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_第67章 她是谁?

小静更是一惊,所有的可能,利害得失在脑海快速过滤一遍。手紧紧抓着倪慕蝶的衣服,压低声音说:“小蝶,今天我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我死不要紧,可是,我不甘心。你永远都不能了解为了靠近司徒瑞宏我付出了什么,经历了怎样非人的生活。现在,仇人就在我面前,我却无法亲手杀了他。我好恨,好恨……”

强烈的恨意成作阴风袭来,将她整个人包围住。意识到小静话里的不对劲,倪慕蝶本能转身,却只来不及看到小蝶用一把小刀狠狠划过自己的颈动脉,滚烫的鲜血喷了她一脸。

满天的红与梦境交叠,浓郁的血腥味令她连呼吸都困难。惊恐地瞠大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却像发条松掉的娃娃,动也不能动。

“轰”地一声,小静倒在她脚边,睁大的眼里仿佛在说:“你看到了吧,这是我的下场,也是你爹地和齐云霞的下场,你要替我报仇,报仇,杀了司徒瑞宏,杀了司徒瑞宏……”

小静倒下的那瞬间信迪高大的身影翻窗而下,却迟了那么一秒,懊恼明显写在脸上。

倪慕蝶的眼中没有其他,只有小静死不瞑目的眼,那里有太多太多读不完的语言,她就这么愣愣看着看着……

小静的举动大大出乎了司徒瑞宏的意料,她的动作又快又狠,精准又熟练,很显然她是名杀手。

看着那张年轻而青春的脸庞,司徒瑞宏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涌上一股疲惫。这样的场面,时不时上演,他累了,也烦了。

可她唇边那若有似无诡异的笑,让他稍降下的警戒心再度绷紧。她用死来让倪慕蝶相信,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把她拖下去。”对着信迪,冷然下令。

“是。”皱紧眉走向窗外,对于处理这种事,他一点都不陌生。可是,倪慕蝶呆呆忤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是司徒瑞宏最在乎的人,他不敢对她有所冒犯。脚步有些迟疑,仍是弯下腰,欲抱起尸体。

突然倪慕蝶像突然醒来的疯子,对他又踢又打,又咬又啃,惨厉的叫声宛如鬼魅:“你们放开她,放开小静。杀人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跪下,衣服上,脸上全是斑斑殷红的血迹。

一边护着小静的尸体不让人抬走,抬起头,赤红眼里浓郁的恨射向司徒瑞宏:“你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要她死你才高兴?司徒瑞宏,你折磨了我身边所有的人,你杀了他们。既然你这么喜欢杀人,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杀了我呀?司徒瑞宏,你为什么不杀我?”小静的自杀给了她最直接也是最沉重的一击,她彻底崩溃了。

哭着,喊着,情绪激动万分,歇斯底里地哭声每一下都如雷霹在司徒瑞宏心头。他除了默默承受她莫须有的指控外,无力辩驳。

情绪如此激动的倪慕蝶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相反的,他说了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不得不承认,小静这一招太高明了。她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倪慕蝶对他的恨更加根深蒂固,牢不可摧。

幽冷的灯光拖长司徒瑞宏和信迪的影子,倪慕蝶形同疯子,紧紧护着小静的尸体,仿佛只要她稍一松手,他们就会对已然死亡的她进行更加惨无人道的刑法。

浓烈的血腥味深入每一缕空气中,倪慕蝶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小静的尸体上,昏了过去。

斑斓夕阳将夏日的天空染成最瑰丽的水彩画,变幻莫测的云霞或成形或化丝游过。

绚丽多彩的晚霞将洁白的宫殿笼罩其中映衬得更加如梦似幻,美不胜收。花香,树影,绿叶,灯光……

远远望去俨然一座漫画书中的城堡,那么美,美得魔幻而不真。

那过份华丽的美并没有使人愉悦轻松,反而凝结了空气,使置身其中的人儿焦躁不安。

三天了,倪慕蝶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她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等待王子的深情一吻。

