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有梦，总想着无论如何，总能对抗一切，不顾任何艰难险阻，一步不停的往前走。
程以南觉得她和以雅，应该不属于这一种。
出租车到家大概要四十五块，程以南扶着以雅下楼的时候，雨滴正从夜空坠落，把世界渲染成末世，仿佛这场大雨快要把世界淹没。
“跑吧，别淋雨了。”程以南抓住了以雅的手。
“不要，我就要淋雨……清醒一下。”以雅这么念叨着，雨珠倾落在了她的衬衫，裙摆，这下她身上的衣服都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身上，看上去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狼狈起来。
“走光了，内衣黑色的。”
“还是一套的呢！”以雅这么说了一声。
大雨倾盆，四下无人，明早会有浓雾四起。
“走吧，我带你回家。”
程以南轻轻的牵住了她的手，拽着她朝着自己家那栋筒子楼走去，四层楼的楼梯，以雅的脚步轻缓，她的头发还在落下雨滴，可程以南的身上几乎都没有一滴雨。
从下车开始，以雅就用念力笼罩了程以南身边，所以雨滴不会倾落到他的身边。
程以南给她拿了浴巾，以雅伸出手解开她衬衫的纽扣，程以南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纤细娇嫩的身躯，黑色的少女款内衣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胸脯，上面还沾着几滴水珠，她的锁骨精致，脖颈纤长，程以南把浴巾给按在了她的身上，替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她的脸上也弥漫着水迹，所以再也看不清泪迹。
“去睡觉去，我玩会儿游戏。”
程以南朝着她说了一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打开了电脑。
“你还是不想碰我。”
以雅小声这么说了一句，自己乖乖的缩在了程以南的被子里面，虽然他的屋子很乱，但被子还是干干净净的，她枕着程以南的枕头，看着他微微泛着光的电脑屏幕，足踝露在了被子外面。
“以南。”
“啊？”
“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当然是。”
“那你就过来和我一起睡。”
“”程以南给自己点了颗烟，塞到嘴里，看着屋子角落里快要炸毛了的小白狐。
青蕊全程目睹了，现在在伺机而动，尝试着一击咬死以雅的可能性。
“安分点。”程以南朝着角落里的小青蕊喊了一声，开了点窗户，听着窗外的雨声，看着烟雾朝着窗外飘出去。
“那我真睡觉咯？”以雅气呼呼的嘟囔了一句。
“嗯，好好睡，晚安。”
程以南的游戏开始了，他选择了接受对局。
………………………………
夜半，以雅忽然笑了。
程以南听见了她的笑声，转过头，“你笑什么？”
“笑我刚才在难过什么。”
“啊？”
“我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你一直都在这，不是吗？”
“是啊，我一直都在这。”
得到回答的以雅，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
程以南玩了一个晚上的游戏，以雅安安分分的睡了一晚上，她睡觉有扯被子的习惯，程以南知道是因为曾经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过。
他玩了一晚上的游戏，抽完了一包烟，以雅不哭不闹，醒来的时候，程以南还在打游戏，手上夹着烟，烟灰缸都塞满了。
以雅从床上坐起来，跑到程以南的衣柜边，拿了一件他的t桖，和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将牛仔裤稍微翻折一下，倒也不会显得太长，接着她拍了拍程以南的肩膀，笑容明媚。
“我用你的牙刷咯？”
“随便。”
于是以雅到了程以南的浴室里，刷了牙洗了脸，再回到程以南的身边坐下，看着她的衣服现在正晾在阳台，还未干透，她把丝袜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勾丝了。”
“勾丝了？”
“对啊，就不能穿了，只能丢掉了……有点可惜，要不再丢掉之前，再小小的利用一下？”以雅朝着程以南眨眼睛。
程以南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眸子里暧昧的神情，伸出手，然后……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不要。”
以雅喜欢敲人脑袋这个动作，其实也是跟程以南学过来的。
接着以雅凑到了程以南的边上，把他手上的烟拿过来抽了一口，狠狠的吸了一口以后，她凑到了程以南的嘴边，媚眼如丝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程以南倒是乖乖凑过去。
被她喂了一口烟。
“那你要睡觉啦？”以雅看着他这把游戏结束，关掉电脑。
“不然呢？”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来和我一起睡？”
