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夏鸢捂着嘴,杏眼惊慌地眨着,试图把那句话撤回。

凌晗冰也愣了一下,随后感动道,“小夏姑娘...”

原来你对我情深义重至此,真是恐怖如斯!

你他妈先别说话!夏鸢感觉气氛不对,扭过头去喊凌晗冰闭嘴,然而嘴里说出的话却变了个味道,“好哥哥,莫要说了啦~姐姐要误会的啦~”

的啦~

啦~

好娇俏哦。

夏鸢绝望闭眼。

片刻后,她的脸被人轻轻摸了一下。

夏鸢睁开眼睛,发觉江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绝对没有笑,毕竟没有下花瓣。

“心疼啊?”江瑶温和道,“你心疼早了。”

说着,眼看她就抬手摸向腰侧。

“不要啊!”夏鸢瞳孔地震,动作比脑子快,飞扑过去抱住了江瑶,“不能动手啊!”

她吓得小珍珠直掉,“你不要随便打人,也不要打我呜呜呜...”

头顶麻布口袋的裸男是无辜的。

但她也是无辜的。

算了,仔细想想这个世界是她写出来的,好像也无辜不到哪里去。

夏鸢崩溃地抱着江瑶,鼠鼠我啊,自作自受了捏。

江遥垂眸看着瑟瑟发抖的夏鸢半晌,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她的害怕是真的。

“走吧。”江遥推开夏鸢的手,起身结了账,“凌二公子,你跟上。”

没走两步,他的胳膊又被挽住了。

江遥一低头,发觉夏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抿着嘴没有说话。

等了几秒,夏鸢还是没有说话的架势,江遥耐心耗尽,再次试图拂开夏鸢。

然而他的手被抓住了。

少女柔软的指尖落在他的掌心。

“大师姐别生气。”夏鸢左手紧紧攥着江遥的手腕,右手认真地写。

“我最喜欢大师姐了。”似乎因为紧张,她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这话半真半假。

真是因为江遥毕竟是这个世界里她遇到的最正常也是最好看的人,除了动不动要拧别人脖子之外几乎没什么幺蛾子。

假的是...他妈的那可是拧脖子!!

夏鸢内心在颤抖,却还是强撑着仰头看着江遥,无意识咬着嘴唇。

不敢说话,再说出什么绿茶语录她现在就去上吊。

夏鸢心如擂鼓中,江遥沉默半晌,轻声笑起来,“知道了。”

粉色的花瓣落下来,轻轻掉在夏鸢的肩头。

他不再言语,顺势扣着夏鸢的手腕往客栈走。

糊、糊弄过去了吗?夏鸢胆战心惊,但是花栗鼠的直觉总觉得不太对劲。

“打雷了。”凌晗冰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积压起的黑云,“要下大雨了。”

夏鸢:。

好消息:她不需要猜测女主的心思。

坏消息:女主的内心就像是数学压轴题,参考答案只有一个算式然后过程是括号略。

这种事情不要啊!!!

三人回到了客栈,江瑶帮凌晗冰开了一间房,又吩咐小二给他拿几套合适的衣服。

夏鸢在边上看得老怀大慰,别看女主又打雷又下雨的,你看她对官配还是挺好的嘛...等等。

她眼睁睁看着江瑶把账单全记在了凌家的账下,连带着她们前一晚的房费。

你小子。夏鸢肃然起敬,真会过日子。

江瑶端着一张清冷正直的脸,大薅一把凌家的羊毛后,又低声问夏鸢,“有什么想要的?凌家买单。”

夏鸢一张嘴,“你好拜金哦。”

她痛苦地捂住嘴巴。

怎么碰见男主男配就变无脑绿茶的被动技能还没结束。

江遥低笑一声,问掌柜点了几样甜软吃食,带着夏鸢上楼。

夏鸢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死活没想明白为什么江遥还给她带了点心。

总不能是让她做个饱死鬼吧。

女主人还怪好的咧,主打一个临终关怀。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着江遥进了房间。

嘎吱一声,江遥把房门关了。

看着明显紧张起来的夏鸢,江遥有些想笑,但还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平淡,“坐。”

夏鸢老老实实坐下了,和小学生一样背挺得直直的,手乖巧放在膝盖上。

江遥:。

怎么办,真的好想笑。

但是一笑又要下花瓣雨,夏鸢这么小一只,立马就能被花瓣埋成鲜花鼠饼,然后吓得开始掉小珍珠。

这么想着,眼角不自觉溢出点笑意。

然后肉眼可见夏鸢抖得更厉害了。

小时候怎么没发觉她这么好玩。江遥丝毫没发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危险,在夏鸢对面坐下。

夏鸢看着坐姿优雅的女子,更害怕了。

好像班主任谈话。

“你现在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可以,”江瑶说,“对或者错,点头摇头。”

夏鸢点头表示明白,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漆黑的桃花眼不自觉弯起来,江遥问道,“你是不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夏鸢点头。

“之前那些话也是莫名其妙说出来的?”

夏鸢疯狂点头,泪水涟涟。

我家崽崽好聪明,妈妈好感动。

“小师妹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世界?”江遥温和道。

夏鸢用力点头,她想回家。

“知道了。”江遥说,“你是不是很害怕?”

夏鸢一愣。

江遥站起身,坐到了夏鸢的边上。

夏鸢下意识抬眼看他,圆润柔和的眼尾还有些泛红,吸了吸鼻子。

江遥的目光从她嫣红的脸侧滑过,轻笑一声,“我也很厌烦这样的世界。”

“笑起来,就会掉花瓣。动怒,就会打雷。”他说,“还有许多不长眼色的人,活得很蠢。”

清冷女子语气平静,甚至比她一贯的话音还要温和,带了几分难得的关切。

然而夏鸢莫名脊背生寒。

这种寒意和之前的一惊一乍不同,是一种骨子里升腾起的森冷。

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她,分明眼底有笑意,偏偏底部有涌动着的暗潮。

“既然这天命可恶...”江遥轻声说,“那我便斩了这天。”

不讲理的天命给他安上无法抗拒的奇异特质,随意摆弄他的人生,将他的肢体与咽喉系上锁链。

他已忍受数百年,原本应该继续忍受下去,直到死亡。

可如今他不想忍了。

即便他知道如果斩杀所谓天命,获得的结局无非是天崩地摧,生灵涂炭。

无妨。被操纵着的木偶,本就不该活着。

他盯着表情错愕的夏鸢,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畅快,带着点失控的快意。

“大师姐!”突然间,怀里扑进一个温暖的躯体。

江遥一怔,下意识搂住夏鸢的腰。

随后眼睁睁看着夏鸢在他身上一阵乱抓。

“江瑶你听我说,”夏鸢举起手,一向可怜兮兮的眉眼变得严肃起来,“你到底受了什么伤?”

她的掌心里,赫然是一团团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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