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刀榜风云

隗子归刚进得厅来,韩若樗、夔、谈无期、疆青白,还有四方守门人皆在,众人交头接耳,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见隗子归进来,夔似笑非笑地道:“隗公子此番之行好不热闹啊!”

隗子归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微微一怔,旋即问道:“夔先生所言何意?”

夔道:“神坎城刀坊,古禹城拳道,离火城剑宗,三城宗门皆被人搅得满城风雨,遍地狼藉,隗公子刚从三城而还,岂能不知?”

隗子归顿然醒悟,道:“夔先生莫非听信传闻,怀疑是子归所为?”

夔道:“我是否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城宗门是否相信。”

韩若樗插言道:“三宗门若是怀疑隗公子,不妨来元末城,来玉京别院,韩某设宴煮酒相候。”他又对四位守门人道:“凡四城宗门弟子来元末城,勿再阻拦,开门相迎。”

四位守门人齐声应道:“是!”

夔问道:“韩先生,你是说神枪尊卢也会来元末城?”

韩若樗道:“来,则欢迎。不来,亦不勉强。元末城对四宗门应当一视同仁,岂能厚此薄彼呢?”

四位守门人再次齐声应道:“是!”

夔道:“韩先生这是要与三城宗门——”

隗子归急忙插言道:“韩先生,夔先生的担心极是,切莫因为子归而与三城宗门正面交恶。”

韩若樗道:“韩某并非只为隗公子一人,还有夔先生和著雍先生。”

北城著雍陡地一惊,问道:“韩先生,此话何意?”

韩若樗道:“刀榜悄然现世,夔先生与著雍先生皆在榜列,自然会有刀者为二位来。”

疆青白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所著的刀榜?除夔君排名之外,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武道能著定刀榜之人非夔君与魔君莫属。”

疆青白一双碧翠色的眼眸望向隗子归,道:“传闻隗公子的刀法犀利非凡,神鬼莫测,为何没能上榜呢?莫非刀榜第四人真是隗公子不成?”

隗子归道:“子归先前确有练刀,自尺寸双刀被隗先生弃于西山深谷后,子归已弃刀练拳了。”

疆青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对夔道:“夔君可否更迭真正的刀榜呢?”

夔苦笑一声,道:“这等惊世之举还是有劳韩先生吧。”

疆青白望向韩若樗,道:“请问魔君意下如何?”

韩若樗淡笑道:“那韩某就信口开河,妄评武道刀者了。”

众人凝目相视,唯有北城著雍手按刀柄,闭目养神。

韩若樗略微沉思了一会,缓缓道:“若论用刀之极致者,非夔先生莫属,但以韩某浅识拙见夔先生非是刀榜第一人。”

疆青白不解地问道:“刀榜第一人竟然不是夔君,又是何人呢?”

韩若樗道:“赫胥无夷。”

众人皆是满脸疑惑之色,只有北城著雍在听到赫胥无夷之名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疆青白在神坎城与赫胥无夷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赫胥无夷仅手捧长刀就已疲惫难堪,短短时日就从无籍籍名,一跃成为刀榜之首,确实让人费解。

夔接言道:“夔若与赫胥无夷交手,赫胥无夷必败,但其非是败于刀法,而是败于武道修为。韩先生所言极是,假以时日,赫胥无夷必胜夔。”

虽然众人与疆青白一样无法认同韩若樗的看法,但夔自己已明言,众人亦只有相信。

韩若樗道:“已言榜首,再言刀榜次者。”他望着夔,淡笑道:“抱歉,夔,还未轮到你。”

夔亦笑道:“无妨,韩先生请明言刀榜次者之名。”

韩若樗道:“第三舞阳。”

疆青白问道:“第三舞阳又是谁?”

韩若樗道:“一般一般,世上第三。疆丫头可还记得?”

疆青白陡然醒悟,讶异道:“竟然是他?”

韩若樗道:“若提第三舞阳之名,鲜少有人知晓,若言其尊称,世人莫不皆有耳闻。”

疆青白问道:“其何尊称?”

韩若樗道:“八佾公子!夔先生可有异议?”

夔道:“无异议。”

世人不知第三舞阳,八佾公子又谁人不知呢?

