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大概是有了两个哥哥的投喂,姬发最近觉得自己个子见长。主要体现在睡梦中总是踢腿神脚的,衣服穿上后有些许变化。

他高兴的去跟殷郊比个子。然后发现对方好像又高了。明明已经很高了,他怎么还长啊!

见姬发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殷郊哭笑不得。“你看。我是随了父亲的。我比父亲还矮了许多呢。”

“可是我哥哥跟主帅都差不多高。说明我也可以长那么高!”

少年的攀比心是这样可爱又固执。于是他又偷偷去跟鄂顺和姜文焕比了一圈。发现鄂顺都比自己高了一点点,他终于冲去找最后一个目标了。他就不信了,崇应彪这个小媳妇,他也能比自己高!

答案当然是让姬小将军失望了。他家的嫂嫂不光比他高,而且还比他壮。虽然站在他家兄长身边还是小上许多,可他依然是可以垂下视线看自己的。

“这不公平!”姬发的心态有点崩。

伯邑考哭笑不得。示意崇应彪先出去转一转,他好安抚一下暴躁的二弟。然后才说:“你才十五,还能再长许多年呢。”

姬发叹气:“我想快点长大。然后就可以做更多事了!”

坐在弟弟对面,伯邑考用最平缓的声音询问:“你想这么快长大,都要做些什么呢?可以已告诉哥哥吗?”

姬发说:“如果我再高一些壮一些,本领再大一些。就可以帮助主帅做更多事了!也可以保护更多的人!还有……”想到殷郊说的,不能告诉哥哥和父亲的事,他还是信守了承诺。“反正我得变强!”

伯邑考点头:“是很好的想法。哥哥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但不是只有个子高了身体壮了才是变强了。人最强大的从来不是体魄,而是心。”

听起来很高深,没有多少阅历的少年不太懂。“哥啊,说点儿好懂的吧。”

伯邑考问:“我听说殿下带着你们救出的那些孩子里,有一个明明自己都身受重伤,却还是帮着一起照顾其他孩子的小姑娘,是吗?”

姬发点头:“嗯。阿玲嘛。我记得她。是个非常可怜的孩子。她是被亲叔父给卖了。不过现在南伯侯夫人收留了她,以后肯定是吃喝不愁的。”

“你看。她虽然已经很惨了,自己也没什么力量。却仍旧愿意帮助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你觉得她是强者还是弱者?”

眨着眼睛,姬发沉思了好一会儿。大概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对于我来说她一定是弱者。但对于其他孩子来说,她又是庇护者。所以她不是弱者。”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所以强者和弱者看的不是力量,而是我选择怎么去做对吗?”

“哥哥一直都知道,你是最聪慧的。只是年纪还小,有些莽撞。这次出征你也应该看出一些其他的状况了。所以你想尽快变强,你不想成为任人摆出的棋子。哥哥没说错吧?”

姬发吃惊地看着哥哥:“你知道了?”

伯邑考轻叹:“欲壑难填。私欲是最难掌控的东西。无论是父子还是兄弟,就算是夫妻也可能因此分崩离析。所以首先你得知道自己要坚守的心是什么。这一点,哥哥也没办法告诉你。得你自己去找。”

沉思了片刻,姬发抬头看着兄长:“哥,那你要坚守的心是什么?”

伯邑考犹豫了一下,认真回答:“哥哥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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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处驻马,殷寿看着在漫天飞雪中忽隐忽现的朝歌城,有一丝踌躇。

伯邑考换上了一身盔甲,站在二王子身边都不输分毫的伟岸。“殿下。这件事必得您亲自开口。”

方圆一里只有他们两人两马,殷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当真要为了崇应彪做到这个程度?”

伯邑考并未回答,而是问了殷寿一句:“您说,如果面对崇侯虎的是崇应鸾,他会如何选择?”

