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做的就是还是大力生产化肥，必须要让百姓们不说全部，起码高产区的百姓要能用上化肥。”</P>
“现在有了铁路，只要南方的粮食产量足够多，就能调集足够多的粮食前往北方，实现南粮北调的目标。”</P>
洪熙六年四月初，在朱瞻壑乘车南下前往云南的时候，朱高煦正漫步在北京城南的一块数千亩稻田之中，他的身后还跟着十余名身穿常服，好似农民的三旬青壮年。</P>
可以看得出，这片稻田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其它稻田，它们生长的比较粗壮，而田间也有不少正在播撒颗粒状的“农民”。</P>
这里是北京太学农业研究院的试验田，而接受实验的都是他们经过筛选培育弄出来的优良水稻。</P>
这些优良水稻经过培育后播种，并播撒了化肥厂生产的天然鸟粪化肥。</P>
在丰富的营养物质加成下，它们生长的状态喜人，产出也必然不会太低。</P>
“现在江南的化肥厂主要还是生产两种化肥，一种是鸟粪化肥，一种是骨粉草木灰化肥。”</P>
跟在朱高煦身后，负责农业研究的袁徵与朱高煦解释道：</P>
“前者每年经过蒸汽机调试，流水生产下，每年能产出十二万吨，后者由于开荒频繁，每年产出能达到三十万吨。”</P>
吃饱饭是第一步，而这第一步需要很久才能实现。</P>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让粮食产量变高，同时增加足够多的副食品，让百姓能吃饱饭。</P>
朱高煦听完袁徵长篇大论的汇报后并不满足，他对袁徵说道：</P>
只有百姓能吃饱饭，大明朝才能长治久安，才能足够太平。</P>
生产力必须得到突破，才能不断延缓它降临的时间。</P>
喝粥能吃饱，吃饭吃肉也能吃饱，但这其中差别却是天差地别。</P>
“除此之外，民间的养殖场数量也不断增加，相较于永乐五年翻了一倍。”</P>
这种情况下，百姓的日子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下降，大量中产阶级会在漫长的时间中随着人口增加而不断消亡。</P>
由于战乱，所以除宋以外，历朝历代开国时都是地广人稀的局面，人均口粮自然很多。</P>
袁徵苦口婆心的解释，朱高煦闻言却道：“百姓负担不起，朝廷就补贴，每斤降价也要卖出去。”</P>
届时要么就是开拓南洲，要么就是通过经济或迁徙手段来控制东洲。</P>
朱高煦见状停下了脚步，袁徵也开始阐述说道：“农业部对永乐五年和洪熙五年做出了大致的推断和记录。”</P>
“整体算下来，如果户部的人口情况没有出错，人均粮食是八百零二斤，油八斤四两，肉蛋奶平均二十斤。”</P>
这其中，不管是化肥还是蒸汽机、育种培优……这些都是提高生产力的技术和手段。</P>
“陛下，想要在江南和湖广这些高产区推广，这点产量远远不够，但这已经达到朝廷的极限了。”</P>
他在做一件很激励人的事情，为了这件事情的成果，他可以抵抗住世界上绝大部分的诱惑……让大明的百姓吃饱饭！</P>
“说这些没有，说些实际的，有用的。”朱高煦不想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P>
诚然，大明现在的百姓不存在说吃不饱饭的情况，但这是对比前朝，而非现在。</P>
正常来说，这种地广人稀的红利能吃八十年左右，超过了这八十年就会陷入土地兼并，亦或者说财富过于聚集顶端的经济陷阱。</P>
“朝廷北方的牧场有六十余万头肉牛，十二万头耕牛，肉牛每年能出栏五万余头，基本都往南方运输，耕牛能走出八千头向南方提供。”</P>
“此外，养猪……”</P>
“这……这……”袁徵显然没想到自家陛下会那么注重农业，于是咬牙道：</P>
“臣等一定会把化肥的成本给降下来，请陛下放心。”</P>
“我们不能止步不前，而且现有的人均口粮也有问题，因为你们没有去除喂养牲畜的饲料粮食。”</P>
“永乐五年，大明朝的主粮产量约六千万吨，油类产量约二十五万吨，肉蛋奶虽然无法统计全国，但根据南京、北京、成都、辽阳等地采集数据来说，大约是平均每人十二斤。”</P>
“除此之外，红薯、土豆、玉米等新作物的产量达到四百六十余万吨。”</P>
大明的耕地开垦数量在眼下还能大大超过新增人口数量，但随着有效之土地的不断减少，这种情况终究会在未来某一天宣告结束。</P>
可以说，这种经济陷阱在朱高煦合理的新政分配后，降临的时间会来的晚一些，但它始终会来。</P>
“户部会每年拨出五十万两来扶持农业，把化肥成本降低到四文每斤。”</P>
“农学院的进步我看在眼里，兴许现在的进步比起洪武、永乐年间来说，百姓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但这还是不够。”</P>