可是,王子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她却感觉不到。她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无风无雨,花团锦簇的美丽天堂而舍不得回来。

这三天里司徒瑞宏一直守着她,原本刚毅冷硬的轮廓似被刀削去了一片,清瘦脆弱。一向颇注重自身形象的他,不修边幅,衬衫皱成酸菜,下巴长出青青胡须,他亦不愿刮。

感觉他的灵魂随倪慕蝶到了另一个地方,成天成天不眠不休,就这么静静守着倪慕蝶。

袁伯亦一脸阴郁拉开窗帘,推开窗,让新鲜的空气进来。走至司徒瑞宏身边,大声喝斥:“你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倪慕蝶吗?很抱歉,现在就算你在她面前自杀,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不会开心,也不是难过。”

讥讽的话字字如针,可司徒瑞宏却充耳不闻。自认为全世界都难不倒他的男人,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变成这副鬼样子。

袁伯亦既生气又惊奇,这到底是怎样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轻易改变一个人。

好吧,现在不是他研究医学的时候,他要唤醒这个该死的混蛋。他这个样子已经三天三夜了,再下去,哪怕倪慕蝶真的醒了,他也倒下了。

“司徒瑞宏,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你是‘JK’的总裁,却将一切事务全交给信迪去处理,你过意得去吗?你是堂堂‘阎帝’主宰着别人的生死,现在倒好,随便一个三流杀手都可以要了你的命。司徒瑞宏,你给我振作点,倪慕蝶并没有死,她只是昏迷不醒而已。”越吼越大声,完完全全颠覆了斯文儒雅的外表。

终于,只停留在倪慕蝶脸上的眸子施舍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声音沙哑却难掩那份焦虑与疲惫:“她什么时候能醒?”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其他的一切都别来烦他。

袁伯亦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很没形象地翻了翻白眼。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为女人神魂颠倒,茶余饭后的不思是男人会是他认识的司徒瑞宏。

虽十分鄙视他现在的状态,然,他费了这么多口水他老兄才愿意开口,他可不想再度演没有欣赏的独角戏。

“很难说。小静的自杀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潜意识里强烈的防卫机制她选择沉睡来逃避。”袁伯亦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发头,这个倪慕蝶不单单是司徒瑞宏的克星,也是他的挑战。

一次又一次出难题给他,若是普通的病人他倒可以研究研究。可她是司徒瑞宏的心头肉,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若玩出个好歹来,他上哪弄个一模一样的赔给他?!

每次问得到的总是模棱两可的答复,所以,他才懒得开口。修长的手轻轻为她拨开沾在脸上的发,轻浅的呼吸温度吹在他手指上,只有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倪慕蝶是活着的。

见司徒瑞宏再度陷入沉默,袁伯亦想的很想揍醒他。“如果她一辈子不醒来,你就打算这样守着她一生吗?”

他真想咆哮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愚蠢而死。

疲惫的眸子温柔的拂过她的脸:“她不会睡那么久的。”语气无比坚定。那份笃定令袁伯亦紧蹙眉头,连他都不敢肯定倪慕蝶几时会醒来,司徒瑞宏却这么坚定。

其实,他一向信心百倍。做任何事,除了该有必备的一些外在条件,他的信心是取胜的关键。

袁伯亦又有些不解,微侧着头问:“既然你那么笃定她会醒,为什么还魂不守舍,让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爱情里的人都是白痴,没有智商的逻辑,不是他这种天才可以理解的。

凝着倪慕蝶的目光,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我不想错过她清醒的瞬间。”话一出,袁伯亦彻底被打击了。

看来,司徒瑞宏好得很,他一点毛病都没有,只除了中了些毒,中了爱情的蛊毒。

袁伯亦生得甩门而去,司徒瑞宏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有极强企图和事业心的男人了。

如果现在让他从事业和倪慕蝶中做一个选择,答案无庸置疑,他肯定选择后者。

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不舍与世间万物挥手告别,皎洁月光柔柔洒下,那片洁白如雪的栀子花散发着清香。

