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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和公司老板掰头了三百回合后, 艾策坐上了飞往沧县的航班。

艾策抵达客栈时,路津正好和梁常再外出采购去了,并不在客栈。

“我带你先把行李搬到房间里去嘛,路津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安导和艾策是老相识了, 见面后便熟络地开起了个玩笑, “大老远到我们这偏远山村来, 怎么着, 想你家艺人了?”

艾策显然心情不佳,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拒绝了其他人帮忙搬行李的好意, 一个人提起行李箱往客房所在的小楼走。

安导察觉到了不对, 支开了其他人便跟了上去。

“你突然来我们这儿, 路津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 我没告诉他。”艾策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跟路津有关突发事件?”安导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艾策嘴唇动了动, 正要说些什么,抬眼看到从楼上下来的一个人影, 眼皮微颤,停下了脚步。

况潍宣与艾策视线撞上, 不着痕迹地紧了紧眉头。

“你来做什么。”况潍宣问艾策。

“我是路津的经纪人, 来找他有什么奇怪的, 难道还需要你批准?”艾策冷冷地注视况潍宣, 语气不善。

“呵, 是么。”况潍宣嗤笑一声,“不过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

随后淡淡地瞟了眼呆立在一旁的安导。cizi.org 永恒小说网

“啊, 那啥——”接收到眼神的安导秒懂, “我刚想起来节目组还有策划案要改,你们慢慢聊。”

说完头也不回地开溜了。

艾策没有理会跑走的安导, 目光一直停留在况潍宣脸上。

况潍宣没有躲避视线,而是挺直腰板,收敛起笑意,严肃而坦荡直面艾策的凝视。

僵持片刻,艾特终于松动了眼神,开口道:“如果你和路津在一起,为的是图新鲜寻刺激,我请你放过他,你可以随便他,他可什么都输不起。”

“我对路津绝不是图新鲜。”况潍宣眸色骤沉,“你可以质疑我其他所有一切,唯独不能质疑我对路津的心。”

“不愧是大影帝,演技在戏里戏外都炉火纯青。”艾策抱手冷笑,“你可以轻易哄得路津晕头转向,但这招对我可没用。”

“如果你来找路津,是为了劝他跟我分开,我想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况潍宣沉声道。

“怎么,怕我在路津面前拆穿你骗他续约的事么,我是绝不会让你得逞的!”艾策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火。

“你说什么,续约?”况潍宣瞬时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脸色愈发阴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潍宣,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艾策忿忿道,“我休假前问过路津,他明明还信誓旦旦跟我说,他不会跟公司续约的,结果我一个长假回来,突然什么都变了,除了你,还有谁能让路津心甘情愿在完全瞒着我这个经纪人的情况下,在续约合同上面签字。”

“不可能。”况潍宣斩钉截铁道,“路津前几天才说节目结束后想留在沧县,他绝对不可能有续约的想法。”

“你这幅样子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艾策狐疑地盯着况潍宣,“真的不是你为了不让路津退圈,和我那无良老板合谋骗路津签字的?”

“我要真有这个想法,我也会选择把路津签到我自己的工作室来,而不是让他继续呆在——”况潍宣顿了顿,“恕我直言,在我眼里,贵公司是一家完全不入流的经纪公司。”

“……”艾策被说得哑口无言,半响才干笑着说,“对于这个我倒是和你观点一致,我们公司确实不入流。”

空气陷入一片静默。

况潍宣和艾策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既然不是你,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喧闹声从客栈门口传来。

况潍宣一言不发,兀自扔下艾策往外走去。

艾策怔了怔,顾不上一直被晾在一旁的行李箱,也跟了上去。

客栈门口,路津先行下车,帮着梁常再把车倒入院内停好,然后打开装得满满当当的后车厢,和工作人员一起把食材和物资搬下车。

路津费力地搬下来一箱矿泉水,起身刚准备把手伸向另一箱,一双手抢先一步把箱子搬了起来。

“你不是腰疼么,站着别乱动,让我来。”况潍宣小声道。

“谁……谁腰疼了!你别胡说!”路津的脸顿时比院子里爬满墙的勒杜鹃还要红上几分。

况潍宣笑而不语,看车厢里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便把路津拉到一旁。

“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看况潍宣突然严肃了表情,路津不免生出了一点紧张。

然而下一秒,路津越过况潍宣的肩膀,见到正朝这边走来的艾策的身影,马上把况潍宣抛到一边,径自朝艾策跑去。

“艾姐!”路津冲到艾策身前,兴奋地一把抱住艾策,“好久不见,你终于舍得回国了,我可太想你了!”

“哼,你最好是真的有想我。”艾策无视况潍宣射来的杀人目光,抬起手对路津的小卷毛好一顿揉搓,“既然想我,春节放假我让你来北欧找我玩,你怎么不来。”

“那边天天零下几十度的,我怕冷嘛。”路津嘻嘻笑着,放开了艾策,“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走得有些急,没顾得上。”

艾策还想说些什么,被已经走到两人身边的况潍宣一个眼神拦下。

“去你的房间再聊。”

况潍宣说着,牵起路津的手便走。

“诶?”

路津注意到艾策蹙起的眉头,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未曾把恋爱对象就是况潍宣的事跟艾策坦白,心头一阵发虚,忙低下头躲开艾策的视线,并下意识想挣开况潍宣的手,然而却被攥得更紧。

“哼,躲什么,你小子居然敢一直瞒着我,就没想过等我发现了会将你搓圆摁扁是不是。”艾策跟上步伐,没好气道,“这笔账我之后再跟你算。”

没想到艾策就这么轻飘飘地带过去了,路津惊讶地张大嘴巴,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祥的预感。

艾策突然到访,如果不是为了他和况潍宣的事,难道还发生了什么更严重的事?

第 62 章

“续约?怎么可能!”

听艾策说完来龙去脉, 路津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根本没有见过什么续约合同,更别说在上面签字了。”

“你不是自愿的这一点,我倒是一直没怀疑过,这其中肯定有人从中作梗。”艾策说着, 眼神瞟向坐在路津旁边的况潍宣, “他呢, 他有没有让你在什么不明文件上签过字?”

“没有。”路津不假思索道。

艾策听了, 一言不发地盯着路津看。

她没信心看透况潍宣,但对路津,她自问是有些心得的。

盯了半响, 没看出任何路津为了维护况潍宣自欺欺人的迹象, 艾策总算彻底信了况潍宣和这件事无关。

“既然不是况潍宣, 究竟是谁又是用了什么办法拿到你的签字的?你快仔细想想。”

没了况潍宣这个“头号嫌疑人”, 事情一下子变得毫无头绪, 艾策不免有些急躁,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烟, 点上后猛抽一口。

“这一时间我也没办法……咳咳……”

由于门窗紧闭,室内空气并不流通, 刺激性的烟味扑面而来, 路津得忍不住咳嗽起来。

“艾姐你换了个牌子的烟么, 这烟的味儿好呛, 咳咳咳……”

“嗯, 走得急忘了带烟,下了飞机才在机场随便买的。”艾策道。

况潍宣看不下去了, 拿走艾策摆在茶几上的烟盒以及烟灰缸, 径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再把烟盒和烟灰缸往窗台上一放。

“抽烟区在这儿, 麻烦移步一下。”

艾策愣了下,自知理亏,叼着烟走到窗边,把烟圈吐向窗外。

“其实你亲眼见过那份合同没有?”况潍宣问。

“没有,我和老板的关系闹得很僵,他说什么都不肯把合同拿出来让我看。”艾策顿了顿,似乎猜到了况潍宣在怀疑什么,“你怀疑合同上的签字,不是路津本人的?”

“嗯。”

“签名造假这种事,应该不可能。”艾策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这种需要技术含量的活,他可干不了,主要是没那个脑子。”

“见不到合同原件之前,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况潍宣显然不赞同艾策的说法。

“是不是仿冒的签名,待会儿让路津本人看看就知道了。”艾策不以为意道。

“你不是说连你都没见过合同原件么,我要怎么才看得到?直接去找老板本人要?”路津不明所以之余,又生出些对那位传说中的老板的好奇。

自打穿越以来,路津从来没有跟自己的这位老板打过交道,倒是从艾策那里听了不少关于老板的坏话,因此对老板的印象除了阴险狡诈就是奸佞小人。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自有我的办法,”艾策说着,瞥了眼放在烟盒边上并无动静的手机,“只是进度比我预想中的慢一些。”

话音刚落,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艾策看到锁屏上弹出来的微信对话框上的名字后,忙不迭把手里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拿起手机查看信息,脸色越来越难看。

“天杀的狗东西!这哪是什么续约合同,分明是不平等奴隶契约,怪不得他要饶过我,还千方百计不让我看这份合同。”

艾策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刷着,最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签名在这儿,至少我看不出是仿造的。”

况潍宣不由也凝重了表情,从艾策手里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走回到路津身边,把手机递到路津手里。

大概是偷拍的人拍得匆忙,照片拍得不算清晰,甚至有些虚焦,但这并不影响路津一眼认出,纸张右下角那个有些潦草的字迹。

没错,这确实是他的签字。

然而相较于签字,签名下方不远处有几处疑似油渍的污渍,更加吸引路津的注意。

油渍、文件、催促夹杂哀求的声音、签名……

几个线索串联起来后,记忆瞬间如开闸的洪水,涌进路津的脑海。

“我终于想起来了!”路津握着手机的右手有些发抖,“这份文件是我在厨房忙着的时候签的。”

“厨房?”

况潍宣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忆。

自从他来参加节目之后,几乎每次路津在厨房忙活,他都会在旁边帮忙,如果签名事件发生在他来以后,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这事发生在我来之前?”

