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好自为之

林清霜跟林靳让两个人下了楼。

女人正侧着脑袋跟哥哥说话,却见他脚步微顿,目光冷了下来灼灼的盯着前方。

林清霜不解扭过头来,就对上了男人深邃无底的墨眸。

男人一身熨帖的衣服一丝不苟,把颀长的身材展现了出来,目光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若有所思。

林清霜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落了片刻,放到了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顾思晨妆容精致艳丽,穿着比较清爽的衣服,双手挽在男人的臂膀。

一个俊毅高大,一个精致娇小,俊男靓女倒显得十分相配。

盛译行没有想到会在医院看到林清霜,刚准备开口,女人就掠过了眼帘,假装没看见的往前走去。

林靳让看着妹妹的动作,也大步的跟了上去。

在与男人擦肩而过之际,盛译行侧过脸来看着她,询问道,“你生病了?”

话语正对着她,目光也紧紧的盯着她,林清霜不好再假装,侧过头好似惊讶的,看着他,“好巧。”

女人的唇似笑非笑,她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目光在盛译行和顾思晨之间游走。

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她心觉好笑。顾思晨看她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一样,那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林清霜,竟让她有总毛毛的感觉。

像是以往,顾思晨还是多少会装模装样一番,而到如今竟是敷衍也犯懒了。

盛译行并没有注意到身侧女人的目光,一双桃花眼盯着林清霜,眯了眯眼睛,眸底掠过晦暗的冷意。

他单手插入黑裤的口袋。压住心头的烦躁,冷声道,“现在是连话也不想说,多说了吗?非要这样冷嘲热讽吗?”

林清霜没有出声,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苦涩入喉,她与他不是一向都是这般模样吗?

林靳让站在妹妹身后,看着垂眸不语的妹妹若有所思。

“林小姐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待理不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人物呢!”顾思晨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眼眸一转,揽着盛译行的胳膊又紧了些,几乎都要贴在男人的身上了。

她的声音娇俏,如莺婉转,讽刺意味却极其明显。

林清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盛译行一双眼睛,盯在女人的背影上看似不经意,可眸黑而冷。

“译行哥哥,我们走吧。”顾思晨没料到自己直接被林清霜给无视了,顿时有些尴尬扯了扯男人的胳膊提醒道。

盛译行扭过头,在她精致的脸上盯了半响面色微冷,自然而又疏离的大手,把他的胳膊上挽着的那双纤细的手臂,给扒了下来。

“走吧。”男人冷淡出声先一步往前走去。

顾思晨因着这一个动作,僵在了原地,男人刚刚盯着她的目光,如此的冰冷阴鸷,似乎不带一丝感情。

凭着这一个眼神,她的心下一惊,几乎就可以断定,这个眼前的这个男人,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译行哥哥了。

顾思晨唇动了动,双手无意识紧紧的攥住深吸了一口气,只一瞬脸上又恢复了那般自如的笑容,快步的跟上前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林清霜和哥哥离开之后,坐在车上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林靳让侧过头看着,不言不语的妹妹,微微叹了一口气,担心道,“没那么容易不是吗?”

林清霜知道哥哥在说些什么。垂着的眸子缓缓抬了起来,手下紧紧攥着安全带,有些疲累的开口,“哥,我也有些搞不清楚我的心了,明明是想要把距离划分得清清楚楚,可越是这样,两个人就越是容易纠缠在一起。”

林靳让微微叹了一口气,一阵见血的说道,“那是因为,两个人之间还有情。”

他的话落林清霜浑身一震,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僵坐在椅子上。

林靳让看着妹妹,作为局外人的他,其实对两个人的感情看的很透彻,一直以来他没有点透的原因,就是不想,妹妹再重蹈覆辙。

但她此刻的模样,已经陷入了自我的纠结之中,他觉得有必要,让妹妹认清自己的内心。

林清霜一瞬间手脚都麻了起来,很久之后,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是情吗?”

