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逃避着这件事,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真正的发生了。
可我再这样逃避,也改变不了所有人都认定的‘事实’。
我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三天。
直到三天后,我才终于、第一次踏进了沈子宴的墓地。
毕竟是沈家的继承人,墓地依山傍水,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可我看到这些,只觉得好笑。
活着的时候,沈家没人看得起他,即使他当上了继承人,依然是所有人眼里的私生子,是小三的儿子。
死了后,反而给他这样的排场。
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呢?
就好像……
他活着的时候,我不肯多等他两个小时,错了一次航班,现在再等,也不会等到他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墓地下起了微微细雨。
我站在雨里,也没有撑伞的念头。
直到看到沈子宴的照片被雨水打湿,我伸出手,刚想去遮住,就碰到了一个微凉的指尖。
顺着那指尖,我抬头向上。
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我浑身一颤。
那张脸……
“沈子宴?!”
我惊呼出声,下一秒,就想扑进他怀里。
他微微闪避,却及时的伸手拉住了我,没让我摔倒。
清冷的嗓音,淡淡道:“下雨了,弟妹早些回去,小心着凉。”
弟妹?!
我惊诧于他的称呼,难以置信的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他神情仍然淡淡的,“弟妹,你该回去了。”
“你是……?”
他这才微微侧眸,看了我一眼,道:“我是沈莫寒。”
沈莫寒?
沈家什么时候有个沈莫寒?
而且,沈子宴也从没跟我提起他还有一个哥哥。
我恍惚的接过他递给我的伞,直到被他一路送下山,到了司机车上,还有些茫然。
回到栾家,我第一时间去找到了栾青瑜。
他见我拿着伞,还淋湿了,语气有些责备,“你去哪里了?刚刚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不是有伞和司机?怎么还能淋湿?”
“我刚刚去看沈子宴了,我还看到了一个人。”
直到回到家里,现在,面对栾青瑜,我还觉得没回过神来。
刚才雨里看到他的第一眼,现在还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不真实。
太不真实了。
“谁?”他皱眉。
“沈莫寒,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他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沈家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听说他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就被送到国外了,怎么,他也回来了?”
“他……”我张了张嘴,开口几次,才艰难的说:“你看到过他的照片吗?”
栾青瑜摇头:“沈家一两岁就把他送出国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没回来,基本上没他的信息和资料。”
“帮我查他。”
我语气终于坚定下来。
栾青瑜这才察觉到几分异常,“怎么了?你是怀疑沈子宴的去世和他……”
“不。”我眯起眸子,道:“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
纵使他们语气神态完全不同,可那么久以来的相处,几乎让我断定,眼前的这个人……
我脑海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似?”栾青瑜问我:“什么相似?”
“你说的那个人,沈莫寒,和沈子宴……长相上,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是。”
这个世界上可能的确会有相似的人,就像我和苏晴、应雨竹那样。
可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一样的。
他给我的感觉,和我与苏晴那样的,是不一样的。
栾青瑜叹了口气,“俏俏,你这是何必呢?沈莫寒和沈子宴本来就是一母同胞,只是当年沈家只带走了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被他母亲带走了,也就是沈子宴。双胞胎兄弟,长得相似是应该的。”
“我不信,我要你去查他。”我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栾青瑜:“你不去?那我自己去。”
我伸手推开他,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我去查沈莫寒,毫无意外的,一点资料都没查到。
我让栾家的人去查,这才查到点眉目,给我发回来的邮件里,和栾青瑜说的几乎没差。
从小到大的履历,没有一处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活生生的存在着。
而不是像我想的那样。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仍然不肯死心,看了一眼接下来的日程,三天后,我是要去沈家一趟的。
我在栾家待了三天,一直在查飞机失事的资料,也花了不小的代价,换来了巴黎机场的监控。
监控视频中,沈子宴确实是上了飞机的。
从这里开始,我的心就沉了下来。
如果他真的上了那架飞机,说明……飞机上的东西和dna,确实是他的。
这是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可我仍然不肯死心。
直到三天后,我带着沈禹萌回到沈家。
刚一回去,就碰到上次那个奚落我的嫂子。
“哟,栾大小姐怎么有时间来我们沈家了?我们沈家的人,可经不起你克夫的名声了。”
克夫。
这两个字,说的可真刻薄。
但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她和沈家。
我没理会,牵着沈禹萌往客厅里走。
结果刚抬起脚,就被她伸出脚抬起绊倒,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
我再怎么也没想到,在沈家,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敢就这么对我出手!
就算沈子宴不在了,我也是她的遗孀,我也还是栾家的大小姐。
言语上的冲突暂且不提,她出手伤我,两家颜面何存?
我跌倒之前,还在想这些。
但意外的,我并没有摔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异常熟悉的怀抱里。
这个怀抱,温暖而舒适,几乎让我下意识的不想起来。
直到他嗓音清淡的开口:“沈子宴在的时候,你被欺负成这样,也不会还手吗?”
还手?
沈子宴在的时候……
我眼眶又红了。
看着他那张和沈子宴一模一样的脸,我伸出手想触碰一下。
但想到什么,又立刻收回了手,从他怀抱里出来站稳,说:“他在的时候,是不会让我受到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