无论是以往的接触,还是“噩梦”中所见。伯邑考都是那个将仁孝礼仪做到了极致的君子。

他是一束刺入阴暗中的耀眼光芒。即便是那个被黑暗吞噬的自己,都会觉得温暖的存在。

面对王者的威压他毫无惧色,面对生死的选择也坦然从容。便是受了千刀万剐,都面色安然没有“哼”上一声。就是那个无心无爱被夺了舍的王者,也得赞他一声圣人。

那样的他跟此刻问出这样刻薄问题的西岐世子,何止是判若两人。他甚至怀疑,伯邑考的皮囊下,是否也被偷换了魂魄。

见殷寿盯着自己,伯邑考微微一笑:“殿下不必担忧。我的魂魄无人能取。即便死亡,这副肉身也不会成为他人‘嫁衣’。不然您怎会看到我那样的死法。”

终不过是要将自己的元神与肉身彻底断开罢了。

被轻易窥探到心思,殷寿不太舒服。好在他们是合作者,最终的利益是一样的。“这样一来,轩辕坟一战可能就要提前了。”

“考却觉得时间刚刚好。让北伯侯先对冀州施压,也给了咱们喘息的机会。而且有崇侯虎爱子在手,这一次他该不会无动于衷了吧?”

殷寿不免感叹:“看来圣人有了私心,可比我这利欲熏心的狠辣得多。”

“考多谢殿下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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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子殷寿出征南疆凯旋而归,不但生擒妖人,还为大王带回了能延年益寿的灵丹。

大军入城,殷寿是带着伯邑考和颚臻拜见大王的。

看到二人带来的奇珍异宝。商王大喜。又看到次子奉上盛有丹药的锦盒,他高兴得夸赞一句:“寿儿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太子面带笑容地看向殷寿:“二弟。这种天下难寻的好东西,也亏得你舍得献给父王,而没有私吞了去。这可是几十年的寿命啊。”

殷寿面色如常:“正因是几十年的寿命,儿臣才要奉献给父王!只有父王岁月长久,大商才能永世恒存!”

商王大笑:“好好好。都是我的好儿子。寿儿,你这次功高,可有什么想要的?”

难得父亲会询问自己想要什么,殷寿却更觉荒唐:“儿臣为父王所做一切皆是应当,并无他求。”

太子见父王高兴的根本没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立刻话锋一转,又说起轩辕坟一事。黑乌一再强调九尾,他也心里惦记着。原本之前他就想让殷寿奔赴轩辕坟,没想到突然出了个南疆的妖人。

“既是如此,二弟不妨再去冀州一趟。将那九尾妖丹一并取来,父王二者兼用,必是可以永世长生了。”

殷寿连忙跪拜在父王脚下:“父王,轩辕坟乃是先祖封印,又命苏家看守。这实不是儿臣该去的地方。”

殷启挑眉:“你还是如此推诿吗?”

殷寿说:“臣弟并非推诿,而是何必劳师动众非要大军压境?若是让苏家自己将九尾妖丹奉上,岂不更好?”

这话出口,殷启登时就愣了。他是没想到殷寿能说出这句话来。

想也知道,对商王而言,他必然认为自己是天下共主,是人间至尊,他要的东西小小诸侯哪敢不从?殷寿所言当然没错。于是帝乙点头:“寿儿说得对。那就下旨意,让冀州侯苏护打开轩辕坟,献出九尾妖丹!”

此时太子忙道:“父王。儿臣认为,苏护乃是守坟之人,他若不愿,若无大兵压境必然奈何他不得。所以……”

殷寿进言:“儿臣觉得王兄说得极是。但冀州归属北伯侯治下,这件事由北伯侯出面,也不会伤及王族脸面。不知父王王兄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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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德殿上,殷家兄弟唇枪舌剑,老商王听哪个都觉得有理。

心中烦乱,便见到还有两人跪得端正。他抬了抬手,让两个儿子先闭上嘴,又对下面的二人说:“你们两个上前一步。”

伯邑考和颚臻跪步上前,重新拜服于地。

帝乙坐直身子,先看向了颚臻:“你说,他们说的谁有道理?”

颚臻一肚子火气。这问的也是人话?大不敬的言语他说不出口,不答还不行。好在昨夜伯邑考就为他推演了一卦,他知道今日如何应对。

颚臻道:“小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

殷启心中满意。虽然鄂氏早丧,但鄂家毕竟跟自己更为亲近。鄂崇禹那厮不懂事,竟然敢让这个妖人口不能言手不能书,当真是坏了他一步好棋!但至少他这个长子不错。还知道亲疏有别。

帝乙又问伯邑考:“那你呢?”

