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偷兔头的小贼

这个世界当真凶险,一不小心就变成人皮唐卡。

鼻尖耸动,李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在腥臭的房间里,似乎还有些臊味,这不是尸体散发出来的。

毕竟,飘香早就凉透了。

妖气,应该是某种妖兽留下的妖气。

果不其然,衙门捕快连同镇妖司两名镇妖师赶到案发现场。

镇妖师设有三个级别,以身份玉牌颜色区分,共为黄青白三色。

白玉最高,黄玉为末。

人有人律,妖有妖法。

镇妖司,顾名思义,突出一个镇字。

镇妖师不会无端杀害妖族,但也禁止妖族为祸人间,若真遇上凶残的妖族,斩妖之举也不会手软。

前来的是两位青级镇妖师,手段倒也不差,手指虚空轻点,道道灵气汇聚双眸。

观气术。

前身的李隐跟着父亲见过此术,因此认得,看来镇妖司也知道是妖魔行凶。

“还是那只妖狐。”

二人齐齐点头,众捕快则忍着恶臭,勘查现场。

妖魔行凶,自然不会留下太多痕迹,衙门捕快一无所获,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镇妖师身上。

吩咐捕快将尸体运回衙门,两名镇妖师丢下捕快,匆匆离去。

天香楼继续营业,花魁之死也不能影响生意,资本市场向来如此。

但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众食客皆没了兴致,只有李隐仍在大堂用膳。

两位镇妖师离去时信心满满,好似已捕捉到妖狐的去向,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看到剥皮客的尸体送来。

填饱了五脏庙,李隐早早便回去休息,顺便等候着深夜的来临。

虽是炎夏,长寿街此时却得天独厚,凉爽惬意。

终日笼罩在阴煞气氛中,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月冷星疏。

长寿街响起磨刀霍霍的声音,许多屠者已经开始工作,但今天李隐没有接到活。

偷得浮生半日闲,就着白日买来的香料,开始烹饪麻辣兔头。

长寿街有二十六户人家,都是干屠者行当的,大都是单身汉子,即使有妻女也会在城中另寻住处。

这当中却有个另类。

杜三娘是长寿街唯一的女屠。

长得很是不错,体态丰腴,风姿绰约。

丈夫病死后,便接手了他屠者的活计。

终日身处压抑的状态,总要有些东西慰藉心灵,其他男屠都是勾栏的常客,但杜三娘不行,因为勾栏没有白马会所这样的业务。

闺中怨妇过三旬,隔岸求欢久有心。

在一个月前,她终于得偿心愿,与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再结秦晋。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我走心,你却走肾。

五天前,货郎卷走杜三娘所有钱财连夜跑路,就此消失。

杜三娘推了生意,终日在家中哀泣,直到今晚,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做出了决定。

铜镜里的女子螓首蛾眉,玉面红唇,身着血红长裙,惊艳诡异。

面容忽然狰狞,手上一抹寒光,狠狠刺向左胸。

气流滚动,匕首掉落在地面。

“你想化身厉鬼,去寻那货郎?”

剥皮客从房梁跳下,虽生得千娇百媚,却是满脸寒霜。

“如此负心人,我岂能饶他。”

“好!我帮你!”

妖狐欣慰,终于有那么一个人,与自己一样,不会为情所困。

兔头已经烹饪完毕,裹着香料的麻辣兔头芳香四溢,令人唇齿生津,一口下去,脆骨间的嫩肉酥麻难挡。

香料麻椒混合着兔头的油香,不断在唇齿间碰撞,催化出无数中化合物的香气。

人间绝味,也不过如此。

兔头很香,吃过的人自然深有体会,而没吃过的看着李隐一脸满足的表情,嗅着空中弥漫的香气,也是食指大动,垂涎若滴。

口水从唇边垂下,砸落在院中的落叶上,响起一阵呼声。

李隐听到声音,眉头一皱。

放下手上的半只兔头,向着呼声而去。

穿过整条街,远远就看见杜三娘门前围着一群屠者。

“三娘可是个好女人,怎么也遭了罪。”

“谁说不是啊......你就住她隔壁,莫非你们俩......”

“去你的,老子可不是那种人。”

杜三娘死了,是前来送妖尸的镇妖司校尉发现的,看情形,依旧是剥皮客所为。

李隐与她见过几面,看得出来,不是个淫邪的女子。

哄闹了半晚,李隐扛着一具狼妖尸体进门。

原本这头狼妖是杜三娘的,没想到看个热闹,还有生意上门。

只是,有些不对劲。

“我头呢?”