陡闻其名,众人更是震惊不已。

北城著雍称赞道:“韩先生果然洞若观火,赞!”

韩若樗朝北城著雍颔首笑道:“敢问先生这接下来的第三人应是何人呢?”

北城著雍答道:“自然非夔先生莫属!”

韩若樗对夔道:“可是夔先生否?”

夔居然摇头道:“与著雍先生相比,夔自叹不如。”

北城著雍道:“夔先生抬爱了,著雍岂能与夔先生相争荣光呢?”

韩若樗道:“就依夔先生所言。”

一连串的结果出人意料,众人似乎不感震惊,只有隗子归心中暗思不已。隗赤狄曾警示自己万勿在夔和顾小野面前拔刀,为何却偏偏未提熟悉的著雍先生呢?难道隗赤狄警示的不是人,而是六百岁和千秋雪?

让疆青白没想到的夔竟然未在刀榜前三甲之列,眯着双眼望向北城著雍,只见北城著雍正在苦笑摇头,似乎亦对韩若樗的排名不甚同意。

韩若樗对隗子归道:“隗公子,韩某抱歉,只能让隗先生屈居刀榜第五人了。”

隗子归道:“韩先生客气了。”

刀榜第六人,麒麟竭朱襄!

刀榜第七人,北方恶虎宇文肱!

至刀榜第八人时,韩若樗居然迟疑了,沉思良久后,韩若樗才悠悠地道:“那名神秘刀者修为确实惊人,若论刀法应是东神山诛斥殿主事祝胜诅略胜一筹。不知夔和著雍先生如何评断呢?”

北城著雍道:“著雍未曾见过东神山祝胜诅不敢妄言。”

夔道:“诛斥殿祝胜诅之刀法确实略胜一筹,然东神山天机楼已经隐退,以夔之愚见莫要再给小巫青衫增添武道纷扰了,诛斥殿祝胜诅还是不入刀榜为妙。”

韩若樗道:“还是夔先生思虑周全,若是因韩某一时胡言乱语而扰了小巫青衫的清静,玉京别院也就休想清静了。”

刀榜第八人,神秘刀者!

刀榜第九人,出鞘刀慕超凡!

刀榜第十人,刀坊宗主宇文霸!

韩若樗重新排名刀榜前十,对疆青白道:“疆丫头,没能将倾墨入刀榜,不知倾墨得知后会不会怪韩某呢?”

疆青白道:“我极北玄冥本就不想参与武道排名,倾墨虽好胜,定然不会对魔君心生责怪之意。”

韩若樗道:“如此甚好!”

隗子归问道:“隗先生曾对子归提及离江顾白衣,其拔刀三寸败栢皇桐柏和葛重天,其刀法之玄妙应不在出鞘刀慕超凡之下,韩先生为将其遗漏了呢?”

韩若樗道:“若是剑道著榜,顾白衣必在榜列之中。”

夔道:“隗公子此问之意是韩先生为何将隗公子遗漏了吧?”

韩若樗道:“适才隗公子已经明言,夔先生何必言语相激呢?”

疆青白问道:“敢问韩先生,为何不言那侍卫朱五呢?”

韩若樗微笑道:“敢问著雍先生,为何没有侍卫朱五呢?”

北城著雍道:“韩先生已然著定刀榜而无侍卫朱五,只因武道再无侍卫朱五。”

疆青白道:“东山十八里,疆青白亲眼见侍卫朱五败那名神秘刀者,如此强者难道亦如那诛斥殿祝胜诅避世隐退了不成?”

北城著雍回答道:“不是避世隐退,而是侍卫朱五已死。”

语出如霹雳,让疆青白及众人皆是震惊不已。

北城著雍淡然道:“柔兆先生,著雍可有妄言?”

西城柔兆点头道:“著雍先生所言极是,柔兆有幸亲眼得见,那侍卫朱五已死于著雍先生刀下。”

“什么?”厅内其他众人闻言皆惊。

疆青白道:“著雍先生不怕麒麟竭闻讯而来?”

北城著雍道:“要来者,自然会来。正如适才韩先生所言,著雍当设宴煮酒相候。”

夔拍掌称赞道:“著雍先生真伟丈夫也!”