路津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应该是节目才刚播没多久,别说是你,连飞行嘉宾这个模式都还没开始,正是因为过了太久,我几乎全忘了。”

“居然是那么久之前……”艾策也相当震惊,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烟,“也就是你刚靠着节目红了,那个狗东西就出手了,那时候我还没跟他翻脸,路津也没跟我透露他以后的打算呢,他竟然瞒着我干偷偷摸摸的勾当。”

“你都说了,这是一份不平等奴隶契约,要是告诉你然后走正常流程,谁都知道路津不可能会签,而且正常谈的话,难保路津不会趁着翻红狮子大开口,与其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不如冒险搏一把。”况潍宣道。

艾策啧了一声,“结果还真让他搏到了,真他么再次刷新了我对他下限的认知。”

路津颓丧地垂下脑袋。

“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

况潍宣轻轻地搂住路津的肩膀,柔声安慰:“可以记住教训,但不要责怪自己,错的是那些算计你的人。”

路津重重叹了口气,顺势把头靠着况潍宣肩上。

“最离谱的是违约金居然要十亿,根本就是堵死我反抗跑路的任何可能,铁了心要我给他打二十年苦工嘛。”路津越说越觉得未来一片灰色,不禁悲从中来。

沉吟片刻后,况潍宣问路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清么,尤其是关于让你签字的那个人的事。”

“我想想。”

路津重新坐直身子,开始仔细回想当天发生的事。

“因为真的有点久了,很多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天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厨房只有我一个,所以特别忙,在我忙得晕头撞向时,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跑了进来,我当时还被他吓了一大跳。”

“那人怕不就是瞅准了你最忙的时候进去找你的。”况潍宣皱眉道。

“我当时也跟他说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等我忙完了再说,可是他看起来特别焦急和慌张,说他前几天被领导安派了一个跟所有嘉宾签订一份补充协议的任务,结果他交任务时才被领导发现他独独漏了我的那一份没有签,领导让他必须马上签好,否则就要把他踢出节目组,所以他才着急忙慌地找到我。”

“然后你看他可怜,什么都没看就签了字?”艾策道。

“呃,其实我还是有大概看了一下的,他递来的第一份东西确实是一份很正常的补充协议。”路津道。

“第一份?那就是签的不止一份?”艾策问。

“嗯,他说一式两份……”路津苦笑,“当时锅里的水烧开了,我急着处理,所以下面一份就没有细看了,他也不管我手上满是切肉时沾到的油,把笔往我手里一塞,我情急之下就都签了。”

“怪不得合同上沾到了油渍。”艾策面露嫌弃,“真不会有味道么,老板那狗东西居然都不嫌脏。”

“很显然那人是处心积虑给你下套的,是我估计也会中了他的计,所以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况潍宣笑着摸了摸路津的头,又问,“那个工作人员是男是女,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么?”

“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看起来很年轻,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哦对,我想起来了,他说过他是来实习的,还说这次实习关乎他能不能顺利毕业,至于名字……”

路津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

“名字我实在想不起来了,那时候节目才开始录没多久,大家接触得都不算多,不像现在基本都很熟悉了,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好像再没在节目组里见过他了,我当时只以为他是实习结束回学校去了,并没有多在意。”

“你后来有跟导演或者其他人确认过那份所谓补充协议的真实性么?”况潍宣问。

“大概有吧,我记不太清了。”路津思索片刻后,又道,“不对,我当时应该转头就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反而是后来有另一个工作人员来跟我确认协议的事,我才想起来的。”

“看来这人是把谎话藏在真话里,这种事情确实不好防。”

艾策抽完最后一根烟,把烟灰缸里的烟灰和烟头全部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拿着烟灰缸,重新坐回到茶几旁路津对面的椅子上。

“不过既然他手上有真的协议文件,说明他确实曾经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即便后来跑路了,节目组肯定会留有他的资料,想拿到他的信息并不难。”

“可是就算找到这个人,又有什么用?我字都签了。”路津不解。

“笨蛋,当然有用,他如果能如实交代一切,就能证明你是在不清楚合约内容的前提下签的字,合同就会被认定为无效。”

艾策感觉整件事突然明朗了不少,心情立时也好了起来。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安导,跟她要这段时间以来在节目组工作过又离开的人员名单。”艾策站起身,想了想,又对路津道,“你跟我一起去好了,要是安导那边有照片资料,你能顺便认一下人。”

说着她转向况潍宣。

“至于具体要怎么找这个人,况大影帝,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吧。”

第 63 章

“你发我的资料, 我都看过了,但你怎么突然要找这个叫什么沈桥的男生?”

电话那头的袁方希刚问完,不等况潍宣回答,自顾自开始发散。

“这小子该不会是你下一个目标吧, 这么快就腻了?这个沈桥长得是不赖, 但跟路津比起来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呐, 你这审美降级也忒严重了——”

“袁方希。”况潍宣淡淡打断袁方希的话, “你怕疼么。”

“啊?你什么意思?”袁方希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在想把你嘴巴缝起来的时候,要不要给你用麻药。”况潍宣道。

况潍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却让袁方希听得脊背发凉。

和况潍宣当朋友这么久, 这人疯起来又多可怕, 他是最清楚的, 真惹他生气的后果, 他可不敢想。

袁方希秒怂, 尬笑两声找补道:“嗐呀,那么较真干什么啦, 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不要那么没有幽默感嘛。”

“呵呵。”况潍宣冷笑两声, 随后话锋一转, “这个沈桥非常关键, 你不仅要尽快找到他, 还必须得保证他的安全。”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我干活之前, 好歹该知道点内情吧。”袁方希忍不住追问道。

为免袁方希继续胡乱猜测, 况潍宣把路津莫名被骗续约的事告诉了袁方希。

“卧槽!老金这操作真够损的,分明是吃准了路津在圈内没靠山没人脉, 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袁方希说着,又觉得有些不对,语气变得凝重。

“但上次荀墨监控的事,你已经和老金交涉过一次了,尽管你没有亲自出面,也没有把路津直接牵扯进来,但老金这种人精,想要捋清其中的关系并不难,如果他已经猜到你和路津的关系,他还淡定地打算继续让路津履行这份所谓的续约合同,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况潍宣低头看了眼正和艾策在后院开心摘着百香果的路津,紧了紧握住手机的手指,转身离开阳台,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如果金择光背后真的有了大势力撑腰,做事势必会变得无所忌惮,而沈桥作为唯一一个可以证明路津是在不知情情况下签下合约的人,金择光极有可能对他下手,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将他找出来,在金择光察觉到我们已经知道合约的事之前。”

“我明白了,我马上动用手上一切资源去找沈桥,放心交给我。”袁方希收敛起所有的吊儿郎当,正色道。

“好,麻烦你了。”况潍宣道。

虽然袁方希平时看起来总是老不正经的,但况潍宣知道在关键时刻,袁方希是非常可靠的。

“啧,好兄弟说这些干嘛,等我好消息吧。”袁方希顿了顿,“不过你要真想感谢我,停在车库里积灰的那辆Pagani Z753借我开几天呗,我都排几年队了还是没轮到购买名额,不像你,只是随便说了句还不错,人家车厂就屁颠屁颠给你弄来一台,真特么不公平。”

“你喜欢就开走呗。”况潍宣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想开多久开多久。”

“果然是好兄弟!我保证不出一周就把这个沈桥给你挖出来。”袁方希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况潍宣随手把手机扔在桌上,脸上表情并没有放松下来。

尽管袁方希对找人的事显得胸有成竹,但况潍宣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毕竟目前他们对金择光背后势力一无所知。

况潍宣坐在沙发上思忖片刻,再次拿起桌上的手机,吩咐几个信得过的况家人,替他注意金择光和放雨传媒最近有没有可疑的资金或资源置换动向。

自从他和况潍家联手,成功踢走况潍宁和况潍安,从而完全接管况家产业后,他依旧在明面上不参与况家的经营。

不过所有人都清楚他手里握着将近一半的股权,而且集团内部也安插有不少他的人,因此况潍宣在况家的影响力,谁都不敢忽视。

但在外人看来,他依然是那个无心家族事业的闲散少爷,能动用的家族资源有限。

这大概也是金择光即便猜到了路津和况潍宣的关系,也没有放弃拿捏路津的原因。

金择光自认为自己背后的势力,足以跟况潍宣抗衡,他不再将况潍宣放在眼里。

想到这,况潍宣眸中寒光一片。

金择光这种靠偷奸耍滑在圈中混的小人,他本来压根不屑于对付,可如今金择光竟敢用如此龌龊手段路津,他绝不善罢甘休。

就在况潍宣抱着手,低头思索着怎么对付金择光时,只听“叩叩”两声,然后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况潍宣抬眼朝门口看去,视线对上路津掺杂了些许歉意的笑眼,眸里的寒意立时消散殆尽。

“我没想到门没关紧,一碰就开了,我方便进来么……”路津话没说完,手里的托盘便已经被况潍宣接了过去。

“只要你想进来,随时都方便。”况潍宣笑道。

然后一手捧着托盘,一手扣住路津的手腕,拉着他进了房间,并用脚把房门关上。

“这是你刚摘的百香果?”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后,况潍宣瞥了眼里面放着的几个金黄色的果子,以及旁边满满一玻璃杯的冰块。

“嗯,种了小半年,终于等到它结果子了,我就拉着艾姐一起去摘了。”路津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瞪大眼睛作惊恐状,“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摘百香果的?你监视我?”