“你真觉得我没有牛牛是吧？你就穿个内衣就躺下了。”程以南朝着她翻了个白眼，以雅笑的前仰后合，轻轻哼唧了一声，“所以你还是想嘛。”
“行了行了，我去睡觉，你该干嘛干嘛去。”
“这么急着赶我走啊？姐姐我是会吸人精气的妖精？”
“不然呢？”
“嘻嘻嘻。”
以雅凑过来，看着他脖颈上的印记，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身，“那我走咯，下次来你家取我的衣服，不要丢掉了。”
“好。”
“拜拜。”
“拜拜。”
程以南看着她走出门，无奈的摇了摇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小青蕊扑了上来，凑到了他的怀里面，小青蕊一晚上没睡，都在程以南的椅子上看着他玩游戏。
“别带个女人回来就要炸毛的样子，再这样我就把你送走。”程以南捏了捏小白狐的尾巴，小家伙叫了一声。
“你知道紫薇那个女人的消息不？知道就呜一声，不知道就不呜。”
狐狸没有呜。
“好吧，蔷薇那丫头估计三个月后就突破s级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哪天空了我得去好好打一顿她的屁股。”程以南碎碎念了两句，把小青蕊给搂到怀里面。
“好了，现在坏女人也走了，咱们睡觉。”
程以南把下巴靠在了小青蕊脑袋上，闭上了眼睛。
……………………………………
碎梦看着面前的这件衣服，恍惚了一个瞬间。
裁缝是她近些年培养的爱好，现在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裁缝之一，她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按照主人的意思，根据那个女人的三围，复原出了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冰公主衣裙。
她认识程以南，要比颜尘梦认识的更早，早在十五岁那年，她就已经和程以南相识了，她至今都记得那天，漫天燃烧的火焰，戴着面具的少年，哼着歌朝她走过来时候的光景。
“救我……”她的声音微弱的像是呼吸声。
“救你？你会什么？”
“我会……杀人。”
少年静默的望着她银色的眼瞳。
年幼的少女闭上了眼睛，火焰正在吞噬她的肌肤，戴着面具的少年蹲下来，划破自己的手腕，将两滴血喂到了她的嘴里。
“我可以给你新生，我也可以给你安排新的身份，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忘记眼前的这一切。”
“我……不知道该去哪。”
“那就先跟着我吧，等你找到了想走的路再说。”
七年前，世界上最大的能力者杀手组织，在一夜之间覆灭。
执剑人被佑杀死了，堕落者也被佑杀死了，那些已经扭曲的剑，也被佑给杀死了。
一念间的仁慈，佑将碎梦带回了这座城市，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成为了黑暗组织里的碎梦，成为了一把独属于一人的剑。
耳边仿佛响起他曾说过的话。
“我们应该不依赖他人而活，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碎梦，你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了吗？”
“服侍主人就是碎梦的全部人生意义。”
“这不是我的愿望，我要的是你选择你自己走的路，怎么都好，别留在我身边了。”
“那请主人杀死我。”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呢？”
“主人要抛弃我吗？”
银色的利爪悬在她的胸前，她的爪刃划破衣裙，刺入肌肤，血花泵现。
她的表情静默的像是雕塑，刀刃一寸一寸的前进，即将刺破那颗跳动的心脏。
最终她的耳边响起一声叹息，还是被轻轻拥入了怀中。
………………
碎梦忽然笑了，她拿出手机，拨打那个电话，贴在耳边，“主人，衣服做好啦，你什么时候来拿呀？”
“寄给我吧。”
“不要嘛，做好了衣服，主人都没有给碎梦奖励……没有爱，碎梦会死掉的。”
“那你要什么奖励？”
“想要饭后甜点。”
碎梦的舌尖轻轻掠过嘴角。
“我晚点再过来吧，再睡会儿。”程以南挂断了电话。
碎梦放下手机，轻哼了一声，办公室里的乐曲洋溢着欢快的语调，她踩着银色的高跟鞋，走出门，来到地下室里，走到了一个已经浑身骨头都被砸断的人面前。
碎梦给自己点了一支雪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他的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针脚，那是皮肤被撕裂开以后，用针线缝合起来的轨迹。
“想要我主人的双手啊，那现在，你喜欢你的这双手吗？王公子。”
王景德说不了话，他的嘴巴已经溃烂了，针线仍旧缝合着他的嘴唇。
碎梦淡淡的吐出了一口烟雾，将烟头丢在了地上踩灭，下一秒钟，她的眼瞳开始泛起深沉的银色，肌肤开始生长出类似于鳞片的物质，身后长出了银色的尾巴，肩膀，锁骨，手臂，银色的倒刺闪烁着幽幽的寒光，即便王景德的眼瞳已经满是绝望，但现在看到这个宛若妖魔的银色生物，他还是瞪大了双瞳。
妖魔的嘴里发出了类似于人类的低沉声音。
“好久没拆东西了。”
妖魔一步步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