不日,韩若樗所更迭之刀榜不胫而走,四城宗门亦皆闻榜而动。

刀榜重新排名,前三甲分别为赫胥无夷,第三佾,北城著雍,后七人依次为夔,隗赤狄,朱襄,宇文肱,神秘刀者,慕超凡,宇文霸。

刀榜从元末城玉京别院内传出,其分量格外不同。

冷窗阁内,栢皇灵图笑着对葛闻香道:“书房兄,韩先生与夔先生更迭排名,果然别出心裁啊,看来你我该起程往元末城一观热闹了。”

葛闻香道:“热闹恐怕并非只有元末城吧?狂傲自负的宇文擒虎竟然从次榜退至第七,更恰在麒麟竭朱襄之后,至元末城前,宇文擒虎与麒麟竭朱襄会不会先打起来,分个胜负?”

栢皇灵图道:“传闻神坎城大将军府侍卫朱五被北城著雍所杀,麒麟竭朱襄岂是易于之人?”

葛闻香道:“闻香觉得真正的热闹不在宇文擒虎和麒麟竭,而在前三甲。赫胥无夷,莫非是神坎城赫胥家之子?”

栢皇灵图道:“与其妄自揣测,不如前往亲眼一观。”

葛闻香倏地起身,取下架上长剑,道:“子腾兄,请吧!”

那日,风和日丽,阳光普照,栢皇灵图和葛闻香离开剑宗赴元末城。

同日,尊卢阖单枪匹马离开铁门关往元末城。

次日,姜燮与姜谋离开乌林往西而来。

宇文肱经过神关时,没有去兵营大帐,而是直接取道出关。哪知朱襄已在城关之上等候多时。宇文肱飞身上到城关上,按刀怒视。

朱襄道:“你若如此在意虚名,今日我朱襄让你出神关,他日北城著雍会轻易放你入元末城吗?”

宇文肱道:“北城著雍杀你侍卫,你朱襄可忍,我宇文肱绝不能忍。”

朱襄道:“北方恶虎,不过匹夫之勇而已。此刀榜既是从玉京别院传出,那北城著雍其刀法修为必然在夔先生之上,敢问你能胜西山隗先生否?能胜夔先生否?”

宇文肱道:“你怕了?”

朱襄道:“若是那名神秘刀者执着于刀法强弱胜负,朱襄断定他不日将再次来到神坎城。”

宇文肱道:“因为赫胥家的小子吗?”

朱襄道:“是的!”

宇文肱道:“听闻赫胥家的小子被困于碎冰湖的冰川影壁之中,能否安然脱身尚未可知,那神秘刀者心思缜密,狡诈诡异怎么可能轻易现身神坎城呢?”

朱襄道:“别忘了,在他之前还有你我。”

宇文肱道:“除赫胥家的小子和八佾公子之外,刀榜第三第四皆在元末城,那神秘刀者真是十八楼之人,岂能没有任何举动?”

朱襄道:“朱襄对玉京别院更迭刀榜之举亦颇觉不解,神坎城本就崇尚刀道,突然排刀榜而非武道之榜,朱襄斗胆猜测,此乃韩先生与夔先生故意为之。”

宇文肱道:“难道韩先生故意借此弱我刀坊不成?”

朱襄道:“朱襄已派人暗中散布消息,神坎城刀坊欲约那神秘刀者在元末城一战泯恩怨,若那神秘刀者是自信之人,你手中坎离虎首自有出鞘之时。”

宇文肱道:“那北城著雍当如何处置?”

朱襄道:“除非北城著雍主动示强挑衅,朱襄希望元末城之行你莫节外生枝。如此,朱襄不但不再阻拦,还可陪同前往。”

宇文肱浓眉紧拧,疑惑问道:“你朱襄愿意同行?”

朱襄道:“消息既已散出,刀坊岂能无人挺身而出?”