“咳,不是,我没有。”

况潍宣一时有些慌了神,毕竟他刚刚确实一直不动声色地在阳台看路津和艾策在后院忙碌。

“只是我房间的阳台刚好对着后院,我又刚好走到阳台透气,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噗,我逗你玩的啦。”路津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把况潍宣整不会了。

“……”

况潍宣望着路津得意的小表情,满心喜欢之余又夹杂着想要欺负的欲///望,忍不住捧起他的脸一顿揉搓,然后一口咬在他果冻般水润的嘴唇上。

下一秒,一股香甜的味道充斥了况潍宣的口鼻。

就在况潍宣被这股甜蜜的味道引诱着要更进一步时,路津及时阻止了他。

“等一下,冰要化了。”

路津推开况潍宣,自顾自跑到房间角落的小吧台,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干净的玻璃杯子,以及两瓶矿泉水,然后又回到茶几前。

“啊,忘了带小刀上来了,你这里有刀吗?”路津问况潍宣。

“应该有,你等等,我找一下。”况潍宣尽管甚是意犹未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走到床头柜前开始翻找起来。

然而他找了半天,翻出来最接近刀这个字的,除了指甲刀,就是剪刀了。

“找不到刀的话,剪刀也行。”

路津倒是不嫌弃,接过剪刀,然后小心地在百香果距离顶部不远处,剪开一个小口,接着以小口为切入点,将百香果顶部整个揭开,露出里面鲜黄色的果肉以及黑色的果籽。

和刚才况潍宣在路津嘴唇上品尝到的香味如出一辙的味道,瞬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眼看路津不紧不慢地把几个百香果的果肉果籽全部倒进加了冰块的玻璃杯中,又往杯子里倒入矿泉水,况潍宣忍不住道:“我这里没有蜂蜜或者白糖之类的,你如果忘了把糖带上来,我现在下去拿。”

“不用,这个不用加糖。”路津把杯子里的果肉果汁搅拌均匀后,将其中一杯推到况潍宣面前,“快尝尝我们这小半年的成果。”

况潍宣盯着玻璃杯里的淡黄色不透明液体,本能地身体往后呈抗拒状。

路津看出况潍宣在担心什么,一脸诚恳道:“这个保证一点都不酸,信我。”

说着将玻璃杯又往况潍宣那边推了推。

况潍宣的视线在路津的脸和那杯黄色液体之间游移,片刻后,终于伸手拿起杯子,然而拧成川字的眉间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

“真的是甜的啦,我不骗你。”路津哭笑不得,舔了舔嘴唇道,“你刚刚不是才尝过么。”

况潍宣举杯的动作立时顿住,看向路津。

“我上来之前忍不住吃了一个,可香可甜了,现在好几个的果肉果汁一起再加水加冰,天然无添加,解腻超一流的,我是看你中午被那道红烧肘子腻得慌,所以特地给你做这个解腻的。”路津撇了撇嘴道。

况潍宣愣了一下,心想我明明已经尽力掩饰了,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么……

“要是你实在不想喝就算了,我一个人喝两杯。”

路津说着,起身就要去抢坐在对面的况潍宣手里的杯子。

况潍宣反应迅速,稍稍侧身躲开,将杯子送到嘴边小尝一口果汁后,又一饮而尽,左手顺势覆在路津伸来的右手上,牢牢握住。

“果然很甜。”况潍宣低笑道,“谢谢你。”

“对吧,我说了不会骗你的。”

路津把托盘里剩下的几个百香果放到茶几上完全没有使用痕迹的烟灰缸里。

“这几个留给你晚上冲水喝,因为我今晚准备做东坡肉。”

“……”况潍宣笑容逐渐消失。

“没办法,难得见到艾姐,她就喜欢吃这些。”路津无奈地耸了耸肩,也喝了一口百香果汁。

况潍宣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假装随意地问:“艾策在港市应该还有工作吧,她打算什么时候走?”

“艾姐说喜欢这边的风景,想在这里多留几天呢。”路津道。

“不行。”况潍宣马上道,“她离开太久,很容易让金择光起疑,从而有所行动,谨慎起见,她必须尽快回港市,稳住金择光并盯紧他的一举一动,给我们找沈桥尽量争取时间。”

他说这话并不完全出自私心,毕竟艾策的一举一动确实容易引起金择光的警觉,如果金择光有所察觉,势必会妨碍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当然,不论如何,能把艾策送走,对况潍宣来说总归是一件舒心的事。

第 64 章

《湖边的客栈》节目录制已经接近尾声。

关于最后一周的节目内容, 安导突发奇想,决定从沧县一路自驾,最终回到港市,回到最初大家集合出发的停车场, 以此作为节目的一个完满句点。

这个消息一经发布在《湖边的客栈》节目官微上, 一直追更的网友们的留言瞬间挤爆了评论区。

【哇这个想法很不错诶, 回到开始的地方, 是结束也意味着开始吧,期待有第二季!】

【这一路上都会直播吗?没有的话也请节目组不要吝啬,花絮我要多多的!】

【呜呜呜竟然要结束了, 好舍不得[大哭], 没了这个综艺下饭, 以后吃饭都不香了。】

【水蜜桃视频, 我, 一个尊贵的vip会员,命令你, 速速给老子端上第二季,或者给路津单独开一个美食综艺, 这俩你选一个吧。】

【哈哈哈哈这破节目终于要结束了, 影帝粉狂喜!况影帝终于可以甩掉路蹭蹭这个大包袱!】

【自驾旅行, 岂不是意味着沿途住旅店要同房什么的, 啊啊啊啊本cp粉一人血书, 请节目组务必在房间内多角度安装摄像头!】

【你发现了华点!这么一说我期待度直接拉满了!也期待领嗑员笑脸先生这次的发挥[口水]】

【说起这个,笑脸先生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 不仅对路津阴阳怪气的帖子会被删掉, 连喊路津老婆的都不能幸免……这是什么梦男行为。】

【况潍宣危!】

【哇哦这么一说我更期待接下来的自驾游了,要是况潍宣和路津真的同房, 一直装cp粉实则梦男粉的笑脸先生岂不是直接破防。】

当所有人都对《湖边的客栈》最后的自驾游节目翘首以待,尤其好奇路津和况潍宣两人的关系走向时,节目组放出了自驾游出发的直播链接。

然而等到了直播当天,众人涌入直播间,却赫然发现,出发队伍中,完全找不到况潍宣的身影。

倍感诧异和失望的网友们纷纷在弹幕以及评论区留言,询问况潍宣的去向。

直到上午的直播结束,节目组才以一句“艺人行程冲突”搪塞了过去。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而对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况潍宣的粉丝。

【哈哈哈哈什么叫假的真不了,懒得装了直接跑路,可见况影帝是实在演不下去了。】

【合理怀疑是路蹭蹭对况影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把况潍宣给吓跑了,不愧是你路蹭蹭,节目最后都能整出个幺蛾子。】

【我看八成是被之前网上说的什么同房的事吓跑的吧,平时在镜头前至少大家都看着,逢场作戏路蹭蹭也不敢太过分,谁知道真住同一个房间,路蹭蹭会不会突然霸王硬上弓什么的。】

……

“这些人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啊。”温容蓉刷着网上的评论,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然后她在夹着有满满肉馅的肉夹馍上狠狠咬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后,口齿不清地对旁边的路津道:“哼,叫况潍宣那家伙什么都不说清楚就临阵跑了,活该他吃不到你出发前亲手准备的好吃得要死的肉夹馍!”

温容蓉说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路津的回应,疑惑地转头,发现路津双目失焦地望着服务区的绿化带发呆,手里的肉夹馍一口没动。

“喂喂,路津,你听到我说的吗?”温容蓉伸手在路津眼前晃了晃。

“嗯?什么?”路津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转头看着温容蓉,“你刚在跟我说话吗?”

“没有,我在跟鬼说话。”温容蓉没好气地又咬了口肉夹馍,嚼了两口后见路津又不吱声了,忍不住道,“你在想况潍宣的事对不对,他走之前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他告诉你他这么急着走的理由了?”

“没,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路津垂下眼,把肉夹馍送到嘴边吃了一口,白面饼已然有些冷掉,幸好肉馅中丰富的肉汁让面饼不至于因为冷掉而变得太硬。

尽管况潍宣的确什么都没说,但路津猜他走得如此匆忙,也许跟他续约合同的事有关。

这段时间以来,路津曾经好几次试着询问况潍宣关于合同的事,况潍宣每次都只是笑笑说他会解决好一切,让路津不用担心。

既然况潍宣不想过多透露,路津便没再继续多问,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自从艾策听了况潍宣的话,离开沧县赶回港市后,况潍宣躲着他打电话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多。

因此路津难免开始猜测,事情大概没有如他们所愿,往顺利的方向发展。

不论如何,一周后就要回到港市了。

到时候不管事情发展到何种地步,他也该是时候自己亲自面对了。

想到这,路津眼神变得坚定,快速把手里的肉夹馍解决掉。

**

正如路津所猜测的一样,合约问题的处理并不顺利。

问题的症结,出在关键人物沈桥身上。

袁方希之前信誓旦旦跟况潍宣保证,一周之内把沈桥找出来。

结果他忙了整整一周,最后卡着时间,给况潍宣打电话汇报情况。

“呼,虽然花的时间比预想的久,不过好歹赶上了。”袁方希道,语气听起来依然吊儿郎当,似乎和平时没啥两样,但况潍宣却听出了几分不对劲,仿佛有什么情绪被压抑着。

“你找到他了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况潍宣暗自吐槽了一句老梗。

“坏消息吧。”

“沈桥的身份信息是假的。”

“……那好消息呢?”

“我还是找到了他。”袁方希顿了顿,心虚地补充道,“呃,其实严格来说,是他主动找的我。”

“他找你?那就是说他人还活着?”

“何止活着。”袁方希干笑道,“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可不要太春风得意。”

“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况潍宣不耐烦道。

“好,你先坐好扶稳,小心别被我接下来说的话吓到。”

袁方希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关于沈桥这个身份,不仅细节做得相当细致,许多关键信息还被人为抹除掉了,以致于我在查的过程中绕了许多弯路,直到昨天,我才终于确认沈桥只是一个用来迷惑有心追查的人的空壳身份,当然其中更多的原因在于我大意轻敌。”

“哦,也就是说你不仅没查到沈桥的真实身份,还反被他察觉到,并且顺藤摸瓜找了过来。”况潍宣淡淡道。

“……”袁方希一时无言以对,决定当作没听到,“他今天找上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单纯是个骗子,来冒充沈桥的,直到他把一些细节一一说了出来,我才不得不相信他的的确确就是沈桥本人,不过我觉得最惊悚的,还是他目前的身份——”

说到这,袁方希喘了口大气。

“他说他的本名叫谢简。”

“谢简……”况潍宣不自觉跟着重复了一遍,立时有种瞳孔一震,“他姓谢?莫不是他是谢家的——”

“没错,他不止是谢家的人,还是谢家当家老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如今谢家继承人竞争力排名第一的人。”

况潍宣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然还会跟谢家扯上关系。

“我今天为止就只查到这些了,至于谢简具体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给你转达一句话。”袁方希道,“他说他不希望当你的敌人,你如果也抱持着类似的想法,他很乐意当面跟你详聊。”

第 65 章

为了避人耳目, 况潍宣离开沧县后,没有直接回到港市,而是和谢简约定在南方一远离大陆的海岛禺岛见面。

禺岛作为一个私密性极高的旅游度假区,其背后的实际控制者其实是温家, 而表面上温家选择独善其身, 不插手况家和谢家的争斗, 但众所周知, 因为贺煜的关系,温家在关键时刻,势必会倒向况家。