她不确定,林清霜深吸一口气,把这些繁杂的情绪,再一次的压到了心底。

她不想过多的去谈论,跟盛译行之间的感情,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谈起。

“哥,等把林宴修股份压下去之后,你上去吧。”林清霜转了话题,看着林靳让。

林靳让与妹妹对视,他思索之后,点头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有再纠结之前的话题,他知道妹妹很聪明,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他想她能够明白。

林靳让脸上闪过笃定的决然,只有把林氏握到自己手里,那么隋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没有办法搞什么幺蛾子了。

跟哥哥商议过后,林清霜在工作之前特意的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去了一个地方。

她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打电话联系到的那一个人是她母亲当年的好友,是与她一起创建林氏的。

虽然目前后来把林氏全权交给林父来管理了,但是好友手中也还有20%的股份。

只不过他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就把股份交由别人代管了,自己则再也没有过问过林氏的事情。

隋琳和林父都下意识的去忽略了这个人,林清霜上门拜访的时候,母亲的好友其实对她是有意见的。

当年母亲死的突然,隋琳又紧接着进了林氏的门,在外界看来林清霜依然是那个受宠的大小姐,后来与盛译行的事情轰动全市。

这个叔叔彻底对这个昔日故友的女儿感到失望了,两个人坐下来谈了很久,林清霜把过往的一点一滴剖析开来,直言想要得到他的帮助。

看着与好友相似的面孔,好友被林清霜的真挚打动了,终于抛开偏见接受了她的一切。

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明正严顺的继承。

三天后的林氏新闻发布会,还是那个地方,还是坐着的那些人,可站在台上的人却变成了林靳让。

林清霜站在一旁,看着西装革履的哥哥清朗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大厅,眼眶微微湿润。

这一刻,终于能够完完整整的夺回属于妈妈的东西了,真好。

林清霜的股份转给了林靳让,再加上有好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无疑成为了公司最大的股东,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诸位还有什么疑惑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投票吧!”林靳让轻扯了扯自己的领结,目光清冷的看着台下的众人,声音沉静不容置喙。

股份纷纷点头赞同,台下掌声轰动。这样一个有能力的继承人他们也看到了希望,自是没有反驳的理由,纷纷投票赞成。

隋琳站在一旁有些傻眼,林靳让站上台的时候她只当是跳梁小丑不服输,可当除了兄妹之外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出现时,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反应过来之后,整个投票已经结束了,这个兄妹俩毫无疑问的在她的脑袋上敲了重重的一击。

隋琳再也没有了那般端庄的矜持,大步冲向台去,一把攥住了林靳让的衣领,通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

“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你的股份作了假,林氏怎么可能会落到你这种人手里?”隋琳嘴上不断的重复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靳让原本带笑的眸子在接触到隋琳的那一瞬间,阴冷了下来,深邃无底冷意毫不掩饰的看着她,唇角微掀,“有什么不可能?鸠占鹊巢迟早有一点要为此付出代价,而现在……就是报应不爽之时!”

说罢,男人的一双大手紧紧的钳住了衣领前的那双手,只见他的手上青筋暴起,可以想象力道有多大。

隋琳咬着唇吃痛的收回手,被林靳让嫌恶的推到一遍,她被男人那阴冷的目光震慑住了,仿若阴冷的蛇盯住猎物一般,毫不犹豫果断吞噬。

隋琳脚下一软,跌倒在地,看着林靳让的眼里仿若是一个陌生人一般,她想不通,曾经那个自己一捏手就可以死掉的废物,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锋利。

隋琳哭着叫着,大闹着会议室,她知道若是今天从这个会议室走出去了,她曾经处心积虑的一切就全完了!

