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扬和顾若辰进了篮球场，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看着二班的同学走过来。
柒依寒的头发好像被剪短了一些，马尾辫的末端只垂到后脑勺的位置，却衬得她整个人比从前还要活泼开朗。
她面带微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陆川扬看到对方无意间往这里看了过来，视线在自己身上没停留多久就移开，转移到顾若辰身上却多看了几秒。
那一瞬间，陆川扬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电灯泡。
顾若辰和柒依寒隔着十几个人对视，一个人在篮球场里，另一个人在篮球场外，陆川扬在仔细观察时，总觉得那两人的目光夹带着一点火花。
隐晦难言，大概就是名为“爱情”的火花。
对视的短短几秒，柒依寒不再微笑，但嘴角的笑意仍未消失，亮晶晶的眼睛还对着顾若辰轻轻眨了一下，像是暗示，在传达某种信号。
陆川扬又看了看身旁的顾若辰，只见对方朝柒依寒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
这就是无形的狗粮吧……
不能明目张胆地靠近，更不能共处一室、畅所欲言，只为了不让对方陷入学校的舆论风波，不想让彼此被舆论的枷锁捆绑。
陆川扬不知道柒依寒对顾若辰有什么想法，他只知道顾若辰暂时还没开窍。
二班的一部分同学来到了篮球场，但柒依寒跟她身边的女生却往运动场的方向走去。
顾若辰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陆川扬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他才眨眨眼睛，反应过来。
“不错啊，阿辰，都开始眉目传情了。”陆川扬在说这句话时，故意把语气加重。
话音刚落，顾若辰就急着反驳：“扬哥，你小声点，我跟她怎么会眉目传情？”
陆川扬往后退了几步，用审判的目光盯着顾若辰：“我看你都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怎么？你不是说你们俩都是直来直去的类型吗？”
对视的时候也是直来直去，靠着目光交流。
“是啊，这……”顾若辰正在组织语言，不料被陆川扬打断了。
“你也说过有什么话放开说就好，所以你也得承认……”陆川扬看着进入篮球场的同学越来越多，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不希望仅仅只是站在人群里看着她。”
停顿两秒，陆川扬又说道：“你再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会因为有男生靠近柒依寒就生气？”
顾若辰早就该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总有一天会被人群淹没，到了那时，挥手臂或是踮脚尖都没用。
世界浮浮沉沉，长大之后本就难以与故人相见，山高路远，大家都有各自的理想抱负，也都有各自的人生规划。
若错过，可能就会错过一辈子。
顾若辰的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慢慢闪烁着，他刚想开口说什么，老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川扬和你旁边那个同学，快过来，已经上课了！”
被点名的两人一惊，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上课几分钟了，他们却还站在原地聊天，聊到连时间都忘记了。
高二分班之后，老蔡还是陆川扬的体育选修课老师，据说这是老蔡自己要求的，他只教两个班，分别是七班和十班。
多半是因为七班有陆川扬，十班有刘俊。
“还不知道怎么打篮球的同学，站在我左边，我再跟你们好好演示。”老蔡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了准备，“剩下的同学继续自主练习，记住我期末要考你们的技巧。”
“好——”众人应声答应道，穿着各自的运动服寻找适合自己的阵营，一些人站在老蔡左边，另一些人则拿着篮球开始分散。
陆川扬和顾若辰只拿了一颗篮球，找了一个人少又空旷的位置开始打球。
表面看上去像在打球，其实只是随便投一投球而已，顾若辰站在三分线上，很快就不再做投球的动作，换成左右手不断地运着球。
陆川扬蹲在一边，看着面前清晰的白色线条，开口缓缓道：“阿辰，被老蔡叫回来之前，你好像有话想说。”
这时候无风也无雨，格外燥热，即使并没有专心地去打球，他也能感受到额前冒出了一点汗水。
闻声后，顾若辰不再运球，他把篮球抱在怀里，朝陆川扬那儿迈了几步才蹲下来，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敢讲话。
“扬哥，其实梁正拍的那张错位照……我没有删除。”顾若辰说出这话时，脸又红了起来，显然是难为情。
陆川扬愣了愣：“错位照……你是说……”他瞪大眼睛，虽然早就猜到顾若辰或许不会把那张照片删掉，但听到对方亲口说出实话，他还是觉得震惊。
顾若辰把篮球放在一旁，抬手挠挠头，说话的声音更小了：“就是你想的那张照片。”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
陆川扬实在受不了顾若辰这样别扭的样子，他知道对方脸红是因为难为情，说话声音小是因为怕被人发现……
可他既然没删那张接吻错位照，应该早就明白自己对柒依寒的心意才对，早点明白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别扭。
“阿辰，你对柒依寒的感情比你自己想象的还深。”陆川扬无奈地扶额，“你三番五次送她奶茶，还经常关注她的生活动态，难道还不明白？”
顾若辰还是没说话，他突然站了起来，看向篮球场门口的位置。
“等等，别转移话题啊，是男人就大胆承认！”陆川扬也跟着站了起来，以为顾若辰又要想方设法逃避。
再次顺着顾若辰的目光往篮球场门口看去，柒依寒和她的好友已经从篮球场外进来了，周围还跟着三四个二班的同学。
“你不是说柒依寒没选篮球吗？”陆川扬疑惑地看向顾若辰，抬手撞了撞对方的手肘。
顾若辰没看他，也没回答他，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什么。
柒依寒离他们很远，走了几步就坐在了附近的石凳上看别人打篮球，看样子应该是经过了老师的允许，开始自由活动了。
天在此刻刚好放晴，一束阳光穿破云层，让万物渐渐升温。
阳光照在柒依寒白嫩的脸上，她眯了眯眼，微皱眉头，抬手放在额前，留下一小片阴影。
顾若辰看得出神，连几滴汗水滴落下来也不自知。
良久，陆川扬才听到他说：“是，我承认。”
语气很轻，却很坚定，迷雾总算散开。
“我喜欢她。”
【作者题外话】：男二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