因此走上禺岛, 和踏入况家势力范围并无二致。

“这禺岛的风景和环境好归好, 但真的太无聊了, 连个夜店酒吧都没有, 害我每天不是看海就是看猴子呲牙, 人都见不着几个,都快憋出病来了, 真不懂温景玄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个好地方也不多搞些有趣的活动, 比基尼派对什么的, 啧, 早知道这里这么无聊, 我就把我最近新认识的几个妹子都带上了。”

袁方希一边开车, 一边跟况潍宣抱怨着岛上的一切。

他由于比况潍宣早几天抵达禺岛,已经把岛上逛了个滚瓜烂熟, 在况潍宣告知他抵达时间后, 自告奋勇要给况潍宣当接机的司机。

“你该庆幸你谁都没带,否则我马上把你打包塞进油桶再扔进海里, 让你漂回岸上去。”况潍宣头也不抬道,顿了两秒,又问,“谢简是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而且他居然是一个人过来的,连个助理都没带,真是搞不懂。”袁方希道,“其实当你提出说要和谢简约在禺岛见面时,我还以为他会拒绝呢,或者多少得犹豫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真不知道他是回归谢家时间太短,对其中的势力纠葛一无所知,还是单纯就是莽。”

“他敢这样,是因为他很有把握,我不会拿他怎么样。”况潍宣冷笑一声,把手里他命人费尽心思查到的关于谢简的资料放下,“这个谢简,可不像他的名字那样简单。”

“他的样子,确实比他那几个兄弟聪明顺眼些,可就是太没有气场了,怎么看都更像是个软柿子,而不像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袁方希道,“真不明白谢家几个有话语权的旁支势力,怎么就突然调转枪头,全都转为支持他当下一任掌舵人。”

“我对他们谢家内部的权利斗争没有兴趣,我只关心他能不能拿出证明路津被骗的证据。”况潍宣道。

在况潍宣眼里,谢家其实早已经不配当和况家在同一个天平上较量了。

自从谢重不惜下重本押注况潍宁,帮助其夺权上位但最终失败后,谢家的势力便遭到了重创,加上这几年谢家内部为了接班人的位置,内耗严重,要不是仗着谢老爷子的影响力尚存,谢家这座千疮百孔的大楼早就塌了。

要不是路津被莫名牵扯进来,对谢简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谢家私生子,况潍宣根本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然而出乎况潍宣意料的是,谢简一见面便开门见山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路津的事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们况家要配合我搞垮谢家。”

“搞垮谢家?”稍作惊讶过后,况潍宣很快便恢复淡定,嗤笑道,“你好不容易回归谢家,又费尽心思拉拢旁支势力的支持,眼看即将成功成为接班人,掌控整个谢家的产业,如今却跟我说你想搞垮谢家,会不会太可笑了些。”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谢简推了推脸上戴着的无框眼镜,“我之所以回到谢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艘在无数无辜灵魂上碾压过的巨轮彻底沉没,只是我后来发现,我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话,即便我最终能接管整个家族集团,以后也必定会受到家族内其他势力的掣肘,计划很难短时间内成功实施,所以我必须找到一个可靠且强力的外部盟友。”

似乎料到况潍宣不会轻易相信他,谢简说完,又拿出一张储存卡,放在况潍宣面前的桌子上。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这里面有金择光指使我骗路津签约的全过程,你可以先把这个拿走,至于提供路津对签约合同完全不知情的证词,我想可以等我们正式达成合作之后,我们再作商议,还有,我想你应该也已经查到了,跟金择光最近有密切资金往来的公司,是一家总部设在境外的空壳公司,公司的法人是一个叫佐治莱伊的外国人,而实际上,真正掌控这家公司的人是谢复。”

况潍宣凝视谢简片刻,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

不一会儿,茶室的门被敲响。

得到况潍宣的应答后,度假别墅的管家推门进入,手里拿着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把电脑恭敬地交给况潍宣后,管家便又离开了。

况潍宣把储存卡放进读卡器,再连接上笔记本电脑,点开后发现里面果然有一个视频文件。

况潍宣打开视频看了一遍,确认里面的内容的确如谢简所说,是金择光和谢简的对话,不过画面全程只有金择光那张油腻且洋洋得意的脸,而谢简则从始至终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显然这个视频的拍摄位置,是在谢简身上。

况潍宣眸色骤冷,再次把目光投向谢简。

“把路津牵扯进来,从一开始就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不,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谢简马上否认,“当时我的存在被谢重知道了,他为了以绝后患,派人到国外追杀我,我便用沈桥这个假身份逃回了国内,并混进了节目组里躲到了偏远的沧县去,想着这样可以暂时避开谢家的耳目,正好不久之后,金择光找到我,说希望我帮他一个忙,而我又的确急需一笔钱,就接下了这个活,而我为了以防万一,便偷偷录下了这个视频。”

况潍宣气得起身揪住谢简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

“帮他一个忙,你说得倒是轻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很可能会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我知道。”谢简苦笑着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对不起路津,路津是一个好人,我辜负了他的同情和信任。”

说着谢简再次睁开眼,此时他的眼里,痛苦和懊悔全不见了,剩下的唯有冷漠和决然。

“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我必须得拿到那笔钱,用来换取我回到谢家的机会,谢谨荣重病缠身,谢家几兄弟叔侄内斗不断,我知道这是我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一次,我就一辈子也不可能将这群人通通拉进地狱了!”

“呵,真不愧留着是流着谢家血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无辜之人的生死于不顾,你和谢家那群渣滓又有什么区别。”况潍宣把谢简甩回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他。

“你不是也很讨厌谢家人吗,不是也很想要谢家玩完吗,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啊,只要你愿意帮我,谢家垮了之后,我保证让你们况家接管其中最赚钱的生意!”谢简大喊道。

“我的确讨厌谢家,但不代表我会跟你这种人合作。”况潍宣冷冷道,“至于谢家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我更加没有兴趣,我嫌脏。”

说完,况潍宣拿走读卡器里的储存卡,准备离开茶室。

“等等!”谢简还不死心,尖声叫住况潍宣,“你难道不想帮路津解决合约的事了么,那个储存卡里的视频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没有我的证词,你别想证明路津是不知情情况下签的合约,还有金择光背后谢复的公司,我接管谢家后可以第一件事就是清算谢复,让他和金择光都不得好死!前提是你们况家要和我合作!”

“谢简,我该说你高看我还是低估我呢。”况潍宣站在门边,回头看向谢简,笑意中透着阴冷,“第一,所有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参与况家的经营,我代表不了况家和你有什么合作,第二,既然知道金择光背后的人是谢复,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他和金择光,不需要你来操心,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了。”

况潍宣顿了顿。

“亏我以为你至少会比谢家那几个歪瓜裂枣要聪明一些,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第 66 章

路津这边的回港市之旅, 倒还算顺利。

一行人一路上吃吃喝喝看看风景,无惊无险,安逸而平淡。

“没想到我们这一路这么顺利,甚至都有些无聊了。”梁常再瘫坐在车后座, 打着哈欠道, “再这么下去, 我们这个下饭综艺都要变催眠综艺了, 路上要再不出点岔子,安导快连花絮都没素材了。”

梁常再话音刚落,车上所有人一致地向他投去“你在瞎说什么”的鄙视目光。

没想到几个小时后, 竟让梁常再一语成谶。

“安导说, 因为大雨导致山体滑坡, 导航的那条路现在封了, 走不了, 我们只能选择绕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卓挂掉电话,回头跟车上众人同步从另一台车上安导处得知的消息。

“现在7点多, 天都黑了,绕路的话, 能在半夜之前赶到最近的镇子, 找到地方住下吗?”冉浅面露忧色。

“走这条路然后全速前进的话——大概可以在凌晨两点前赶到吧。”温容蓉一边在平板电脑上摆弄着导航地图, 一边说, “而且这路上急弯有够多的, 大晚上的跑这种路况,未免太考验司机的技术和心态。”

“急弯?别说晚上了, 大白天我开我也慌。”司机赶紧道。

“可要是不赶路的话, 我们岂不是得露宿野外?这荒山野岭的可啥都没有啊。”梁常再惊道。

“这不是正合你意嘛梁哥,你早上还说希望路上出点岔子呢。”温容蓉斜了梁常再一眼, 没好气道。

“……”梁常再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可不想睡在车上啊。”

路津降下一点车窗,冰冷的疾风夹杂着细密的雨水立时从缝隙中窜进车内,打在路津脸上,路津不得不眯起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车窗外,唯一的光亮是不时从云层上劈下的闪电。

“我看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开快车赶路太危险了。”

路津说着重新关紧车窗,凑到温容蓉旁边,也研究起导航地图来。

“嗯?这里有个村子,叫亭贵村!”温容蓉突然道,“不过村子在山里,开进去也不算近。”

“从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开到村子里,要一个小时车程,加上下雨放慢车速的话,十点以前应该可以赶到。”路津问小卓,“我们要不要改变路线,先不下山,而是今晚去村子里面过一晚?”

“刚安导发信息给我,说她其实也想过这个办法,只是她刚查了一下,那个村子好像是个被整体搬迁的老村子,大部分村民都已经搬走,我们这大晚上过去的话……”

小卓说到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想想都觉得刺激。”

车上顿时鸦雀无声。

“安导说问问大家的想法。”小卓小声道,“看你们想冒雨开车下山,还是去村子里碰碰运气。”

“可以都不选吗,随便哪个选项都很不靠谱的感觉。”温容蓉道。

“不选的话,这山野林边的更不安全吧,这一带可都是山体滑坡的高发区。”冉浅一脸愁云惨淡,“我觉得选哪个都行,最重要的是离开这片区域。”

“下山,必须下山!”梁常再缩了缩脖子,“夜闯没有人的废弃村子里什么的,不就是恐怖片的标准套路,我们可不能作死。”

“别啊梁哥!这种天气这种时间,我真不敢往山下开!”司机急道。

“你不敢开那就换我来开!反正我不要去那什么听鬼村!”梁常再大声道。

路津、温容蓉还有冉浅看他如此激动,愣了一下后,同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对哦,差点忘了梁哥你怕黑。”冉浅一扫脸上的愁云,捂着嘴笑道。

“什,什么?咳咳咳……”梁常再一激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边咳嗽边否认,“别瞎说,我什么时候怕黑了!”