伯邑考回:“禀大王,小臣觉得二王子所虑更深。”

“哦?你且说说道理。”许是这青年周身气度不比寻常,透着那种长者才有的泰然。帝乙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

伯邑考道:“大王明鉴。若是由王您直接下令。冀州有先祖遗训,他们硬要不从,王军也出师无名。可若是北伯侯开口,同冀州商议将妖狐内丹取出奉上,那便是北方对大王您的孝敬。且苏家所承先祖遗训,是防着妖狐降世害人。若是杀了九尾夺取妖丹,便不算违背遗训。而且此时由北伯侯出面,也不会让北地诸侯心中惊惧,再对王城多加揣摩。小臣觉得,二殿下所言属是两全之策。”

————

这通歪理从伯邑考的口中娓娓道来,便似多了许多正义的光晕。

别说殷启都不知道如何反驳,就是颚臻听的云里雾里,都想夸一句考兄好辩才。

只有殷寿和伯邑考知道,轩辕坟一事他们避无可避。九尾现世是祸端起点。那妖狐可悲,承了这不属于它的天命。可如何自救,那得它出来再算。至于现在,他们做的就是靠着崇侯虎拖延时间。

顺便让西岐世子现完成一下娶妻的心愿。

一切都按照计划而行。商王果然认定伯邑考所言最佳。可殷启心中不悦,即便他找不到理由坚持己见。却也不愿意让伯邑考从此事中脱身。

你不是话多?你不是口才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好了!

几句话,帝乙就听了长子的意思。对伯邑考下了王命:“小子既懂得道理明辨是非。那去崇城传旨游说一事孤就交给你了。”

伯邑考等的就是这句话。但他却不能一口应允。“小臣无权无职,哪里能担此重任?!而且北地民风彪悍,小臣自幼读书少武,便是想要前往,恐怕也寸步难行!”

颚臻觉得这个笑是真的很难忍。这一路行军走来,他们俩时常结伴狩猎,他还能没见过伯邑考是什么身手?如今这位兄长在大王面前说自己读书少武,这可真是为了娶妻什么胡话都敢说了!

殷启冷笑。“既怕北地人彪悍,那就带个北崇人过去。二弟,你营中那崇城的质子,割爱如何?”

就算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当听到太子说出这话,殷寿也难免感慨。

伯邑考啊伯邑考,你真是连这厮的每个心思都算了个清楚。若你我是对手,那该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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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归营,所有人都像回了家。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五年。那是从孩童到少年的光阴。当成是家也没错。

崇应彪回来之后还要带着手下几个百夫长去交接剩余的物资,等到他回到自己营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营房里有光亮,不用问就知道是伯邑考从王宫出来了。崇应彪快跑了几步,开门前没抖落身上的雪,进去就觉得头顶和脸颊湿乎乎的。

伯邑考赶紧过去给他掸去身上的落雪,而后拿过干布擦了擦他的头发。“都交接完了?”

崇应彪回答:“嗯!都完了!我觉得我们可以休息几天了!”

双手捧起冻得冰凉的小脸儿,伯邑考亲了亲少年的通红的鼻尖。“可能休息不了了。大王已经下旨,让你挑选两位百夫长,带五十人护送我去崇城,见你父亲。”

“????”崇应彪大惊。“你不会是跟大王说了什么吧?”

伯邑考摇头:“当然不是。这其实也是一件棘手的事。可大王下旨,我就得去办。刚好也给了我一个可以带你回去一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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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崇应彪已经被伯邑考带着离开了质子营。

城中西岐院落里,厢房中燃着暖色的灯火,被幔帐遮挡大半。床榻上昏昏暗暗的,两个人亲吻纠缠。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只见地上散落的凌乱衣裳。

【缺】

“小彪。今年的生辰,哥哥会在崇城为你庆祝。”

完全脱力的少年神智还在方才的欢愉中没有苏醒。只是“生辰”二字让他本能抵触。“不要。我没有,没有生辰。”

从此以后便有了。

他们缺失了你十七年的祝福,这次我便让他们为你摆宴庆贺。

管他是否真心,先让他们不舒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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