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人果然当不得

借着月光,我看见地上都是杂乱的马蹄印,我数了数院子门口的马,五匹,所以应该是五个匪徒。

我不大敢正面接近,怕惊了那些马,嘶叫起来,可就麻烦了。

所幸,沿着篱笆摸索,我发现一个洞,于是绕过那些马匹,从篱笆钻进院子。

土房子,木门,破水缸,我小时跟某个阿姨在乡下住时,见过这样的房屋,当时大家都很想搬到城里去,但原著给风间月和楚汀兰的设定,都是厌倦了浮华世态,所以特地租了这种偏远民宅,享受田园生活。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正是楚汀兰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忙贴着墙,屏住呼吸慢慢起身,从破烂的窗纸往里望了一眼。

这一眼可把我惊着了,房间里一堆人,都是壮汉,领头的手里拿着一支火把,照着不断后退的楚汀兰。

我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火光掩映下,还是能瞧出大概轮廓:这群男子都带着黑色兜帽,手里拿剑,腰上还悬着一块腰牌似的东西。换句话说,他们穿着是蛮整齐划一的,不是那种单纯的山贼或者村夫。

为首男子想要去抓楚汀兰——或者以我的角度,叫她王楚楚也对。楚汀兰拼命挣扎,撕扯间,“啊”地惨叫了一声,不知是被那大汉打的,还是自己撞到了头,我只见她身形一软倒下,额头流血,不省人事。

我擦,我心里骂一句,这可如何是好。

黑衣人伸手探了探楚汀兰鼻息,又拿出一个水晶小瓶,似乎想去收集她额头滴落的血液。

这什么意思?我看不懂了。这帮人是不光想鲨人,还想炼丹不成。

但这时一名大汉的目光扫过来,我赶紧咬牙蹲下,才没被发现。

得,不管他们想干嘛了,我只要知道我想干嘛就行,我搓着手,脑筋乱转。

也算急中生智,这时我发现院子里有个鹅圈,从缝隙里露出毛色,能看出里头的确有一些大鹅正在休息。

如此一来我有了主意,蹑手蹑脚,几乎是匍匐着爬过去,将鹅圈的门闩轻轻拉开,又用一根小树棍别上,然后从衣服上抽出一条长丝线,一头系在小木棍上,然后压低身体,从鹅圈的一侧爬到后头。

我蹲在隐蔽处,用力一拉丝线,心里默念咒语:“去吧,霸王龙的末裔们!”

果然,随着木棍被我扯掉,丝线收回手中,那鹅圈门砰地一下打开,霸王龙们被惊醒,发出震天动地的“嘎——嘎——”声,争先恐后地冲出圈门。

我觉得耳朵都要聋了……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惊动里头的人。男人们一下全冲出来,个个左顾右盼。

“什么情况?”

“有人?”

“跑了?”

“哪边?”

“追!”

他们的反应是正常人的反应:因为鹅圈的门是往前开的,现在所有的鹅也都在往外跑,所以自然会让人觉得,有人从外头打开了圈门,然后沿着乡间土路跑掉了。

我先前数了马,是五匹,而现在数人头,一二三四五,正好对上。

五个人全都跑出去了。

我在暗中做一个乒乓球员得分的握拳势:yes!

真没想到这么顺利。

我趁着他们跑出去,从后门摸入屋中,楚汀兰还在地上躺着,悄无声息。

我在她耳边喊了两声“王楚楚”,没有应声,看来还是昏着。

没时间了,把人扛走吧。

我这样想着,上手去扛,楚汀兰的身体比安可心高,所以我扛她还挺吃力的,好不容易才把人背上肩膀。

这时,却感到左腿一凉,紧接着,有种湿热的感觉,再一秒,才是剧烈的疼痛。

我支撑不住,跌坐在地,身上人也翻了下来,抬眼看去,发现我没注意到的黑暗中,竟有个人影。

然后,这个人影从暗处出来了,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把长刀,血流在锋利的刀刃上蜿蜒而下——那是我的血。他用手转着轮子,我这才看清,他没有双腿,是坐在一辆两轮车上的。

麻蛋啊,我光顾数马,谁想到有坐轮椅的呀!

现在我们两个瘸子面对着面,我用手支撑,往后连退了几步。

男子离开阴影,大概常年难以运动的关系,月光打在一半脸上,愈发显得死白。

已经到了这地步,我没办法了,死也要死个明白吧,于是颤着声音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楚汀兰?她得罪过你们吗?”

男人阴恻恻地看着我,回答:“没有,但她是我们要找……”

他的话头突然截住了,我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手上一串玉钏上,再抬起来时,猛然爆发了十倍的怨毒。

“你是安家的人?!”他咬牙切齿地吼出来。

我斜一眼那玉钏,做成的是安氏的青鸟衔环造型,平常其实我不戴这个,但在祭狩大会,为了彰显凌氏与安氏的双重尊贵身份,才被嘱咐戴上。

但是……安氏怎么了吗?我怎么觉得他这一下,恨我比楚汀兰还多。

本来含满怨恨的眼睛瞪圆了,男子拍着自己的腿吼叫着:“砍断我腿的时候,我难道又得罪过你们吗?我要杀了你,给我全家祭拜!”

说着,他驱动轮椅,长刀泠泠发光,在暗夜中拼命追舞。

虽然他行动不便,但到底是成年男性,还有武器,我很快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吓得尖叫,除了抱住自己的头,也再没有其他办法。

男子向我逼迫过来,狠狠举起长刀。

我在心里喊了一百句额错了额真的错了,额从一开始就不该圣母心管这闲事……

这世道,果然好人做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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