“在提升亩产上，前者能稳定在20%，后者在14%上下。”</P>
袁徵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于是连忙从身后的博士手中接过文册。</P>
不过最为朱高煦所关注的，还是最基本的粮食问题。</P>
“况且，化肥的成本在每斤五文，一亩地最少需要二十斤，普通百姓根本负担不起。”</P>
“兴修水利是对农业的投资，化肥也是一样。”</P>
朱高煦想听到的，就是现在的大明农业有没有进步，或者进步多大。</P>
田埂上，朱高煦听着这些文人不喜欢听的东西，心里却升起不少自豪感。</P>
“经过十七年的新作物引进，牲畜选育，化肥推广，洪熙五年的主粮产量约七千四百万吨，油类得益于花生推广而增加八十三万吨，肉蛋奶根据两京铁路沿边采集数据，城镇平均每人每年二十斤。”</P>
“各类情况，实际上都有增长，其中新作物带来的新饲料开始用于喂养牲畜，加上合理的选育后，肉牛数量从永乐五年的全国官府衙门有记载的四百四十余万头，增加到了六百三十万头，公牛产肉量从四百八十斤增加到了五百六十斤。”</P>
大明至今已经五十六年，经过朱高煦的一系列改革再分配，随着大量资源投入，成百上千万亩的荒地被不断开垦。</P>
“如果北方的新作物种植面积扩大，那亩产的肉牛和耕牛数量也会增加。”</P>
只是十七年时间，朱高煦就让大明百姓的口粮、肉蛋奶都得到了提高，而且随着铁路竣工，北方的肉蛋奶可以不断往南方运输，南方的粮食可以不断往北方运输。</P>
正因如此，朱高煦才会设立东洲、北洲宣慰司，但这两个宣慰司能坚持多长时间他就不知道了。</P>
他有意迁徙人口前往当地，但现在大明更需要人口的是广袤的西南地区。</P>
唯有本土安稳，大明才有精力顾及海外。</P>
“化肥的推广你要上心，户部的银子等我回去就会让人拨发。”</P>
留下一句话，朱高煦便走出了试验田，乘坐马车向着紫禁城踏上归路。</P>
也在他向着紫禁城返回的时候，经历两月半时间赶路的朱瞻壑也终于进入了云南地界，并来到昆明府的汉王府。</P>
“瞻壑啊，你爹还真是放心你，这一路上没什么危险吧？”</P>
汉王府内，靡靡之音在承运殿传出，肥胖的朱高炽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下面是朱瞻壑、朱瞻基及朱瞻埈、朱瞻墉、朱瞻垠、朱瞻墡等年纪较大的王子。</P>
除了朱瞻基因为常年训练汉王府护卫而皮肤黢黑，其余几人都与朱高炽一样，白白胖胖。</P>
四十六岁的朱高炽已经生育十六子七女，不过由于大明的宗禄制度被朱高煦所更改，故此不管他生多少，朝廷拨发的钱就那么点，养不养得活是他的事情。</P>
对此，朱高炽也丝毫不担心，因为朱高煦给他拨了两座海外的铜矿，而这两座铜矿每年能产出六千贯，算上他的俸禄，完全足够养家。</P>
别说二十三个子女，就是二百三十个子女，他也能养的很好。</P>
当然，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就是另一回事了。</P>
想到这里，朱瞻壑观察了自家大伯，他整个人肥胖白皙，根本不像生活在云南的人。</P>
朱瞻壑一路从乌蒙府骑马来昆明府，所见到的云南百姓大多消瘦黢黑，但他们并非是吃不饱的消瘦，而是干活太多而带来的消瘦。</P>
根据朱瞻壑在中学学习到的知识，西番之地属于中洲水塔，而云南则是中南半岛的水塔。</P>
因为海拔高，所以紫外线强，容易被晒黑。</P>
原本朱瞻壑还不理解其中意思，但当他走进云南后，他这才知道紫外线强代表着什么。</P>
起码不过两日，他脸上便已经被晒脱皮了，无奈只能换乘马车。</P>
虽说晒脱皮的地方已经好了，但脸色却不免比之前黑上不少。</P>
“大伯看模样，似乎不喜欢出门？”</P>
朱瞻壑好奇看着白净的朱高炽，朱高炽也摆摆手道：“昆明府虽然平坦，但也有一些小丘陵，走起路来比较累，索性还是在家里，闲来无事散散步。”</P>
朱高炽的话，惹得朱瞻基一阵摇头，他父亲他太清楚，最大的运动估计就是跟舞女跳舞了。</P>
“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才行。”朱瞻壑不知道朱高炽的运动是什么，但还是提醒道：</P>
“这次南下，不管是爷爷还是父亲、母亲，他们都让我来看看您。”</P>
“爷爷家宴的时候才说了，等我学习结束北上的时候，希望带上大伯、三叔你们两家一起北上。”</P>
“爷爷三年后要北征，届时我与大兄为先锋，在出发前一家人吃顿团圆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