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过一本很一般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它好像是叫《我的道具人生模拟器》。
我不知道还有没人看过。
反正我是有点看不下去。
江湖的路该怎么走,我不清楚。
但我知道,不该是这么写的……
我是飘洒。
今年28岁。
人送绰号——桃花剑客。
绰号虽然风雅,其实我只是一个三流的剑客罢了……
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在桃花树下喝酒买醉的缘故吧。
所以江湖上人都这么叫我……
比起桃花,我喜欢的是杜鹃花。
听人说,在很久以前,“杜鹃”又被叫做“子规”。
在我印象里,有一句诗是这么写的——绿遍山川白满原,子规声里雨如烟。
每当看到桃花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杜鹃花。
一想到杜鹃花我又会想起家乡……
我的家乡离江湖很远……
我记得,那里遍地繁花皆寂寞,往来故人更匆匆……
只可惜我回不去了……
我知道,凋零的鲜花会再次盛开……
可是穿越过来的旅客,又怎么回到家乡呢……
我是18岁那年过来的……
那时的江湖很热闹……
现在也是一样……
怎么说呢,有时候我觉得江湖就像一个巨大的鸟笼……
鸟笼里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的是好的,有的是坏的,有的好的不够纯粹,有的坏的不够纯粹……
我大概属于第五种——坏坏的好人。
除了整天在桃花树下喝酒以外,有时候我也会去“行侠仗义”。
不过,这不是免费的。
这年头,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掉下来。
行侠仗义也一样,要想拿钱买酒,就得替人办事……
这天下午,一个名叫独孤流云的少年找到了我。
他告诉我,以前江湖上的人有事没事就去修仙,因为那时候的人觉得只要修仙成功,就能够白日飞升,就能够脱离江湖这个鸟笼。
所以从那时候起,江湖上的人又有一个很拉风的别称——修仙客。
现在呢,江湖中人虽然还是有着“修仙客”的雅称。
不过再也没有人幻想着白日飞升什么的了……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我隐隐约约觉得,可能和鸟笼有关吧。
江湖是一个鸟笼。
江湖之外又何尝不是一个鸟笼呢……
就算超脱俗世,就是白日飞升……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
鸟笼还是那个鸟笼。
不过,就算是如此,依旧有很多人挥着翅膀,义无反顾的向鸟笼外飞去。
哪怕明知是撞得头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他们也不会后悔……
或者鸟笼真的很大吧,可惜它太压抑了……
独孤流云找到我,当然不止是探讨这些问题那么简单,他要我杀个人。
我的职业是替别人解决麻烦,当然也包括杀人。
不过很奇怪,他要我杀得那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甚至就是他家——独孤山庄。
这让我很非常不解,不过我还是答应了。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杀手也一样……
况且杀一个人,也不一定要将他杀死。
就算是杀死,也未必不能是演戏。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有很多、很多的未必会发生,唯独时间过去了就再也不会重来……
独孤山庄在独孤山上。
独孤山在江南……
江南这么热闹地方,就算被被冠上了“独孤”的称号,也未必是孤独。
独孤山庄的庄主,是个八十岁左右的老者。
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本事更不错。
听说已经是“见众生”的境界了。
听人说,很多年前,江湖上的人,将武学分为四个境界。
那是武学的境界,也是修仙的境界。
第一个境界被称为“见自己”。
以武学而言,发现自己的优势和弱势,心性和软弱。
第二个境界,更上一层,称为“见天地”。
洞察天地之势,照见自己的局限和自身的渺小。
第三个境界,名为“见众生”。
见众生者,超脱于天地之势牢笼,有神通可用,见众生无量……
第四个境界,称之为“见大道”。
见大道者,视众生为蝼蚁,乘云烟上青天;那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洒脱,也是天子呼来不上船的傲气;更是众生孜孜不倦,求而不得的仙!
只可惜……
修仙客,多如牛毛。
成仙者,凤毛麟角。
早些年我也想过成仙。
后来练了剑,见了天地,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就不那么盼着了。
想来,大抵我不是这块料吧……
于是我也渐渐懒惰了。
以前我成天练剑,想着能成仙,想着能超脱江湖牢笼,更想着能回到家乡……
后来知道不可能,便整日在桃花树下买醉。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暴自弃……
可能,多少有点是吧。
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人生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我记得有那么一天,日暖风高,我看着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桃花瓣,似乎有所顿悟。
以前我用剑,剑法就像桃花一样。
追求的是繁复,也是花里胡哨的美丽。
那时我见桃花落地,终究归于尘土,忽然心中感慨良多。
如果世间一切美丽终究只是尘归尘,土归土。
那么美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是根本只是昙花一现的瞬间?
又还是……
或者那璀璨如桃花瓣绚烂的剑法,一开始就是错的吧……
从那天开始,除了在桃花树下喝酒以外,我也偶尔会练练剑……
以前我练剑,是为了桃花般稍纵即逝的美丽。
后来我练剑,也不知到底在追求什么。
美丽?
轻灵?
迅捷?
老辣?
……
也不知道哪一天,练着、练着,我好像有点体味了。
那天一剑斩断三颗桃树。
看着满地桃花狼藉,我恍然有所悟——我之练剑,大抵就是为了那个“尘归尘、土归土”吧……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才明白过来——其实当时的那点体味已经超脱了天地牢笼。
三天后,便是老庄主独孤来的八十大寿了。
独孤流云是他的孙子。
本来我是没有理由去贺寿的。
但是因为独孤流云让我在那天杀了他自己,而且还给足了钱……
我想,我没理由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