宇文肱忽地大声笑道:“甚好!若能见到你朱襄拔刀之风采,亦不枉此行。”

朱襄道:“拔刀出鞘的是你宇文肱,而非我朱襄。”

就在朱襄与宇文肱离开神关前往元末城之时,武道好手皆蠢蠢欲动,闻风而来。

东神山,诛斥殿内异样的冷清。

祝胜诅盘坐于几前,正在擦拭双刀。双刀有名,左手刀曰夸白,右手刀曰取舍,皆长八寸三分,宽一寸半分,刀锋冷冽如天边寒星。

司谏殿主事望观止缓步而入,淡淡地笑道:“刀不磨要生锈,人不学要落后,元末城更迭刀榜,敢问祝师兄可有何看法?”

祝胜诅道:“刀榜之列皆刀道之巅峰者,请问望师弟,祝胜诅能胜何人?”

望观止道:“且不论刀傍排名是否合理,观止认为祝师兄至少能位列小次魔之后。”

祝胜诅将擦拭好的刀还入鞘中,道:“望师弟谬赞了。刀榜十人,祝胜诅皆非敌手。纵使巫大宗主未明言隐退,东神山亦不会争夺武道之虚名。”

望观止道:“难道祝师兄愿意错过刀道盛事?”

祝胜诅道:“望师弟何出此言?”

望观止道:“四城宗门始宗主皆已起程前往元末城,刀榜所列之人亦在前往途中,届时无数好手齐聚一堂,应有一番旷世热闹可观。祝师兄难道——”

祝胜诅道:“武道既无东神山,亦就无我祝胜诅。此番热闹就让于喜好之人观赏吧,祝胜诅将秉承巫大宗主之愿,闭关退隐。”

望观止道:“祝师兄好气量,观止钦佩!”

微生尘回到玉京别院,见夔与隗子归正在院中观看微生烬与微生炽下棋,于是凑向前来观看。

夔抬腿轻轻地踢了微生尘的屁股一下,问道:“小尘子,你不在著雍先生处,跑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微生尘朝夔嘿嘿地笑了笑,道:“先生说北城将会不安分太平,让我多呆在院里,少去北城。”

夔道:“著雍先生可是刀榜第三人,谁敢去北城惹事生非?”

微生尘道:“小尘子也这般认为,可——小尘子又不敢违背先生的意愿,只好回来了。”

微生尘又道:“夔先生是刀榜第四人,小尘子怎么从未见夔先生配刀呢?”

隗子归道:“夔先生以前是有刀的,只是——”

微生尘问道:“那夔先生的刀怎么又不见了呢?”

隗子归望向夔,问道:“夔先生的刀去哪儿了呢?”

夔故作神秘地低声道:“夔先生的刀被人偷走了。”

微生尘惊骇道:“谁这么厉害敢偷夔先生的刀?”

夔道:“别声张,小心被那偷刀之人听见。”

微生尘警惕地四下张望,问道:“偷刀之人难道就在附近?”

夔嗯嗯地应了两声,道:“小尘子赶紧去告知著雍先生,把刀看管好,小心别让人偷走了。”

微生尘连连点头道:“夔先生提醒的对,小尘子这就去提醒先生。”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隗子归笑道:“夔先生是想提醒著雍先生有刀榜之人前来元末城了吧?”

夔问道:“隗公子可有见过著雍先生的刀?”

隗子归仔细地想了想,摇头道:“不曾见过。”

隗子归又道:“在南阳城时,倒是听过韩先生对著雍先生的刀法作过评论。”

夔道:“哦!韩先生如何评论?”

隗子归道:“一刀惊九州,九州复九州。能将刀招用到如此境地,除了刀坊宇文,还能有谁?”隗子归陡地一惊,问道:“夔先生,著雍先生真是刀坊宇文家后人?”

夔神秘地笑了笑,道:“你说若是宇文肱与著雍先生打起来,是不是会特别精彩呢?”

隗子归道:“子归不解,著雍先生之刀法果真在夔先生之上?”

夔没有回答隗子归,而是问道:“敢问隗公子可敢在著雍先生面前拔刀吗?”

隗子归自嘲地笑了笑,道:“子归已弃刀。子归好奇,宇文肱和朱襄可敢在著雍先生面前拔刀吗?”

夔道:“听闻拳道姜燮,剑宗栢皇灵图和葛闻香,神枪尊卢阖,刀坊宇文肱及朱襄皆在来元末城的路上,敢问隗公子将如何应对?”

隗子归笑道:“他们并非只为子归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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