“林靳让,我不会让你们那么好过的!林氏是属于宴修的!”她好似整个人癫狂了起来,整个人被保安架住,头发也凌乱了起来,脚上的高跟鞋一只已经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林清霜冷眼看着那个她恨了多年的女人,在一切支撑崩坏之时,那些表面的雍容华贵,通通不堪一击。

助手见隋琳这么大闹会场,转眼看了看林靳让阴沉的表情,随即冲着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隋琳被人毫不留情的架了出去。

男人整个人隐藏在阴影里面,看着隋琳的狼狈模样,心里也隐隐不安了起来。

林清霜看着狼狈被拖出去想女人,脑袋中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句话真的是人生哲理。

林氏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剩下就是隋琳和林宴修两个人,该怎么安排了。

照理说,林宴修和隋琳都应该被赶出林家,不过林清霜跟哥哥商议过后并没有这样,林宅对他们来说是记忆中最沉痛的地方。

也不愿意再去回想曾经的那些,只是把母亲的记忆珍藏在心底最深处。

林靳让开着车带着妹妹到了林宅,还没进别墅,就听到里面嘈杂声隔空传来。

林靳让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服,天气有几分燥热,他随意的脱下了西装,丢在车里,穿着灰白相间的衬衣,朝着里面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隋玲和林宴修的声音。

隋琳坐在沙发上,不悦的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儿子,“杜家二小姐是怎么回复的?你说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被猪油蒙了心吗?做事情不管前因后果,你好歹把杜如雪给娶到手了,再去想你那些花花肠子也行,现在倒好丢了杜家这样一个助手,导致现在沦落到这副田地!”

林宴修为此很是头疼,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在家都会收到隋琳的指责和暴躁,他自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可现在已经于事无补了他又能够怎么办?

林叶修皱着眉心,低声怒道,“杜如雪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装什么清高,给脸不要脸!打电话也不接,堵家门口又叫保安把我赶走!油烟不进,我能有什么办法?”

大厅里面只听见两个人的对话,隋琳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叹了口气有些气急败坏,“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样让林清霜他们捡了便宜,我不甘心!我不会就这样收手的!”

隋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阴沉的脸颊上青一块白一块,低声嫉忿道,豆蔻丹青深深的嵌入肉中,脸上布满了恨意。

想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林靳让给夺走了,林彦修的脸色变得铁青。紧紧攥着拳头,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些什么。

门外的林清霜与哥哥对视一眼,眼底的讽刺溢于言表,变成这样了还想着挣扎,是该说他们可恨呢还是该说可悲!

别墅的门是虚掩着的,林靳让推门而入,大步流星的朝着两人走来,冷声道,“怎么还在商量着,怎么扳回一城吗?”

他的出现让客厅的两人顿时紧张了起来,林清霜随后跟了上来,看着隋琳脸上的防备,不觉轻笑。

林宴修抬起头,瞥了林靳让一眼,隋琳告诫过他不要跟林靳让硬碰硬,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们能够掌握的,可是现在人家找上门,难道要他坐视不理不成,他冷哼,“登门而入,这就是你们兄妹的礼仪?徒有虚表!”

林靳让转身轻笑,也不言语,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他的这一系列的漠视,让张牙舞爪的林宴修看起来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你们两个来这儿有什么事情?”隋琳沉声,目光打探的看着两人,直觉这兄妹来意不简单。

林清霜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的开口,“关于非法让股的事情,后续会有专门的人来跟你们对接,至于你们原有的股份也全部融股了,我们今天来是为了通知考虑到你们娘俩没有栖身之所,林宅我们不收回,至于里面的东西最好是不要乱动!”

“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林清霜清冷的声音在客厅内响起,震慑在两人的心头。

林宴修怒不可遏的盯着两人,拳头紧紧的攥起。

隋琳则像泄了气一样,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浑身颤抖,她知道林清霜说得这些,那个u盘里的内容足以让他们为之倾家荡产。

林清霜的怜悯,就像是压在隋琳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

晚上回家后,林靳让跟妹妹商量了一下搬家的事情,两人现在住的房子太多人知道了,考虑到之前发生的那些。

林靳让想要换个房子,更为隐蔽安全一些,林清霜对此没有什么意见,答应了下来。

搬了新家,东西都收拾妥当之后,林清这才满意的松了口气,这个地方要比之前的家大一些,独立的小院子,同样二层的别墅,宽阔的阳台布满了绿色的藤蔓,零星的小花倒像是点缀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林清霜想着在小区内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却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苏临昀提着一袋东西从隔壁走了出来。

林清霜眼睛一亮,喜上眉梢,“我说这个小区这么熟悉呢,原来苏医生的家在这里,以后我们就是领居啦!”