“别嘴硬不承认啦,上次在湖心岛,你不敢跟我们一起进去摘鸢尾花,我们就都看出来了,你刚还说什么恐怖片标准套路,该不会你不仅怕黑,还怕鬼吧哈哈哈。”温容蓉说完,直接笑倒在车座椅上。

“梁哥,你要相信唯物主义,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路津一脸正经地说完,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梁常再抽了抽嘴角,说不出半句话来。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欢乐起来。

“哎呀各位老师,你们别只顾着关心梁哥怕不怕鬼呀,究竟要不要下山,安导催我问你们怎么选了。”小卓道,语气焦急又无奈。

“我还是觉得不要下山的好,雨天路滑下山真的太危险了。”路津道,“而且虽然安导说是大部分村民搬走了,但万一村子里其实还有人在住呢,即便真的没有人,村子里至少会有比较开阔的平地吧,我们把车停在那里,在车上休息,也比冒雨下山安全些。”

“我同意路津说的!”温容蓉举手道,“而且梁哥今天乌鸦嘴,说出岔子就出岔子,他的运气也一定很糟糕,不能听他的。”

“不对啊,我说中了,不正说明我运气好吗,你们就应该听我的,开车下山,保准啥事儿没有,冉浅你说是这理不。”梁常再依然坚持要下山,试图拉拢冉浅站自己一边。

然而冉浅思忖片刻后,却摇了摇头。

“我信唯物主义,我觉得应该去村子里。”

梁常再气结,绞尽脑汁还想说些什么说服众人时,一直坐在最后排角落闭目养神、没有参与讨论的任众德,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卓,告诉安导,到村子里去吧。”

“好咧任老师。”小卓愉快答应道,然后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

挣扎无效的梁常再,只得生无可恋地把头抵在前座的椅背上。

因为下雨,前往亭贵村的路上全是泥泞,溅起的泥水把车窗糊了个七七八八,以致于车后座的众人几乎完全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凹凸不平的路面又使得车甚是颠簸,众人不得不紧紧握住车顶边上的把手,以避免被颠得满车乱滚。

尽管过程算不上舒适,但总算顺利抵达了目的地亭贵村,且耗费的时间比预想中的要短不少。

不过跟顺利抵达的他们相比,安导他们的车则有点倒霉,在距离村子还有两公里时爆了胎,不得不停下来更换备胎后,才能继续前进,因此只有路津他们乘坐的一台车子先开进了村子。

透过尚算干净的挡风玻璃,可以看到村子里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勉强能看到大概轮廓的吊脚木结构房屋,依山而建,在这不见星月的雨夜里,仿佛是一个个镶嵌在山体上的棺椁,透露着森森鬼气。

见此情景,梁常再脸色煞白,已然顾不上体面,缩在座位里不肯下车。

“要不……我也留在车子里好了。”冉浅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冉浅姐怎么你也这样。”温容蓉已经走到门边,懊恼道。

此时一阵阴风从打开的车门吹进车内,众人不由同时打了个寒颤。

温容蓉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车外,马上又缩了回来,对下车这件事也变得犹豫起来。

“路津,你说相信唯物主义的,你先下去好不好?”

“让我先下去吧。”任众德说着就要从车后排钻出来。

“不,下雨天你的腿会疼不是吗。”路津赶紧阻止任众德,“我和小卓下去看看就行,你好好在车上坐着就行。”

路津把风衣帽子往头上一套,拿上手电筒,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发呆的小卓的肩膀。

“小卓同学,你也相信唯物主义的对不对?”路津眨着大眼睛,对小卓微笑道。

“……”小卓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其实我……”

“不相信也没关系,我教你一句咒语,你下车之后一直在心里面默念,保证一切鬼邪莫近。”路津一本正经道。

“真的吗?是什么?”小卓讷讷道。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

尽管脸上写满了“怀疑”二字,但看路津一脸真诚,小卓还是跟着念了一遍。

“在心里默念这些,真的能辟邪?”

“当然。”路津瞪大着眼睛,信誓旦旦道。

“那好吧。”

小卓也拿上一个手电筒,嘴里一边念叨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

看成功忽悠到小卓一起下车,路津暗自松了一大口气。

他的确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和无神论者没错,可架不住这地方实在太阴森可怕了。

相比起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起让人安心些。

两人下车后,举着手电筒扫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往村子里走。

时雨渐渐停了,两人耳边没有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只剩下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自己的脚步声。

手电筒的光扫过路两旁的房屋大门,上面无一例外都积有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被打开过。

“看来这个村子真的完全没人住了。”

路津说着,突然感到手臂一疼,回头一看,只见小卓双手死死地捉在他的手臂上,正一脸惊恐地盯着前面某个地方看。

“怎,怎么了么?”

路津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转头,顺着小卓的视线看去,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两人面前是一条沿山而建的山路,本一片漆黑的路的尽头,不知何时,竟多了两个幽暗的红色光点。

路津壮着胆子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两个纸灯笼。

灯笼里点的烛光在山风的影响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显得尤为诡异。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车上吧!”小卓颤抖着声音道,感觉快要哭出来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路津的声音也没比小卓淡定多少。

就在两人准备掉头就走时,一阵音乐声突然响起,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村道间,音量堪比惊雷一般。

两人被吓得魂不附体,小卓更是直接腿软得跌坐在地上。

路津捂着狂跳的心脏,好一会儿终于在越听越耳熟的音乐声中镇定了下来。

“小卓,没事,是我的手机响了而已。”

路津一边说,一边忙不迭在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他不安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柔的大手包裹住一般,慢慢平静了下来。

“况潍宣……”

“怎么了,小津,发生了什么事了么?”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了路津语气里的异样,担心地问。

路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想跟他说没事,一抬头,却被眼前的画面吓得脸色惨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况潍宣在听到一声巨大的雷声后,手机里边只剩下一阵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

第 67 章

小山村在阵阵雷声中, 再次遭遇到大雨的侵袭。

村里一幢外表破旧的吊脚楼门外,由于挂着的两个红色灯笼内的烛火又被雨水浇灭了,吊脚楼门前一片漆黑。

然而吊脚楼内,却灯火通明。

路津和小卓, 以及刚在车上不敢下来的几人, 现在都好好地坐在大厅中, 喝着房屋主人端上的热茶。

身穿一袭鲜艳红裙、飘逸长发的房子主人易雨, 将一碟糕饼点心放在路津和小卓座位之间的小桌上,并诚恳道:“刚才吓到你们,我真的非常抱歉。”

“没, 没关系……但刚刚真的太吓人了。”小卓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热茶, 猛喝了几口, 脸上才勉强恢复了些血色。

“我们俩的尖叫声应该也挺吓人的。”想起方才两人差点被吓得尖叫着滚下山, 路津不好意思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幸好安导没在,不然她肯定把我们俩剪成鬼畜视频当花絮放在网上去。”

刚刚他和况潍宣正通着电话, 猝不及防发现眼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红色的人影, 人影手上撑着一把油纸伞, 伞面完全把人的脸遮挡住了。

路津下意识把手电筒往人影身上照。

随后油纸伞缓缓抬起, 伞面后露出一张煞白的、没有一丝人气儿的脸, 正用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路津立时感觉好像心脏停止、灵魂出窍了一般, 连电话那头已然没了声音都没发现。

旁边一直死死攥着他手臂的小卓, 突然“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一边尖声大喊着“有女鬼”, 一边努力起身想往山下跑,期间还非常有义气地不忘去拽路津的裤腿,示意他赶快跟自己一起跑。

路津本能地往后退,没想要一个不慎,正好踩在了因为路滑而起身失败、不得不用手脚并用的小卓的手指头上。

小卓疼得一个蹦起,终于成功站起了身,却又恰好撞在了站在身侧的路津身上。

最后结果是两人在地上跌做一团,滚了一身的泥。

就在两人惊魂未定之际,有点懵圈的“女鬼”收起油纸伞,跑到两人旁边蹲下,手忙脚乱地把脸上的面膜揭了下来。

“两位客人,你们还好吧?”

此时车上众人因为听到两人的惊恐的喊叫声,也匆匆下车赶来。

于是一时间,地上坐着、旁边蹲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人,全都面面相觑。

“要我说,最应该庆幸的是下车探路的人不是梁哥,不然他恐怕见到易雨的第一眼就已经吓得不省人事了,我们还得费力气把他搬进屋。”温容蓉边吃糕点边揶揄道。

“……”梁常再想反驳,却一时想不出话来。

毕竟刚刚上山进村的一路,他甚至不敢多看两旁那些黑漆漆的破旧村屋一眼,生怕自己脑中自动脑补出各种鬼怪冒头的画面,从而腿软得走不动道。

“我真不是故意想吓唬你们的。”

易雨给众人端好糕点后,又拿起茶壶,给大家的茶杯一一添茶。

“只是你们也知道,这村子的村民早已经全搬走了,这大晚上的出现声响,我以为是我老公外出回来,就匆忙出门查看,连敷着的面膜都忘了揭,幸好你们俩没出什么意外,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村民全搬走了,为什么你会一个人留在村里呢?”路津好奇问道。

“我不是一个人的,在这里住的还有我老公,我们也不是村里人,而是在村民都迁走后,才买了这栋房子,打算将这里做成民宿的。”易雨道。

众人听了,脸上都或多或少浮起了些疑惑,开始抬头观察屋里的状况。

尽管墙面有被重新粉刷过的痕迹,但房子内无论房梁、门柱、窗框,所用的木材已然因为岁月的侵袭而通体发黑,加上到处挂着的红纱帐和红灯笼,以及款式老旧的中式木制家具,即便在灯光全部打开的情况下,依然处处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如果把灯光关上,只靠灯笼内的烛光照明的话,那氛围简直不敢想。

“这里不是旅游区,房子又整得这么阴森,根本不会有人来住吧,正常人谁干这种亏本买卖啊——”

梁常再话音未落,突然想到了什么,见鬼似的地再次望向易雨。

“等等,你该不会真的不是人……”

“梁哥,你先把你脑子里那些恐怖片桥段收一收。”冉浅道,“说不定易雨他们就是故意要打造一家中式恐怖主题的民宿,并以此为噱头呢。”

“Bingo,你说对了,我们就是故意的。”易雨双眼冒光,兴奋道,“在空无一人的村子里,有一座每逢入夜才开放入住的民宿,不觉得很刺激,很想住住看吗?”

