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里有这么多位大人,是非公道自然有人论断。世子究竟因何而死,衙门仵作验证之后也会真相大白,侯爷所说的仗势欺人言重了。而且,您一再阻挠,难道就不愿意为世子查找到真凶吗?”
双方僵持不下,有下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跪在地上。
“启禀侯爷,昨日夜里,有人闯进法华寺,迷晕超度僧人,打开大公子棺木,动了大公子的遗体,意图偷盗陪葬之物。”
施铭泽站在侯爷身后,早就变了脸色,听到下人回禀,望向沈临风,更是大吃一惊。
“是什么贼人?”
“不知道,小人昨夜前去换值的时候,恰好就看到那三个贼人,全都蒙了脸,没有看清面目。”
施铭泽一声冷笑:“我明白了,难怪伯爵府今日大张旗鼓地跑来兴师问罪,原来是有恃无恐。大哥的尸体上面一定被他们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一会儿仵作检查,也一定能检查出不一样的死因来,如此就可以顺利为齐氏开脱了。”
果真,这个施铭泽阴险卑鄙,竟然反咬一口,诬赖在了沈临风的头上。
这个案子要想调查起来并不难,难在侯府对待此事的态度上。侯爷不松口,就算是大理寺等人也不好强硬插手,多此一举。那么想要进一步寻找罪证,就十分难了。
“你胡说八道!”齐秀云愤怒地驳斥:“出事之前,你调走了我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出事之后,又是你第一个闯进我的房间里来。趁我被吓得六魂无主的时候,主导安排了这一切。不就是为了除掉大哥与我?”
“笑话,证据呢?你嫁进侯府快十年了,都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乃是犯了七出,我若是想要休了你,不是轻而易举吗?何须这样冒险?”
慕容麒悄声问身边的冷清欢:“那大公子头上的钉子是早就钉进去的,还是临时做的手脚,仵作能验得出来吗?”
冷清欢不确定:“我不知道现在的验尸水平,而且前提是侯府点头同意。”
慕容麒不说话,继续看热闹。
齐秀云涨红着脸,吭哧吭哧地道:“我早就偷偷看过大夫,大夫说,压根就不是我的问题。为了顾全你的脸面,所以没有对外宣讲罢了。”
“呵呵,”施铭泽冷笑:“齐秀云,你今天有点出息啊?竟然这样蹩脚的借口都能说得出来。不是你的问题,难不成是我的?那么祥芝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抬手一指身边的女人,腰身粗苯,明显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听到施铭泽说起,得意地挺起肚子,冲着齐秀云讥诮一笑。
“自己下不出蛋来竟然还怪男人,你这分明是在挑拨我跟铭泽之间的关系。莫非你就是为此才勾引大伯哥,想要借个种?”
好一个牙尖嘴利,而又颠倒是非的妇人。难怪秀云不是她的对手。自小的教养令她压根就说不出这么难听的话。
冷清欢瞅着那妇人,心里一动。
施铭泽成亲十年无子,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又这样野心勃勃,按说应当早就妻妾成群,遍地撒网了,可是府上听说只有齐秀云这一位正妻。
说他专情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他压根就没有生育能力。不再纳妾,就可以将过错归咎到秀云身上。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冷清欢悄悄地开启了戒子库,对着那个叫做祥芝的外室腹部进行了远程扫描。结果正如她所料,那个外室压根就没有怀孕。
那这就对了,施铭泽若想当上世子爷,除了要除掉他大哥,还有一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有子嗣。否则,这侯府的爵位迟早还是要回到大房手里。
所以,他就与外室联手做了这场戏,让外室假装有孕,进入府里。只等有朝一日,瓜熟蒂落,再以男婴偷天换日就可以了。
世子的死,与这外室看来也逃不掉干系。
下面双方僵持不下。冷清欢悄悄地问慕容麒:“你能想办法联系上沈世子,而不被别人觉察吗?”
慕容麒附在她的耳边:“做什么?”
一股热气瞬间顺着耳朵钻进来,有点痒,也有点热。冷清欢一缩脖子,耳垂顿时就红了,有些磕巴:“我有重要的线索想要告诉他。”
慕容麒有片刻的怔忪,然后不太自然地道:“这个倒是简单。”
从她头上的珠花上轻巧地摘下一粒珍珠,屈指一弹,直接朝着沈临风的肩膀处击飞过去。
冷清欢心有腹诽,武林高手不是随身都带着石子的么,他怎么这样败家,直接毁了自己一朵珠花。
沈临风倒是机警,一抬手,就将那粒珍珠接在了手心里,并且听声辨位,向着二人藏身的地方瞧过来。
冷清欢冲着他呲牙一笑。
沈临风抿了抿唇。
然后冷清欢探出半个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又指指那个外室,用唇形无声地告诉他:“假的。”
一连比划了三次,沈临风瞬间就明白过来,朝着她点点头,表示已经懂了。
这里各执一词,僵持不下,侯府要齐秀云杀人偿命,齐家控告施铭泽栽赃陷害,可是又口说无凭。
又有侯府下人匆匆入内通禀:“启禀侯爷,大长公主驾到!”
“什么?”侯爷大吃一惊:“如何会惊动了大长公主?”
他不过是心念一转,就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假如今日之事,大长公主插手,只怕自己就做不得主了。
大长公主已经带着人闯进侯府来,一身凤服,满头银发,步履蹒跚,身后跟着八大锦衣护卫,威风凛凛,气派十足。
众人慌忙起身行礼。
大长公主面沉似水,淡淡开口:“不必多礼。”
大长公主在,谁也不敢上座,起身之后侍立在一旁。
大长公主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你们继续说就是,本宫今日就是个旁听。毕竟,我孙女婿英年早逝,只留下我孙女孤儿寡母的,日后的日子没个着落。我这做祖母的,不能袖手不管。”
侯爷面色不太好看:“那齐氏装疯卖傻,意图逃脱责罚。今日又熬不过疯人塔的清苦,命人夜闯法华寺,动我儿遗体,出言不逊,侮辱我大儿名声,推卸责任。此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