苏临昀猛然看到林清霜出现在眼前,顿时有些恍然,女人头发慵懒的贴在耳后,发梢系着淡蓝色的布条,上身是简单的纯白衬衫,下面配着牛仔裤,整个人青春活力。

只见她双唇翁动,言笑晏晏的模样,苏临昀只觉得此刻是那么的美好。

许久,他缓缓展露笑颜,朗声清澈,“是邻居,真好!”

下午的时候,林清霜接到了盛心灵的电话,软软糯糯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林清霜这才恍然意识到,自从上次绑架事件过后,她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小家伙好好的聊聊天,逛逛街了。

小家伙也很体贴的表示理解,林清霜内心感动,也跟她约好了时间下次见面。

阳光肆意,倾洒在林清霜的身上,她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层峦叠嶂,天空一片晴好。

这一刻,林清霜突然惊觉一切逐渐好了起来。

林靳让自从搬了家之后,就早出晚归的,隋琳的事情搞定之后,他也有更多的精力开始调查当年的事件了。

晚些时候,林清霜正在家做烘焙,小家伙喜欢吃她做的饼干,下次见面想着给小家伙一个惊喜。

嗡嗡嗡……

一旁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林清霜扯过一只手套,脸上噙着笑意,“哥,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饼干,有多的哦!”

对面没有接话,沉默了半晌之后,林靳让沉重的开口,“我找到了当年审核母亲自杀事件的检察官,他的手里存着当年的监控,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清霜的笑意僵在原地,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开始颤抖,片刻后,她哑声道,“我收拾一下,去找你!”

挂断电话之后,林清霜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以来她就知道母亲绝对不会是自杀那么简单,当年的事情绝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真要接触真相之时,她又莫名开始恐惧了起来。

林靳让也收起了以往的笑脸,脸上紧绷着有些沉重,林清霜更是紧张的双手紧握坐在车上。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检察官的住处。

检察官见着兄妹两人,激动感慨的握住了林靳让的手,苍老的手上肉皮皱皱巴巴的,干枯的手指握起来竟是连多余的肉都没有。

检察官看着两人,眼眶有些湿润,他颤抖着从柜子最深处掏出了监控的盒子,递给了林靳让。

六十多岁的模样,头发已经全白,没有一丝黑发,脸上依稀能够看出检察官的骨干与凛冽,一张脸却满含歉疚,他苍老颤抖着开口,“退休这么多年,我一直留着这个监控,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正直不徇私的检察官,可是自从当年接手了你母亲过世的那件事之后,我的心口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他紧紧攥着林靳让的手,“对不起,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你母亲确实不是自杀的,这个是我在你母亲房间外的走廊里发现的监控,一直留存着。z这个交给你也算是为我当年的糊涂判案做了一点小小的力所能及。”

林靳让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监控盒子,冲着检察官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拉着妹妹的手,大步离开了房间。

他感谢检察官能够将监控给他们,让他们能够了解到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可对于当年的案件,他并不原谅。

检察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眶迷糊,愧疚压在他的心头,他止不住大口的咳嗽起来,久久不能平静。

正如林靳让心中所想,正义永远不会迟到,显存的善意是对过去的歉疚弥补,它并不能否认你当初做了什么!

林清霜跟哥哥两人看了监控里面的内容,可以看到当初母亲死的那一天,林宴修隋琳,还有林父都进过她的房间。

联想到当时案发现场的场景,只有一瓶红酒。

那么林宴修当时去母亲的房间是为了干什么呢?林清霜想不明白,林靳让更是奇怪。

隋琳他们很清楚,说凶手是她都不会有人存在任何的怀疑,林宴修究竟在这次时间里面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呢?

林清霜眉心皱了皱,决定私下约林宴修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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