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令尧看了他一眼,道:“行了,你也处理自己的伤吧。今日多亏有你们,不然本王就没命了。”
不是夸张的,箭雨之下很容易中箭,如果没有他们给他抵挡,他绝对活不成。
他们每个人——包括粟威,都中了箭。
所有人中,唯独他皇甫令尧没中。
可以想见,他们都在用生命护着他!
都受了伤,极大损害了他们的战斗力。
粟威中了一处刀伤、一处箭伤,都是为皇甫令尧挨的。
他处理完伤口过来,道:“徒弟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先在这里养个两三日?”
皇甫令尧拒绝了这个提议,道:“没有养到复元之前,再被追击一次,这些伤还不是白养?”
粟威蹙眉,道:“那不如就……养好再走!”
生怕徒弟任性,他又道:“你不要忙着拒绝,先想想看,是你小命重要还是赶路回去见你媳妇儿重要?有命在,以后你还有几十年可以见;命没了,她下辈子都可能不属于你了!”
皇甫令尧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你这是什么眼神?”粟威怒视他:“老夫说的没有道理吗?”
皇甫令尧败下阵来,无奈地道:“有道理!”
粟威又道:“我已经送消息,让闻人傲带人过来了,总要一点时间。到时候这批受伤的人马留在原地养伤,替换上新鲜血液。到时候更安全一些。”
他很重要的安排,是最合理的,皇甫令尧找不到半点拒绝的余地。
暂时,只能如此了。
五月十六日。
帝京。
女帝依旧昏迷不醒,但被揍了一顿的“敦愚王”,脸上消肿了,四处都是淤青,好歹他能下地了。
他当然要过来见“媳妇儿”。
而慕将离虽然还有要再揍一顿的意思,竟然也没拦着,让他进去了。
其实,拦着也不合理。
人家才是“夫妻”不是?
“皇甫令尧”进入内殿,让其他人都退出去。
墨儿还不肯来着,不想被他冷冷一瞪。
他说道:“怎么,本王还使唤不动你了?”
被这一眼看得内心惊惧的墨儿,咬了咬牙,出去了。
来到外面,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跟长歌嘀嘀咕咕:“长歌,我怎么有一种直觉……他打算处理掉我了?”
“你这种感觉是对的!”长歌很实在地道。
墨儿一惊:“啊?”
她拍了拍心口,道:“他都不怕陛下生气的吗?我可是陛下的人!”
长歌脸色冷淡,答复道:“就因为你是陛下身前的红人,才必须死!”
墨儿:“……”
她满脸忧愁:“那怎么办?”
长歌看了一眼内殿,又看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慕将离,道:“大国舅会有办法的。”
墨儿还是不能放心,毕竟感觉到了头顶上有一把刀悬着,随时都可能砍下来,谁能放心呢?
她进入内殿,走到慕将离面前,低声道:“大国舅,接下来咱们怎么安排呢?”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辅政王都安排好了。”
墨儿点点头,没忍住道:“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陛下、也担心我自己。现在……我还担心王爷!”
慕将离沉默半晌,道:“皇甫令尧,也该回来了。不过我想……他这一路,怕是不太平。”
若无人知道他的行踪便罢了,可他在西魏的事,只是大蜀帝京封锁了消息——毕竟这里有假货在。
但北齐那边,是绝对知道的!
因此,皇甫令尧这一趟回来,怕是要遭遇不少刺杀。
他若是太急躁,反而不利。
“对呀,所以我才很担心。”墨儿一脸的忧虑,道:“我实在不想看到这个王爷了!”
她甚至觉得,皇甫令尧喊她木耳这个外号的时候,都是亲和的!
实际上也确实是,皇甫令尧虽然身份高贵,但他并不是一个阶级等级分明的人。
他自己装了多年的傻子,早就不介意那些繁文缛节了,倒是跟他们这些下人混成一块,玩得挺好的。
以至于,那假货一来,墨儿就知道不对劲了!
她从假货的眼里,感受到了一个信息:你就是个卑贱的奴婢!
可真正的皇甫令尧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慕将离又看她一眼,道:“再忍忍,快了。”
想到柳拭眉的计划,墨儿点点头,道:“也对。”
慕将离站起来往外走,这时候,皇甫厉刚好过来。
看见慕将离,他脚步顿住,飞身上了宫宇的屋顶。
见状,慕将离也轻身掠起,跟着上去了。
皇甫厉在屋脊上坐下,仿佛在看风景一般,慕将离嫌弃脏,依旧站着。
初夏的微风吹动着他的衣袂,俊美的万年冰山,更像是天神下凡。
“什么事?”慕将离问。
皇甫厉简单说道:“有消息了,在原国界隘口遭遇伏击,全员受伤。他们进城后,打算先把伤养好再回来。估摸,怎么的也得过上七八日才能抵达帝京。”
“这还是后面遭遇截杀不受伤的情况。”慕将离将他的话补全。
皇甫厉点点头,道:“不错。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应该会好很多。猜想,最迟不到五月廿五,他就能回来了。”
“那就再想办法拖一拖。”慕将离做了决定。
皇甫厉笑了笑,道:“对我俩来说,这件事简单。”
一个把持朝政的大国舅,一个把持京畿卫的辅政王,另外,还有兵权大部分都在梁家人手里。
那些想要趁机拨乱的人,倒是敢挑衅一个试试。
打地鼠么,冒头一个锤死一个!
慕将离点点头,又道:“安排人手护着拭眉身边的人,我瞧着,他们会先对墨儿下手。”
“知道了,已有安排。”皇甫厉简单说完,也站起来。
正准备下去,又道:“对了,大国舅的未婚妻那边,你自己多注意。如今,你也是有软肋的人了!”
他掠下地面,慕将离还在原地站着。
如今,他也是有软肋的人了?
也不算现在才有吧。
应该说:如今,他也有难以两全的事了吧?
他扪心自问:倘若妹妹与师妹同时受到威胁,他先顾着谁?
这个问题,竟让他感觉有些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