众人一致挂起尴尬但体面的商业微笑。

“那来住宿的客人多吗?”路津问。

易雨的表情瞬间变得低落。

“自从开业以来,还没来过客人呢。”

大家脸上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不正好,我们来当这第一批客人。”一直饶有兴致在屋内转悠的任众德突然开口。

“任老师你只是开玩笑的对吧!”梁常再马上从座位上弹射起身。

“不,我很认真,我们来这村子的目的,不正是为了找地方过夜么。”任众德不明白梁常再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我看这里挺好,干净舒服,布置也用心,比我们这一路住过的宾馆还要强不少,你们觉得呢?”

“这里有热水不?”温容蓉问。

“有的,每个房间都有24小时热水供应。”易雨忙道。

“那我就没问题了,我真的好想洗一个热水澡。”温容蓉道。

“阿嚏!阿嚏!”路津连打两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风衣道,“我觉得我和小卓也很需要尽快洗一个热水澡。”

于是除梁常再外,在场所有人一致通过在这里留宿一晚。

“梁哥你要真害怕住在这儿,要不你一个人回车上将就过一晚?”路津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不过我记得我们停车的地方附近,种的全是槐树吧,槐树据说是招鬼的——”

“别说了!我要住这儿!”梁常再拔高声音打断路津,“不过我要跟任老师一个房间!”

任众德这一脸满到溢出的正气,绝对的鬼神莫近,和他呆在一个房间,安全感杠杠的。

“既然我们决定留在这里过夜,也应该通知安导他们吧。”小卓说着,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咦,怎么没有信号?连网络也断了?”

路津这才想起那个中断了的电话,忙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早已挂断,且手机上消失了的信号格也提醒着他,目前没办法重新打给况潍宣说明情况。

刚刚我突然挂断电话,况潍宣肯定会很担心的。

路津不免有些焦急。

“这里经常信号不好吗?”路津问易雨。

“不会啊,我们来这里几个月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易雨道。

“那这里有WiFi吗?”路津问。

“没有。”易雨不好意思道,“一直想去报装来着,却总被其他杂事耽搁了,结果拖到现在还没装上。”

说着她低头看向自己同样没了信号的手机,拧紧的眉间尽是担忧。

“我老公今天到外面采购,照理来说早就应该回来的,结果现在还不见人影,手机信号又没了,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会有事的,大概是因为下雨耽搁了而已。”冉浅安慰道。

“我们要不去村口等安导?不然他们换好备胎进了村,也找不到我们。”温容蓉道。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时,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军绿色雨衣的人,浑身湿漉漉地走进屋内。

“老公!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易雨顿时脸上愁容尽扫,快步迎了上去,然后才发现丛茂安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你们是?”

“安导!”跟在易雨身后的小卓高兴大喊,“你们怎么来了?我们刚还想说去找你们呢!”

“我开车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安导演他们,听说他们要找一个地方过夜,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丛茂安脱掉身上不断滴水的雨衣,给担心自己的妻子一个拥抱,又回头看向安导。

“我就说他们肯定已经在我家房子里头了,毕竟村里只剩我们一家活人了,你还不信。”

“我没想到他们会在我们到达之前,自己下车乱跑。”安导说着,长长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大家现在都平平安安就好。”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路津察觉到了不对劲,忙问。

“我们刚刚换轮胎时才发现,我们车上根本没有千斤顶,正好丛先生路过,他不仅将车上的千斤顶借给我们,还热心地帮我们把备胎快速换好,而就在我们重新开车后没走多远,之前停车的地方,就发生了山体滑坡塌。”

路津他们闻言,无不惊得变了脸色。

如果安导他们没有遇到丛茂安,没有及时开车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干嘛都这幅表情,这不平安无事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伙应该开心才对!”丛茂安咧着嘴道。

“可是老公,那条路是进出亭贵村唯一的路吧。”易雨小声道,“如今山塌了,不就等于他们,还有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了。”

“……好像的确是这样没错。”丛茂安挠着后脑勺,笑得一脸憨厚。

“而且信号也没了……”路津道。

“那是肯定的,信号塔就在山体滑坡那个位置附近,如今大概率也倒了,这附近的通信全靠它的。”丛茂安轻飘飘地说着令人绝望的话。

“那我们岂不是等于完全跟外界失联了?”小卓倒吸一口凉气道。

“这么说确实没错啦。”丛茂安依旧不以为意,指着停在屋外的小货车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次采购了非常多的物资回来,保证足够我们等到外面的救援,大家放心住在这里就好!”

然而现场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第 68 章

最近几天, 热搜上不断播报着云省境内由于恶劣天气原因,多个路段发生山体滑坡以及泥石流的新闻,其中就有节目组预定经过的路段。

因此不少网友纷纷跑到节目组最后一天更新的评论区下面,询问节目组大家是否安全。

然而许久过去, 眼看新闻报道中伤亡人数不断刷新, 节目组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评论区内不安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浓, 当消息蔓延到其他网络平台,各种或合理或离谱或缺德的猜测开始愈演愈烈,关于节目组的现状, 全网流言四起。

时刻关注着云省状况的, 还有况潍宣。

自从那通电话挂断, 和路津彻底失去联系后, 况潍宣便再没合过眼。

他第一时间调动手上一切能动用的资源, 去调查路津接通那则电话时身处的具体位置。

好不容易查到信号塔的位置,当得知那片山区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大规模山体滑坡, 不仅多个信号塔被毁,区域内通信被完全中断, 道路也堵的堵塌的塌, 交通几乎处于瘫痪状态, 山区内很有可能存在死伤情况时, 况潍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疯也似的地一遍遍回拨路津的手机号, 希望能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一次次无果后,况潍宣决定动身赶往云省。

最后是袁方希及时在况潍宣出发前, 把他拦住了。

“况潍宣你清醒一点!这不是你现在该干的事!”

“找到路津就是我最该干的事。”况潍宣冷冷地甩开袁方希拽住他手臂的手。

“你先冷静听我说!”

袁方希大跨步再次拦在况潍宣身前。

“先别说云省那边天气情况依然很恶劣, 大半交通都停了,更别说受灾最严重的山区, 轻易根本进不去,即便让你进去了,你是能飞天还是能遁地,能开推土机还是起重机?你已经动用况家的一切资源帮助当地救援工作了,在情况明朗之前跑过去,不仅帮不了忙,还会添乱!”

袁方希的话,让被路津失联的事刺激得脑子一直处于过热状态的况潍宣,终于稍稍冷静了些。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袁方希,半天才扶着额头道:“你说得对,我去了又能如何……我不该提前走的,我应该一直陪在他身边,那样即便是死,我们也能在——”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袁方希大声打断他,“路津那张脸,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有福之相,绝对不会有事的,你与其瞎想些有的没的,不如把精力放在对付坑路津的人身上。”

况潍宣闻言,马上抬头。

“找到谢复了?”

“嗯,马来那边刚送来的消息,说谢复最近几周在云顶赌场包了个vip房,天天泡在赌桌上,钱全输光了就找赌场借,云顶那边一开始看在谢家的面子上,借钱给他还算大方,可眼看谢复越借越多,越赌越大,而他们找谢家要钱却越来越难,云顶的老张已经不耐烦了,准备把钱要回来后就赶走谢复。”

况潍宣思忖片刻,眸色变得阴冷。

“你告诉云顶的人,继续借钱给谢复,钱由我出,但要以云顶的名义。”

袁方希稍微琢磨了下,便明白过来况潍宣这么做的意图。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事情果然如况潍宣所料。

由于况潍宣没有设置上限,云顶给钱相当爽快,谢复下注便愈发肆无忌惮,以致于身上的债务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最后连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到底欠了多少钱。

当云顶拿着九位数的高额欠条找到谢家要钱时,马上遭到了谢家的拒绝。

此时谢家老爷子已经躺进了ICU,随时可能两脚一伸直升天堂,谢家内部的斗争可谓进入白热化,因此谁都无暇也没有意愿搭理谢复这档子烂事儿。

连作为谢复同父异母亲大哥的谢重,都毫不留情地直接宣布与谢复进行切割,声称以后不会再管谢复的任何事情,与之势成水火的谢简之流,就更不可能对谢复伸出援手了。

谢复最大的靠山轰然倒塌。

当半夜被一群大汉从东南亚最豪华的套房中衣衫不整地提溜出来,扔进散发着排泄物恶臭味的地下室暴打一顿后,鼻青脸肿的谢复才终于从挥金如土的狂热中清醒过来。

“别,别打了!”

谢复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声嘶力竭地求饶。

“你们想要钱而已,没问题,我哥,谢重,你们知道吧,他快要当上谢家的当家了,到时候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放我走,我保证回去一定能从他那里搞到钱还给你们!”

突然,谢复感觉落在身上的拳脚停了下来,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一声声皮鞋鞋底和水泥地面的碰撞声在不断靠近,显得格外清晰。

谢复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地仰起头,试图在漆黑的环境中,看清来人的长相。

然而忽然打在他脸上的灯光,瞬间刺得他睁不开眼。

谢复痛苦地捂着眼睛,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复,看来你在赌桌待得太久,对现在谢家的情况不太了解。”

谢复抹掉满脸的生理泪水,等他好不容易看清说话的人的脸时,惊呼道:“是你!”

