真地看着每一张医院的诊断结果。宋家惠捂着心口,颤抖着嘴唇好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忽然一把将女儿搂在了怀里,流着眼泪说:“有爸妈在,天大的事儿也不用你一个人扛。”

“妈?”潘喜红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哽咽得不能自己,“我害怕!”

“不怕不怕,咱们一起想办法!”宋家惠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她的心脏一阵剧痛,可凭着一股意念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女儿还需要妈妈。

老两口和潘喜红一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潘喜红把女儿从老爸的怀里接过来,用下巴抵着女儿的发心缓缓地说:“是我对不起笑笑。”

潘喜红结婚前,自己就还是个妈宝儿,比起父母对大姐从小严格管教,她因为身体不好,年纪比大姐小很多,父母对她的自小的照顾要多一些,再加上长得好看,学习好,嘴巴甜,父母对她更是在各方面宽松一些。她和常远都是90后,常远在家比她还受到父母的溺爱,他们都还没有做好当父母当准备,生活的重心还是自己。笑笑出生后,他们也没有很好的进入角色。后来更是觉得把孩子丢给自己的父母带,便是万事大吉。哪怕是挑毛病,指出问题,也是把责任都推给父母。

宋家惠说:“喜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这是咱们全家的责任,是我和你爸没有把笑笑看好!”

潘冠霖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们老潘家两个女儿都十分优秀,怎么也想不到外孙女出现这种情况,可是再不接受,事情已经出现了,还是得想办法解决。他对二女儿说:“我觉得这个事情你还是得和常远实话实说,他是笑笑的亲爹,有知情权。而且这个病像我们这个岁数的人,真是闻所未闻啊。时代变了,小孩子们的病也是千奇百怪,当年你们在内蒙那个托儿所,一天都没人和孩子说一句,尿布都不能及时换,你们姐两儿不也成材了?”

潘喜红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全都乱了。”

潘冠霖悲痛不已:“这个事情千万不能瞒着,爹妈总有离开你的一天,最终夫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时代变了,有些事情爹妈可以帮你,甚至把命给你们都没事儿,可是有些事儿,我们做得就是不如年轻人好,就比如孩子这个病,还得你们小夫妻两个商量着办啊。做父母的真是一筹莫展。”

潘喜红把自己在工作上和生活上的顾虑都跟父母说了出来。屋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宋家惠缓缓对地女儿说:“闺女啊,你爸爸说得对,孩子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常远也有知情权。到时候他要是怪你,你一点脾气都不能有啊。而且,笑笑这个毛病,咱们都还摸不着门,孩子的治疗也需要爸爸啊!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往后撤,永远是你的后盾,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同社会多少脱节,同孩子们也有了代沟。笑笑这个事情,我跟你爸真是闻所未闻。”

潘喜红哭着说:“平时常远都不怎么管孩子的。告诉他,只会让我的压力更大。”

“必须告诉他。孩子也不是你自己的,如果夫妻两个连这点儿难关都不能一起度过,那这婚姻也长久不了。”潘冠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她们说,“喜柿之前说的那些话。她也是一片好心。我们都错怪她了。虽然我不懂这个病,但是活了这么大都明白,毛病越早发现越容易治疗,尤其是孩子,越小就医康复的可能性越大。”

潘喜红和宋家惠顿时都不吭声了。宋家惠的心里百感交集,之前她还在电话里又一次狠狠训斥了潘喜柿,这会儿就被啪啪打脸了,怎么自己二闺女和外孙女笑笑就黑泽明倒霉呢?竟然被她一语成齑。老二和笑笑真是太可怜了,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潘喜红哽咽着说:“我不知道潘喜柿是好心还是什么心,反正现在笑笑这个样子,她一定要笑话我的,我不想被她笑话,我也不想看到她的怜悯。”

潘冠霖对二女儿说:“虽然你念到了博士,已经当了大学老师,可在某些方面依旧非常不成熟。错就是错了,该认就得认,至于人家是不是笑话,总之事情的结果是你受益,做人还是应该抱有感恩之心,这样对笑笑也好。”

潘喜红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我好好地孩子得了这个病,你让我怎么感恩,你让我对谁感恩?你还要我感谢命运的馈赠吗?”

潘冠霖也哽咽了:“无论未来什么情况,爸妈都给你兜底。记住,无论遇到什么难事儿,爸妈都会竭尽所能地帮你,跟你站在一起,都会跟你一起面对。孩子,你现在是笑笑的妈妈,你自己要先振作起来啊!”

