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20.习惯的挑衅(上)

德拉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驺吾外表看似凶恶,其实是不折不扣的素食主义者,醋栗正是驺吾喜爱的食物之一,它们广泛地分布于远东的森林中,而作为一种珍稀的神奇生物,它不光能载人长奔突袭,更有辨识人心的能力——它们能感应且喜欢亲近仁慈友善的人。

一头驺吾当坐骑,可比什么鹰头马身有翼兽拉风多了。德拉科洋洋得意地想着,看到卢修斯的眼神示意,大胆地走上前去。

独角兽他都亲近过,驺吾自然不在话下。

正闭目养神的驺吾倏尔睁开了眼睛,它橙黄色的竖瞳威严地盯着德拉科,似乎在想这个渺小的人类如何胆敢接近它。

在距它不远处,德拉科停了下来。他想了想,扯下外罩斗篷上缀着的毛绒球,用力地抛给他。

驺吾灯泡似的大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它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追随着毛绒球的轨迹,一昂头就把它衔在了嘴里。

叼着毛绒球的驺吾着实对不起它唇外的四颗獠牙,但驺吾无暇顾及于此,它小心翼翼地将毛绒球放在地上,姿势像极了一只得到新玩具的大猫。

驺吾脑袋贴着地面,弓着身子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毛绒球,巨大的爪子轻轻地拨弄着它,连竖立的黑色瞳孔都变成了可爱的椭圆。

然后它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对着毛绒球用力地嗅了嗅,强烈的气流带着毛绒球连同不少雪花钻进了它的鼻子内,驺吾头上的鬃毛顿时炸了开来,它直起身子打了一个凶狠的喷嚏,一坨灰扑扑的东西从他鼻孔中喷出,飞出去老远之后消失在了雪地里。

但驺吾并不失望,它又趴在地上用鼻子嗅了一路,巨大的头颅循着气味几乎贴到了德拉科的脸上。

猝不及防地,驺吾伸出它巨大的舌头舔了德拉科一口,德拉科一下子僵立在原地,随即他尖叫了一声,仓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驺吾却仿佛不知自己被嫌弃了似的,继续挨了上来,它以德拉科难以消受的热情,拿它那巨大的脑袋蹭着德拉科的胸膛,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德拉科求救般的望向了卢修斯,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父亲正看好戏似的袖手站在一旁,面带笑容地欣赏自己儿子狼狈的模样。

尽管心底恼怒,但德拉科真不敢做什么过激的动作,毕竟去年他惹恼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驺吾的爪子可比学校里的有翼兽凶狠多了,它一爪子挠下来,肯定不只是流血和脱臼那么简单。

幸好有“防水防湿”,德拉科在心底赞美纳西莎,否则他只能无助地感受着驺吾的口水在他头上缓缓冻结——真是光想想就令他不寒而栗。

或许是德拉科僵着的动作让驺吾有些不理解,它发出了人性化的、疑惑的呼噜声,似乎在问:为什么它已经如此友好地同这个人类打招呼,而他看上去却并不开心?

突然,驺吾对着德拉科吹了口气,德拉科觉得这只愚蠢的怪兽俨然将他当作另一颗毛绒球看待,这个认知使他又沮丧了几分,好像自己才是这只大个子蠢猫的圣诞礼物?

值得安慰的是,驺吾嘴里的气味闻起来像混合青草的泥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德拉科克服了心里的不适,他摸了摸驺吾那头浓密的鬃毛,不同于独角兽鬃毛柔顺光滑的手感,驺吾身上的鬃毛粗砺得有些扎手。

但它们享受的表情倒是一致,不对,眼前的驺吾明显更蠢一点,德拉科想着,决定不与这只模样上就不怎么聪明的蠢猫计较。

驺吾一直用他的大脑袋挠痒痒似的在德拉科身上蹭了又蹭,它舒服地打着呼噜,像是要回报德拉科的抚摸,它用尾巴轻柔地卷起德拉科身体,在他的惊呼声中将他安放到自己的背上,迈开爪子围着小湖奔跑起来。