况潍宣居高临下地瞥了谢复一眼。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谢家出什么情况了!”谢复急着追问况潍宣,顾不上思考况潍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谢家已经是谢简的囊中之物,谢重败局已定。”况潍宣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谢简……”谢复低声重复了几遍,似乎才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竟然是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怎么可能……”

他的眼神从难以置信逐渐转变为空洞失焦,小声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后,突然一把拽住况潍宣的裤腿。

“就算这样,谢家也肯定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况潍宣用一声无情的嗤笑击碎了他的幻想。

谢复立时面如死灰,颓然地松开手。

“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还有一条路。”况潍宣缓缓道,“将你手上放雨传媒的股权全部卖给我。”

“好好好,你要我就全给你!只要你能帮我离开这里!”谢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合同签好后,况潍宣把谢复的手机扔回给他。

“还有,把金择光叫到云顶来。”

谢复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按照况潍宣的要求去做。

一切完成后,况潍宣把手机从谢复手中拿走,瞟了眼谢复发给金择光的内容,冷笑一声,心里很快有了想法。

他没有再多给谢复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谢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跟着走出地下室,守在门口的壮汉果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谢复狠狠松了口气。

结果他跟在况潍宣身后走到楼梯口,正打算从这里往上走,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空间,站在楼梯口旁的两名壮汉却突然发难,完全堵住他的去路。

谢复马上一边大喊一边奋力试图突破封锁往前冲,然后很快便被壮汉制服,死死地按在墙上。

“你们干什么!我债已经还清了!干嘛还不让我走!你们难道想出尔反尔吗!”谢复声嘶力竭道,又朝前面还没走远的况潍宣大喊,“况潍宣你先别走!你快跟他们说啊!让他们把我放了!”

况潍宣果然停住了脚步。

然而没等谢复高兴半秒,况潍宣的话直接将他打入地狱。

“我的确答应帮你把赌债还了,可没说帮你还你这段时间在云顶的吃穿用度花费,不过只是区区百来万而已,老张不会为了这点钱伤你性命的,只要你留在这里给他打工,等钱还清了,老张自然会让你离开。”

“况潍宣你这个骗子!”

谢复发疯似的拼命挣扎,力气之大竟挣脱了壮汉的控制,猛地冲向况潍宣。

况潍宣对此面不改色,在谢复冲到面前时突然抬脚,对准谢复的肚子用力一踹。

谢复痛呼一声后滚下了楼梯。

“最后提醒你一句,温家在马来的势力不小,凭你之前对贺煜做过的事,你猜温景玄会不会轻易放过你呢。”

况潍宣淡淡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收到谢复召唤的金择光没有怠慢,当天晚上便赶到了云顶山庄。

不过他不是单独前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妆容艳丽的妙龄女子。

况潍宣没有急着见金择光,而是请云顶方面安排,让金择光和他的情人住进了最豪华的别墅套房,并给金择光暗示可以提供更多特殊服务。

金择光心领神会,稍作迟疑后,终究没有经得住诱惑。

于是他入住的别墅内,多人运动的声浪喧嚣了一整夜。

而在理别墅不远的另一栋别墅内,一个打扮精致优雅的妇人看着面前屏幕中播放着的不堪入目的画面,表情从难以置信到伤心欲绝再到空洞木然,最后掩面哭泣着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下午,在泳池边昏睡的金择光被房间内传来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打着哈欠回到房间,接起内线电话,电话那头的服务人员礼貌地提醒他,要在半小时后到酒店餐厅的包间内,和谢复先生会面。

金择光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他手忙脚乱地把自己重新收拾成个人样,坐上山庄内的高尔夫球车,急匆匆从别墅区往酒店区赶。

好死不死,酒店通往餐厅的专属电梯正在检修中,金择光不得不选择从逃生楼梯步行上去。

等他好不容易来到包间门前时,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眼看已经过了两人约定好的时间,金择光顾不上等气息平顺下来,敲门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而当金择光看清包间内坐着的人是谁时,生生把刚喘上的一口气憋了回去,差点没两眼一黑直接当场厥过去。

第 69 章

包厢内, 只有裘雁雪一个人。

她端坐在圆桌主位上,双目周围还残留着久哭后的红晕。

听到开门的声响,裘雁雪讷讷地把视线移到门口,见到一脸见鬼表情的金择光后, 那些刷新她三观的画面再次在脑内重演。

裘雁雪只觉胃里一阵翻腾, 一股酸意涌上喉头。

她忙捂住嘴径直冲向洗手间, 并“咚”的一声把洗手间的门关上。

金择光回过神来, 下意识跑上前想要查看情况。

然而没等他走近洗手间,便听到身后传来“咔哒”的关门声。

金择光止住步伐,缓缓转身, 看到悠悠走到桌旁坐下的况潍宣时, 再次惊得呆若木鸡, 完全忘了洗手间里的裘雁雪。

“况潍宣, 为什么是你?”

“谢复不会来了。”况潍宣开门见山, “他手上放雨的股份,也已经全部卖给了我。”

“……难得况老师瞧得上我们放雨传媒, 我自是欢迎至极。”金择光暗自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努力让表情变得自然。

况潍宣低笑一声, 对金择光的话不置可否, 直截了当宣布:“放雨和路津签订的续约合同作废。”

“不可能!”

金择光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说完才意识到况潍宣之所以要买下放雨的股份, 恐怕纯粹只是为了路津。

看来传闻中况潍宣和路津的关系, 居然是真的!

震惊之余,金择光快速思考该如何应对, 半响后才缓缓开口, 试图让况潍宣改变主意。

“我知道,放雨和路津签的续约合同, 条款或许有些过于苛刻,我承认这里面有我一部分责任,我不该放任手下人拟出这么一份不合理的合约,而且监管不严,拿到合同后也没有审查清楚。”

金择光走到况潍宣身旁,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到况潍宣面前,姿态放得相当低,话里话外把责任全推给手下人。

“等我终于全部看清楚合约里的条款,已经是路津签完以后,当时我气炸了,二话不说直接把负责这事的员工给炒了,并琢磨要重新拟一份待遇更优厚的给路津签,只是后来发生了荀墨劈腿以及各种各样的破事,给耽搁了,但其实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的。”

况潍宣抱手坐着,瞟了一眼茶杯,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

金择光拿茶杯的手都酸了,见况潍宣不为所动,只好悻悻地把茶杯放回到桌上。

“对于放雨这种小公司来说,培养一个艺人是很不容易的,每一个成名艺人对公司来说都是一笔重要资产,尤其是像路津这种爆火的艺人,我可以保证,放雨之后一定会将最好的资源倾斜给他,只要路津愿意留在放雨,我们可以签一份补充协议,条件待遇什么的,全都可以重新商量。”

说到这,金择光顿了顿,瞄了况潍宣一眼,眼见况潍宣仍旧没有动摇之意,只好继续出招。

“我想况老师你也知道的吧,路津想退圈,可他明明那么适合在娱乐圈发光发热,被万人追捧,你应该也不希望他就此退圈泯然众人吧,只要他和放雨的合约还在,就能留住他,之后如果你想参与路津的工作安排的话我也可以配合——”

“除了合约作废,没有第二种可能,路津也不会留下。”况潍宣不耐烦地打断金择光。

如果可以,况潍宣当然希望路津留下,留在港市,而不是回到沧县或者找到另外某座小城,在远离他的地方,当一名平凡且辛劳的小厨师。

但况潍宣绝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去左右路津的选择。

路津想要的自由,他无论如何都会守护。

金择光没想到况潍宣如此决绝,有些气急败坏,顾不上忌惮况潍宣的身份,站起身高声道:“不管怎样说,我才是放雨的大股东和董事长,放雨的事是我说了算,路津的合约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作废的!”

“我想你误会了,我刚才说的话,为的是通知你结果,而不是询问你的想法。”

虽然况潍宣坐着,高度比站着的金择光矮上一截,却在气势上完全压制对方。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你已经被股东会罢免,不再是放雨的董事长了。”

“我不信,你胡说!”金择光生气地拍桌道,“我工作兢兢业业,有什么理由罢免我!”

“凭你指使他人用不正当的手段,坑骗路津签续约合同。”

况潍宣说着,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马上开始播放那段谢简偷拍下来的视频。

“其他股东看完这个片段,都认为你行为不端,人品低劣,不适合继续领导公司经营,因此在今天早上的视频股东会议上,一致通过了罢免的决定。”

“呸!什么狗屁决定!我这个拥有40%股权的大股东不同意,决议通过了也是无效的!”

金择光话音未落,一个女声便横插进来。

“那40%的股权不只在你一个人手里。”

金择光听罢,心头一紧,慌忙循声望去。

“雁雪,你——”

只见裘雁雪缓步从洗手间门口走到圆桌旁,往桌上一个玻璃水杯内倒了满满一杯清水,然后一饮而尽,随后不忘拿起旁边的手帕,细致地擦干净嘴角,才终于把目光定在面前站着的男人身上。

“别忘了,那是我们夫妻共同持有的股权。”

即便不久前刚经历了这辈子遭到的最大打击,且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裘雁雪依然保持着世家小姐该有的体面。

金择光稍一琢磨,脸色立时变得煞白。

“莫非你不仅背着我参加股东会,还联合外人背刺我?”

裘雁雪没有接金择光的话茬,而是问了一句:“昨晚玩得开心吗?”

没有多少情绪起伏的几个字,听得金择光感觉寒意直窜头顶,全身毛孔直竖。

但他面上还在强装淡定。

“你胡说什么,我是来工作的,一下飞机就忙得脚不沾地的,哪里来的时间玩!倒是你,不仅瞒着我偷偷跑到这里来,还跟别的男人一起,我才要怀疑你给我戴绿帽!”

“啪——”

一声响亮的击打声过后,金择光脸上多了五个清晰的红指印。

“金择光,我们离婚吧。”裘雁雪拼命瞪大眼睛,不让眼泪留下来,看起来柔弱,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昨晚你乱搞的视频资料我已经交给律师处理,你准备好净身出户吧。”

听到这话,被扇懵在原地的金择光才如梦初醒,快步上前拉住准备离开的裘雁雪的手,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开始求饶,完全没了几分钟前恶人先告状的气势。

“雁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我发誓只有这一次,而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你别碰我!”