潘心怡最近这段时间知道大娘家的事情,她比以往更加早出晚归,就是怕给大家带来尴尬。她其实明白自己对笑笑的做法有点自私,可她更知道大娘和二堂姐性格是有多么的要强。职业关系,她比一般人更知道家长对自己孩子确诊孤独症后,是有多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她记得当年在内蒙的时候,二姐有次考试没有考好,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哥,小哥和二堂姐关系很不好,可以说是童年里的‘‘死对头’,’他就添枝加叶搞得整个家族都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谁都有考不好的时候,学霸也不能保证此次都不失误啊?她也是无心之举,绝对不是故意的。可是二堂姐气得哭了好久,最后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课,真的因为这件事被小哥气病了。大娘气得去找小哥理论,可自己的亲妈却把事情都算在了潘心怡的头上,狠狠地把她打了一顿。老爸回家后倒是狠狠地训斥了小哥,可却因此惹怒了奶奶。奶奶也把火气都发在了潘心怡的身上,借着这件事儿正好说不要她去念书了,留在家里干活儿,再大点儿就出去打工。

所以,在二堂姐的身上,多嘴的教训,潘心怡至今都刻骨铭心。

潘心怡从生下来在自己的家中就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两个哥哥在前,本来自己作为小女儿应该很受宠的,可是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却一直不受待见,家里什么错事都是自己的,哪怕学习好,长得漂亮也不会被关注。奶奶偏心小儿子,和小儿子住在一起,这也让她成为了眼中钉,隔壁大伯家虽然也是两个女儿,可是人家父母护着孩子护得厉害,奶奶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潘心怡从小到大只能跑去大伯家借温暖,可实际上她无论怎么讨人喜欢,也明白自己不是大伯和大娘的亲女儿,哪怕表面上亲如一家,可是心里的界限感还是非常清楚的。她真怕笑笑的事情从自己的嘴巴里讲出去后,一切都会改变。

这些日子以来,潘心怡早出晚归,就是不知道笑笑的事情被大家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她夹杂在中间又要会被怎样对待。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有一种想要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的念头。师哥就是她的梦想,就是她关于幸福所有的终点。她毕业后,父母和奶奶是要她回家乡的,老爸已经托人给她找了在当地稳定的铁饭碗,回去就被安排结婚嫁人,她其实是不敢反抗的,因为反抗也不一定有效果,要不是因为怀着对师兄爱情的梦想,她不敢孤身北上,也不敢和命运抗争到底。当然,最大的动力还因为师兄和大伯一家同在新港,有了大伯和大伯母的支持和庇护,她才能顺利跑过来,就业工作,追妻爱情。

和尚云轩在一起成了潘心怡在异乡最美的梦,她要一个家,这个梦想也不会改变。潘心怡从小到大所拥有大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不仅仅包括念完初中,念完高中,去读大学,继续深造,跑来新港工作,哪怕是小时候多吃一块排骨,过年买一件新衣服.....都要自己争取,所以她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和师兄在一起都梦想也一定可以实现。

为此,潘心怡特意找到了大堂姐潘胜男,希望她可以帮助自己。

潘胜男其挺差异的,因为在这之前,她以为这个小堂妹是和男朋友的关系很稳定了才来新港的。她认真思索来一下说:“我和尚老师确实挺熟悉的。他这个人长得帅,教学能力强,很有责任心,能同孩子们打成一片,并且亲和力很强,学生们都很喜欢他,我最欣赏他的一点是,他的数学课非常有趣,能把所有的学生都吸引得不走神儿,哪怕有的孩子数学之前已经落下来,并不怎么能全部听明白,但不妨碍孩子会认真上课,有兴趣地从头听到尾。”

潘心怡听着潘胜男说的这些,嘴角的笑容更甜了,她问:“那大姐,他们家是什么情况啊?”

潘胜男如实回答说:“尚老师的家庭条件是非常非常好的,父母都很厉害,经济条件更好,属于那种自己不努力就可以躺平的人,可偏偏还很努力,是学校最年轻的市级数学教研员。”

潘心怡苦兮兮地说:“大姐,你也知道他各方面都那么优秀,你帮帮我吧?”

潘胜男说:“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这个事情我怎么帮呢,还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潘心怡说:“哪天,我去你们学校找你,你约上她一起吃个饭呗?然后夸夸我,表扬一下我。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们经常创造一些见面的机会嘛。大姐,你小妹我其实本来也挺优秀的对吧?”

潘胜男说:“这个,我得琢磨琢磨。”

“你是毕业班的年级组长,尚云轩再优秀也得听你的啊,而且大姐在学校里的威信这么高,要是让他知道我是你妹妹,肯定会加分的。”

潘胜男说:“我再想想吧,其实我在学校的情况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说别的,就说我这儿子学习一塌糊涂,就够显眼的。”

潘心怡说:‘老师教不好自己的孩子很正常啊,之前我看那个视频里面北大清华的父母,对孩子的学习也是无计可施,这只能说明孩子开窍晚,还有学习这个事情和遗传关系并不大。’

潘胜男笑着摇摇头:“对了,你三姐现在也在我们学习当老师你知道吧?她和尚云轩在一个办公室,可能更熟悉一点。”

潘心怡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弥漫,说不清道不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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