月色柔和,一颗颗星子排成璀璨的项链于夜空中闪烁。如此美丽的夏夜,司徒瑞宏多想牵着倪慕蝶的手,漫步于芬芳四溢的花园里。

哪怕不说话,一个眼神的交会就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

幻想总归是幻想,倪慕蝶对他的误会之深,令他很是挫败,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失败过,而倪慕蝶让他深深懂得了这一点。

壁灯柔柔照在她身上,晶莹剔透的倪慕蝶宛如一尊透明的水晶娃娃。美丽,脆弱,易碎,忧伤。

叫人舍不得眨眼,不忍让眼离开她一秒。仿佛眨眼的瞬间,她便会化成天使飞向属于她的世界,从此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售。

在经历了这么许多后,他绝不允许她再在自己生命中消失,绝不!

许是众神听到了他的渴求不耐再折磨这个可怜痴心的男人,紧闭了三天三夜眼轻轻颤动了一下,很细微的轻颤,如蝶翼风中,可是一直紧盯着她不放的司徒瑞宏看到了。

狂喜的潮水冲击心扉,屏住呼吸,紧紧握着纤细的柔荑,传递着他凝重的渴望。

那轻轻眨动的瞬间,仿佛是他眼花,半晌再无一丝动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握着纤手,整个人松懈了下来。疲惫不堪地靠在椅背上,心里暗暗祈祷:“蝶儿,你不要睡了,快醒来吧。我不是不告诉你真相,而是太残忍了。我不想让你承受那些,你知道吗?蝶儿,你可以误会我,恨我,怪我,但请你不要不理我,蝶儿,醒醒,好吗?”卑微的祈求无声的语言,极度酸涩的眼里涌出滚烫的液体。

“唔……”蝶欲破茧而出的声音,这次司徒瑞宏确定自己不会再听错。睁开眼,布满血丝,晶莹滚动的眼睁得大大的,连眨动都显得奢侈。

浓密的羽睫微微颤动了起来,频繁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司徒瑞宏的心也跟着狂跳不止。

他从来没有不知道等待是一件如此煎熬又十分美好的事情,极寒的冰川却即将守候到那震撼人心,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北极光。

倪慕蝶慢慢苏醒了过来,如春天里的种子,一点点冒出小小芽,长出嫩嫩的身子……

这个过程十分缓慢,司徒瑞宏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得让水晶划过刚毅的脸颊,落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上。

如同甘露滋养了泥土,种子加速成长。不知过了多久,三天三夜未睁开的眼,重又绽放出迷离莹彩。

黑珍珠般温润的眼球缓缓滚动着,清澈的眼底出现了一张焦躁又紧张的脸。他很憔悴,很忧伤,一道湿痕犹挂在脸上。纵然如此,他依然俊美如神祗,杰出完美的五官,精雕细刻的每一条纹路,比希腊传说中的神还俊美几分。

特别是那黑如曜石眼中散发出的忧伤与狂喜,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却在他眼底融合得天衣无缝。

倪慕蝶清醒得太突然,突然到司徒瑞宏忘了反应。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从容,在她面前通通失效,呆呆傻傻,却反应都迟了半拍。

直到纤细柔嫩的小手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他才有种真实感。顾不得许多,俯下身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怀里。

此时此刻他的心充满感激,对任何万物生灵。感谢它们没有带走他的蝶儿,属于他的蝶终于破茧而出了。

司徒瑞宏毫不掩饰释放出所有情感,用动作传递着他的害怕。颤抖的手臂,颤抖的灵魂。

“你抱得我好紧,我快不能呼吸了。”怯怯的声音有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与沙哑。

倪慕蝶的话惊醒了司徒瑞宏,赶忙直起身来,泛红的眼睛打量着纯真的她。这时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的眼神太清澈了,除了一丝刚苏醒的困顿和迷惑外,里面没有害怕,没有恨。

就在司徒瑞宏迷惑不解正欲开口时,倪慕蝶先一步说话了:“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

“轰”地一声,惊喜凝成威力十足的爆炸,城堡上空冒出一朵朵灰色的蘑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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