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为救刘琦,不慎手臂中了毒箭,他也是个狠人,见手肘处毒烈难治,当即竖眉厉喝道:“刀来!”
身旁女卫陈粉本能的提刀相送,半途方才醒悟庞统想干嘛,急忙想要收回,却被庞统拼死抢过长刀,深吸一口气后手起刀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往手肘砍去!
“啊~!”一声凄惨的嘶吼后,庞统弃刀疼晕在地、昏迷不醒。
“士元!”刘琦心疼不已,忙上前查看,但见其左臂齐肘而断、血流满地,陈粉显然大受震撼,目中含泪,撕下衣襟包住断处,想要帮庞统止血,可断处血涌如泉,哪里止得住!
“医师!快去喊医师!”刘琦焦急的喊道,而女卫陈粉更是将庞统整个抱起往房外冲去。
庞统生得本就比寻常男子矮小,而陈粉身高七尺有余,且惯习武艺、颇有气力,将庞统横抱在怀行走如风,竟毫无违和之感。
此时卧房内依旧是刀光剑影,铿锵不断,但玉儿和刘封在熟悉了蔡龙的招数后防守愈发严密,让他再难占到便宜。
门外一阵喧嚣声传来,那是别院的其余玄女卫士们闻声赶来支援,将卧房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更有手持软盾者被唤进来簇拥护卫在刘琦身前,以防那蔡龙再施毒手。
眼看已无刺杀刘琦的机会,蔡龙在连劈数刀逼退玉儿和刘封后,咧嘴狰狞一笑,团身往窗口跃去。
“这厮要逃!”卫士们赶忙上前追赶,却不料那蔡龙突然回身,中箭已上弦的弩机抬手瞄向刘琦,庞统断臂之例就在眼前,那蓝汪汪的箭尖威慑力着实惊人,吓得众人要么作势闪躲,要么扑挡在刘琦身前。
蔡龙却并未真射,而是乘乱跃出窗外,随着“嘣”的一声劲响,其在半空中扣动了扳机,但弩箭的目标却并非是已在重重保护中的刘琦,而是射向床榻边毫无半点防备能力的如兰!
“如兰!”刘琦惊声呼喊,想要前去搭救,可弩箭转瞬既至,床榻边又并无护卫在,哪里来得及!危急关头,一道人影扑了上来,用身躯挡住了这索命之箭!
刘琦抬眼看去,扑在如兰身上的竟是婢女阿珠,之前众人皆推测阿珠已变节投敌,然此时如此舍身护主,却让人不禁刮目相看。
“啊~”一连串的惨叫声从窗外传来,那是有外围近卫想要捉拿蔡龙,可以蔡龙的身手,猝不及防之下,卫士们哪里能阻拦得住,很快就被连伤数人。
“琦公子,咱俩今夜还会再见的,不见不散喔!哼哼哼!”蔡龙阴骘的冷笑声在院墙处响起,玉儿与刘封急忙追去,其余卫士也带着弓弩赶去支援,可蔡龙早已在冷笑声中施施然翻过墙头,消失在了黑暗的街巷之中。
“阿珠,阿珠!醒醒,你醒醒啊!”还未及松口气,抽泣声已然在耳边响起,刘琦抬眼看去,如兰正抱着阿珠哭成了泪人儿,双手都已沾满了从后者身上流出的血迹,阿珠和庞统不同,乃是背心中箭,此刻早已浑身发黑、毒入心脉,有出气没进气,纵有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其性命。
刘琦上前轻抚其背,好言相慰,可如兰却只是哭泣,并未言语。阿珠打八岁起就被卖入潇湘楼,分给如兰做婢女,两人皆孤苦伶仃、相濡以沫多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此时即将生死永别,又怎能不悲恸欲绝?
但眼下还不是伤感的时候,蔡龙虽然暂时退去,但刘琦心中一清二楚,城中现在皆在其控制之中,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必须立刻着手准备。
原本簪花别院的防务是由凤雏庞统一手安排的,以全院警戒为基础,依托院墙高点进行防御,属于相对比较常规的布置。但这种布置的前提是之前对双方武力相差不大的预判。
在见识蔡龙具有碾压力的身手之后,刘琦心中不禁感到阵阵后怕,按之前那种将防御兵力平均分布的策略,如果蔡龙亲率高手发起单点爆破式强攻,本就在人数上占劣势的近卫必将损失惨状,丝毫发挥不出地形的优势,故而重新布置防守是势在必行。
可眼下庞统还在昏迷之中,玉儿和刘封则年少气盛,心思尚欠缜密,能够主持大局的只有刘琦自己了。他分析眼下的情形,明白最好的对策便是收缩防守,可到底往何处收缩才是最易守难攻的呢?
心念转动间,刘琦心中已然有了推测,当即找来这几个月已将别院摸得透熟的小六子,一番问询之后,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从加勒比海盗的藏宝岛,到漂亮国的地底金库,从民工内裤上的暗兜,到地主老财家的土窖,这世上最为坚固、最为隐蔽、最为易守难攻的地方,永远都是存放钱财之处。
这簪花别院同样也不例外,存放财物的库房名唤坎渊楼,是取坎水灭火之意,也指所在位置极为隐蔽,犹如潜龙在渊,既不靠街,亦不近路,入口藏在内外院相隔处的一片茂密的竹林后,两边皆为巍峨高墙,一条狭窄的夹道直通库房大门,不知路径之人哪怕从门前路过亦难以发现。
这坎渊楼共有三层,其中地上两层,与内宅外院高墙平齐,常屯军械粮草;另往下深挖足有两丈的地窖,用以密藏金银珍宝。
与别院大多数屋舍为竹木构造不同,坎渊楼四壁皆为砖石砌成,灌以灰浆,水火难透。楼门更厚达尺许,用料为深山老木,极为坚韧而沉重,外层再裹以铁皮铆钉,刀砍斧劈皆不惧。
刘琦虽入住别院已有数月,但整日在外奔波,不是在东营大寨整军,就是去大溪堰畔治水,好不容易在家时,往往陪如兰闲玩。他又不喜打理财物,故而这坎渊楼虽知悉,但从未曾亲自来过。这会被小六子七拐八拐带到楼前,见楼宇坚固易守,巷道狭窄难攻,与自己所想相若无二,甚至还更胜一筹,不禁喜形于色,扬声赞叹道:“嗟乎!真天佑吾也!有此处险地可守,又何惧那诸蔡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