德拉科抓住了驺吾的脖子,寒冷的风扑面而来,在保暖咒的防护下倒不是那么难以忍受,只是驺吾奔跑时颠簸得很厉害,在它背上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它的脊椎牵动着肌肉运动,使得他不得不不断随之调整坐姿。

这比骑马难多了,德拉科出神地想着,不知道独角兽骑上去是什么感觉,估计也差不多,肯定远不如骑扫帚时的平稳和自如。

德拉科突然听到刷的一声,他身子猛地往下滑了一截,手上不由更用力地拽紧鬃毛,他用余光瞄向身后,驺吾那庞大而修长的尾巴像伞那样张开了,好似一朵迎风绽放飞舞的花朵,又似一袭巨大的红色裙摆飘扬。

他们飞了起来,德拉科看到脚底下的湖泊蒸腾着白汽,赤松银白的雪顶从驺吾腹部擦过,银装素裹的树林绵延向大地的远方,零星的湖泊仿佛点缀其间的深色蓝宝石,与头顶繁星闪烁的夜空交相辉映,静谧而永恒。

没过两天,驺吾带来的新鲜劲一过,德拉科又感到无聊了,父母总是背着他忙忙碌碌的,他的同学全留在学校,有的时候一整天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好用各色毛绒球和醋栗与贝斯特培养感情——他给他的驺吾取的名字,一个很南方的名字,听起来就阳光灿烂的那种。

于是除了逗贝斯特、顺便捉弄一下树林里的麋鹿雪貂之外,德拉科剩下的两周假期里实在没什么乐趣了,他偶尔尝试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去读一本恶咒学或者黑魔法学书,但无奈每次都以一个香甜的午觉结束,从头到尾也没能读进几行字。

开学前的一天,纳西莎带着德拉科用门钥匙回到马尔福庄园,借助庄园壁炉连接的斯内普教授办公室返校。

“我们为什么不在‘拉普兰德木屋’直接用壁炉?”

德拉科晃了晃脑袋,壁炉的旅行体验不比门钥匙好多少,难过的是他还得飞两次。

“别傻了,我们不可能在每一所度假的房子里装飞路网,太不安全了。”纳西莎说。

“哦,妈妈,你这句话听起来像极了我们那个瘸腿教授——‘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这种话。”德拉科叹了口气,和纳西莎拥抱了一下,“什么时候我们能搞到霍格沃茨的门钥匙就好了。”

“除非你们校长转投斯莱特林。”

纳西莎刚抬起手,被早有准备的德拉科躲开了,她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无奈地说,“你啊,到了学校少去惹是生非,离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远一点,就不枉费你爸每隔一阵子送你一只神奇生物的心思了。”

“都过去一年了……”德拉科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睛,盯着白色大理石的地砖缝,“我早忘记了……”

“这件事你得记一辈子。”纳西莎的表情转为严肃,“别再受伤了,我不想再给你做草药和肉制点心了,你说呢?”

“那段时间克拉布和高尔简直高兴疯了……”德拉科嘀咕着。

“都是我们太纵容你了,”纳西莎给德拉科理了理校服的斗篷,“到学校里记得和斯内普教授问好,记得在城堡里给自己补保暖咒,霍格沃茨的冬天太冷了——我放了一大盒点心在你口袋了,千万别一口气全分掉了,自己多吃几个,你太瘦了……”

“好了好了,你今天早上就在唠叨这些了。”

德拉科不耐烦地挥开手打断了纳西莎,他走到壁炉边的盒子里拿起一小撮飞路粉,抛进炉火里,炉火腾的一下转为绿色。

德拉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的纳西莎,对她眨了眨眼睛,念出魔药课教授的办公室名字:“霍格沃茨魔药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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