裘雁雪用尽全身力气甩开金择光,并迅速退后几步和他保持一段距离,脸上尽是嫌恶,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曾同床共枕近十年的人,而是一只围满苍蝇和蛆虫的老鼠尸体。

“雁雪……”

金择光不死心,还想上前纠缠裘雁雪,被裘雁雪尖叫着躲开后,终于恼羞成怒。

“我没错!都是那些女人的错!是她们先勾引我,对了,一定是这个姓况的!”金择光转过身指着况潍宣,大喊大叫,“是他指使那些女人勾引我的!是他在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够了!你自己做的龌龊事,别想推给别人!你带情人刷公司卡买头等舱机票到处玩,也是别人逼你的吗!”裘雁雪忍无可忍道。

“假的!都是假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金择光此时已然进入魔怔状态,大吼着疯也似的扑向裘雁雪。

裘雁雪吓得连连后退,却被紧闭的房门挡住了后退的路,

眼看金择光即将冲到面前,裘雁雪惊恐的叫声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眼前面目狰狞的金择光却突然变了脸色,被人揪着后衣领身体猛地往后倒去,最后面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嗷嗷痛呼之余,还不忘不停咒骂的金择光,当听到他的咒骂里甚至包括路津的名字时,况潍宣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朝他狠狠补了几脚。

“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在路津目前依然失联的情况下,金择光的行为无疑精准踩中况潍宣的雷区。

连裘雁雪都被眼前这个满眼杀意的况潍宣吓到。

“况先生你停下,不要打了,再这样你会打死他的……”

“放心,死不了。”况潍宣停下动作,不再管疼得在地上蜷成一团的金择光,回身对裘雁雪说,“回去之后,记得找第三方彻底查一下放雨传媒的帐,里面说不定藏着不少足以将这垃圾送进监狱的东西。”

“谢谢你。”尽管不清楚其中细节,但裘雁雪知道怎么做算是回报况潍宣,“路津的事,我会尽快找人处理,已经安排好的活动和商务的违约费用,由放雨承担,路津以后和放雨传媒,再没有半点关系。”

裘雁雪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金择光,眼里一抹悲伤转瞬即逝。

然后她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拧开房门,大步离开。

目送裘雁雪离开后,况潍宣叫来酒店服务员把金择光送去医院,刚拿出手机打算让助理处理接下来的事,正好收到袁方希放来的微信语音。

况潍宣呼吸一窒,忙不迭点开语音,手机马上传来袁方希激动得快劈叉的声音。

“况潍宣你快回来!路津找到了!”

第 70 章

第70章

清晨时分, 山里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色灰蒙蒙的,晨光被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亭贵村村口广场临时搭建的休息区内,路津正和节目组其他人一起, 给负责进村道路清堵的一队救援队队员们, 分发新鲜熬好的鱼粥。

队员们数日来忙于工作, 连一顿热饭都顾不上吃, 拿到热气腾腾的粥后全都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

鱼粥入口,鲜甜的味在口腔内扩散,暖意沁入心脾。

众人吃得几乎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吞掉了, 快速解决掉自己碗里的粥后, 纷纷提出想再添一碗, 鱼粥很快供不应求。

“我们是不是吃太多, 把你们那份也吃光了?”救援队队长看着面前已然见底的不锈钢大桶, 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对路津道。

“不会啊,厨房里还有好多呢, 你们还想吃的话,我再去拿就好。”路津笑道。

“不了不了, 我们够了, 困在村里的这么多天, 你们的食品物资也很紧缺吧, 路得再过几天才能彻底打通, 我们不能再多吃你们的食物了。”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无意间在村后面的溪流岸边捡到好多鱼, 应该是因为暴雨导致上游发大水, 把它们给冲到岸上了,我们把鱼都养在民宿后院的池子里, 所以最不缺的就是鱼了。”

望着路津那双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亮晶晶的笑眼,多日来被巨大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已经快要忘记如何微笑的救援队队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要是方便的话,再给我们一点可以吗?你做的粥真的很好吃。”

“好咧。”

路津答应着,刚一转身,便猝不及防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来自对方发梢混合着雨水潮湿以及泥土气息的味道,瞬间充斥了路津的整个鼻腔。

“路津……”来人低声重复着路津的名字,环在路津后腰及背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况潍宣?”

路津惊讶地转头,想要看清对方的脸,却因为对方抱得太紧,而只能堪堪看见对方似乎比之前更锋利了些的下颌线。

他好像瘦了。

路津想着,喉咙一阵发涩。

意识到身后还有几十双眼睛在看着,路津双颊有些发烫。

他抬起双手,用力回抱住况潍宣。

“况潍宣,我好想你。”

由于道路并未完全清理完成,加上天气还不稳定,救援队建议众人继续留在村子里,等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再离开,随后便离开村子,回去继续清理工作。

“忘川”民宿的餐厅内,跟况潍宣一同进村的袁方希一边狂炫鱼粥,一边跟路津控诉,况潍宣不顾安全,非要冒雨连夜徒步进村,拦都拦不住,自己只好舍命陪君子。

“还有你刚失联的那几天,他整个人简直跟魔怔了似的,不吃不睡只想着要找你,要不是我及时拦着,他恐怕连挖掘机都学会了,要亲自上阵推土开路。”

“怪不得他看起来瘦了,还那么憔悴……”

想到况潍宣这几天过得比困在山里的自己还要糟糕,强烈的愧疚感让路津的心堵得慌。

“可不是嘛,几天几夜不合眼,我都担心他随时要猝死。”

眼见剩下的鱼粥已经被袁方希吃得七七八八,路津急匆匆起身。

“我再去做些吃的……再炖个鸡汤。”

说着转身朝厨房走去,然后半路遇上刚洗完澡出来的况潍宣。

此时的况潍宣已经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正用毛巾擦着头发。

看路津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眼眶泛红,眼底逐渐蓄了一汪池水,况潍宣一时有些慌乱。

“怎么了吗?”他牵起路津的手,轻声问。

“况潍宣你这个笨蛋。”路津吸了吸鼻子,抬手轻轻捏住况潍宣清减不少的脸颊,“我不在你身边,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了是不是。”

况潍宣心软成一团,握住路津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嗯,所以以后我不要再从你身边离开了。”

况潍宣暗自下定决心,不管路津之后选择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他都一定会陪在他左右。

“鱼粥已经被袁方希吃光了,我现在再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路津说着,目光停在况潍宣眼睛下方的一圈青黑上。

“要不你先到床上睡一下,等我做好了,再叫你起来吃。”

况潍宣没有说话,默默由着路津拉着他的手,往他的房间走去。

路津的房间位于最顶层的阁楼上,是民宿唯一一间单人房,同时也是面积最小的房间。

看况潍宣安分地在场上躺下,路津看了眼时间,转身打算离开。

不料一道强势的力量突然从后扯住他的手臂,然后猛地一拽,路津身形不稳,低呼一声后往后倒在床上。

况潍宣顺势翻了个身,抱着路津面对面侧躺在床上,小小的单人床一时间变得有些拥挤。

“别走,我不饿,留下来陪我,好吗。”

路津抬眸,望进况潍宣幽深却柔情汹涌的眼眸内,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

半响后,他才嗫嚅道:“好,不过只能单纯睡觉啊。”

“嗯。”况潍宣低笑着答应,摸索着找到路津的右手,十指交扣后,满意地合上眼睛。

听着况潍宣变得均匀的呼吸声,路津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他打了个哈欠,在况潍宣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此时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终于从逐渐散开的乌云后探出头来,温暖的阳光洒进没有拉上窗帘的阁楼内,将床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笼罩其中,把残留在房内的最后一点凉意驱散。

**

虽然信号塔修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随着道路逐渐变得通畅,通信车得以驶入山区,节目组总算通了网,在微博上给大家报平安,并附上一段最新拍摄的视频花絮。

新微博的评论区马上涌入几千条评论,网友们纷纷表示心头大石落地,各种撒花恭喜,并开始花式催促节目组直播。

碍于不想占用应急通信网络,节目组没有办法马上安排直播,只能在评论回复会视情况尽快安排。

网友们并没有对这个回应变现出过多的失望,因为他们的讨论话题,已经全部转移到节目组放出的视频上。

花絮视频内容很简单,就是每个嘉宾都对着镜头说几句话,跟大家报平安。

而有眼尖的网友发现,当镜头找到正在后院鱼池捞鱼的路津时,捞鱼网的长柄上除了路津的手,分明还有另一只手,只是那只手帮路津捞到鱼后,便连带着捞鱼网一起消失在镜头里,然后再没出现过。

尽管镜头没有拍到手主人的脸,但好奇心旺盛且人均列文虎克的网友,很快通过逐帧分析和截图放大,确定了那只手上戴着的手表,分明跟路津手上戴着的那只一模一样。

因此大家马上得出一个结论,那只手的主人,正是路津的正牌cp帽子哥。

一时间,平平无奇的帽子哥为了见到被困的路津,不畏艰险深入塌方山区的事迹冲上热搜,沉寂许久的“毛巾cp”再次活跃起来,连路过的路人都纷纷感叹他超爱。

【呜呜果然帽子哥才是真爱,今天开始就算是无家可归,我也要当毛巾cp粉!】

【听说那边直到现在情况都还不太稳定,大一点的车辆仍然不能通行,帽子哥这么快赶到,也是够拼的,敬你是条汉子。】

【不得不承认况影帝彻底输了,路津失联这么多天,他不仅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被拍到飞到马来的云顶山庄去玩,啧啧,别说真爱,分明连普通朋友都做不出这种事。】

【很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解绑吧,累了,以后况潍宣独美,无关人等别再来蹭。】

【笑脸先生你的cp塌房了,要不要考虑弃暗投明,把津津有潍cp超话改成毛巾cp超话算了。】

【报!刚发现你圈大粉笑脸先生改名字了,还改成了况潍宣,笑不活了哈哈哈。】

【这是受真cp的刺激彻底疯了吗哈哈哈哈哈。】

【简直离大谱,居然敢冒充况潍宣,况潍宣工作室废物赶紧出来处理!】

【等等,以前但凡出现胆敢顶着况潍宣大名的账号,工作室几乎马上就会出手精准打击,这次居然这么久都没反应,总感觉事有蹊跷。】

【啊这,我突然有个离谱的猜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也……】

另一边,负责运营况潍宣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已经被各种私信轰炸得头都大了,又不敢私自回复,只能找到经纪人老杨询问该怎么办。

刚和行踪成谜的自家老板通完电话的老杨,显然已经麻了,靠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满脸写着爱咋咋地。

“不用回复,装死就好。”老杨望着天花板淡淡道。

“那个改名冒充的账号也不用管吗?”工作人员问。

“那就更不用你操心了。”老杨默默掏出一根烟点上,无所谓道,“反正过几天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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