环顾院落,一切都没有改变,唯独碗中的半只兔头不翼而飞。

李隐忽然心头一惊,莫非剥皮客还没走?

刚想到这,寂静深夜忽然响起一阵恶鬼进食的声音。

吧唧吧唧!

丢下背上的狼妖尸体,顺着声音,李隐来到墙边。

墙后面住的是隔壁王屠,死了一个多月,房子也空了一个多月。

看来,不是厉鬼就是剥皮客。

李隐伸出一根中指,指着额头。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准备随时开启神格面具。

一根中指先从墙头探出,紧接着面容苍白的青年探出半个身子。

好凶……没,好恶的小鬼。

月光下,院子一角。

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像个小肉球,双手捧着半只兔头,啃得不亦乐乎。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偷东西吃还如此嚣张,你是生怕我听不见吗!

“干什么的?”

“呀!”

“咚!”

深夜的质喝,吓的小姑娘浑身一抖,发出惊叫声。

手上不稳,兔头滚落在地面。

小姑娘抬头,露出一张灰扑扑的脸蛋,眸光似水。

“你是谁?你......你赔我吃的。”

好家伙!我直接再次好家伙。

“这个兔头好像是我的,怎么到了你的手上。”

“我凭本事偷......呸,拿的,就是我的,再说,你怎么证明兔头是你的。”

“等等......这是兔头?”

“哕......”

李隐从墙头跳下。

“上面有我的口水,你要不要再尝尝。”

“呸呸呸,真臭!”

小姑娘说着,伸手去擦擦掉满嘴的红油,结果原本灰扑扑的脸颊,变得更脏了。

李隐不禁哑然失笑。

一个有些傲娇的小姑娘,只是看起来脑壳有点瓜,像个憨批。

“说吧,你打算怎么赔我兔头。”

见糊弄不过去,如同葡萄的大眼睛提溜一转。

“我给你唱首歌?”

“我不听,你没有百花坊的姑娘唱的好。”

“百花坊是干嘛的?”

“额......就是陪人喝喝酒、唱唱曲,如果可以......再跳跳舞,哄别人开心。”

“还有这种好地方,我能去吗?这样就不用偷......拿别人东西吃了。”

“你......等等,现在在说你赔我兔头的事。”

小姑娘好厉害,在低智商人群中应该是无敌的存在,只是为什么自己也会被带偏,我可不是憨批。

“那你想怎么样嘛?”小姑娘娇嗔。

撒娇?我可不吃这一套。

“罢了,就当我扶持贫困儿童了。”李隐无奈叹气。

一翻身,李隐上了墙头,正欲回去,声后忽然传来一声询问。

“那我以后还能去你家......拿吃的吗?”

脚下一滑,李隐又掉了下来。

你在逗我吗?你他喵的还真当我是憨批。

“不能!”

李隐脸色铁青,厉声拒绝。

“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叠被子。”小姑娘却仍不肯罢休。

李隐冷笑一声,屠者的日常就是与尸体为伍,居住环境可不咋的。

“你要是不怕的话,就跟过来。”

然而。

他大意了,也没有闪。

这个小姑娘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斩断狼腿时,耳边响起雀跃的声音。

“鸡腿肉很筋道,狼腿应该也不错,咱们试试吧!”

斩断狼尾时。

“猪尾巴可是大补,也很好吃,狼的尾巴我还没尝过哩。”

砍下狼头时。

“刚才的兔头好香,就是没啥肉,这颗头大,肉也多。”

“闭嘴!”

李隐的手在颤抖,为自己招了个祸害,一阵咬牙切齿。

“你要不要尝尝自己的肉。”

“不要不要,人肉一股酸味,不好吃。”

小姑娘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说话了。

苍蝇不再“嗡嗡嗡”的叫唤,李隐又全身心投入工作,背着她吸收一缕妖气后,才缓缓回神。

你为什么知道人肉的味道?

猛然回头,脖子险些被甩断,刚对上那双如春水般的双眸,质问的话就停在了嘴边。

怔了怔,才轻声道:“收拾收拾,准备烤肉吃。”

小姑娘就这么住下了,人很勤快,也不挑食。

给什么,吃什么。

她自称小水,小水弯弯向东流的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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