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因为下午有课，所以先走了。
等王铮走了之后，南牧才和邱子与说，“你帮我查一点事情。”
“你这病还没好呢，怎么又开始想这些事儿了？”
邱子与觉得南牧最近很应该好好调理身体。
南牧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没有回答。他的睫毛微垂，浅色的眼眸寡冷而淡漠。
邱子与了解南牧的脾性，他主意大，想好了的事儿就要去做。小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你阻挠他，他又能琢磨出别的伎俩来，防不胜防。
他要是不帮忙，南牧肯定也会去找其他人，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弄出些什么事儿来。
所以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好，我去查！我会尽快查出来的，所以你得答应我，这几天不要多思多虑。反正我查出来了会立刻告诉你的。”
“好。”
南牧答应得爽快，但究竟会不会听话，那就不知道了。
===
本来今天守夜的应该是邱子与，但邱子与临时接到单位的电话，不得不赶过去加班。
虽然南牧说自己没事，不用人守夜，让他赶紧回单位。但邱子与不放心，毕竟南牧已经连续两次差点挂在他面前了，他现在是一万个不放心南牧一个人呆着。
就在他两头为难的时候，身后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邱警官，今天你守夜啊？”
邱子与回头，看到是护士盼盼，她正在和护士台的护士交班。
“是……今天你值夜班啊？”
之前盼盼和他说过她跟着南牧去了晚宴，然后南牧如何将最后一个位置让给她的事情。
“是啊，晚上吃夜宵不？我点了烧烤，一起来吃点不？”
邱子与摇了摇头，“单位让我回去加班，这边又走不开人，我正发愁呢……”
没等他说完，盼盼立刻秒懂，“是没人守夜了是吗？没事，你要忙你先走吧。我今天值夜班，待会我去。晚上的体温测了吗？没测我待会儿去给他测？”
之前游轮上的事情，盼盼一直很愧疚，总觉得南牧受这么重伤，也有一部分她的原因，早就想着找机会报答。所以一听邱子与有事，立刻将照顾南牧的事情包揽在自己身上。
有护士帮忙照看，肯定比他这种门外汉照顾强，何况盼盼做事认真，他一向是看在眼里的。
“还没测呢，他刚吃完晚饭。现在测体温怕是测不准，你过一小时再去就行。”
见盼盼答应下来，邱子与连连道谢后才离开。
===
南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他一闭眼，就总是想起那个梦。
那个梦，真的很真实，真实到跟普通的梦境完全不一样。
普通的梦境，在醒来之后，梦境中的画面会逐渐消失，很多片段都会变得模糊，甚至只能记住故事的大概，却说不上来经过。
可偏偏，他这个梦的情节，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任何被冲淡的地方，甚至还越来越详细。
他不但还清晰地记得故事的所有情节，甚至连温秒抱他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触摸温秒脸颊时，手指上肤如凝脂的触感……就仿佛他真的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这与其说是梦境，不如形容为记忆更为确切。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和温秒的关系从来没有进展到这样的阶段。
他甚至从来没能将告白的话宣之于口，又怎么敢奢求温秒的投怀送抱。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南牧转头去看，才发现是盼盼。
“南总好。”盼盼笑着晃了晃手中的体温计，“邱警官说晚上单位有事，先回去啦。我来帮您检测体温……我今天晚上值班，您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按呼叫铃！”
南牧颔首，“麻烦了。”
盼盼打开体温计盒子的时候，盖子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她没立刻捡，先把体温计给南牧测上，然后弯腰去捡蹦到床底的盖子。
盖子落在床尾的位置，盼盼去拾的时候，手碰到了床位下的一袋东西。
她蹲下去打量了袋子两眼，“哎，您的衣服还在这儿没收拾呢？”
南牧一怔，“什么？”
“就是您落海那天穿的衣服呀。”盼盼将地上的袋子拎出来，“当时您被推过来的时候情况紧急，所以做手术的医生就把衣服给剪了……但衣服没有随便丢掉哦，所以都给您收起来装在这个袋子里，放在这了……是不是他们忘记提醒你了？”
南牧醒来的时候，身上就穿着病号服了，他自己完全忘了这一茬。
“袋子是手术做完那一天我放的。您中间昏睡了三天，估计时间太久了，他们也忘记了。”盼盼说着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我还把您的手表什么的都收起来交给了邱警官，他有和您说吧？”
这事南牧倒是有印象，邱子与和他提过，把这些东西都放在病房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邱子与不是注重小节的人，衣服的事情他肯定是忘了，徐阳当时也在病房里，这种琐事自然就没人提醒他了。
等南牧测完体温，一切正常。盼盼才将手中的袋子递到他手边，“我记得您当时衬衫上的袖口好像就挺贵的，您要不看看这里面还有没有能用的？如果有什么不能用的，您就拿出来丢旁边好了，我待会儿查完房，回来帮您拿出去丢掉。”
盼盼这么一说，南牧也想起来自己那天确实在衬衫上别了一对价值不菲的蓝宝石的袖口。
他打开袋子，看见那日穿的西装裤衬衫乱糟糟地塞在袋子里，表面还有白色的海盐析出，看来这衣服是不能要了。何况当时为了逃生，外套是他早就丢弃了的，也不成套了。
他想着直接把袖口拿下来就行了，就在袋子里翻了一下。袖口后面的别针是镀了金的，质量不错，虽然泡了海水，但没有生锈，蓝宝石就更不用说了，仍然熠熠生辉，就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风波似的。
他摘下第一颗袖口，然后去拆另一枚袖口的时候，突然发现蓝宝石上卷缠着一片布料。
他将布料解下来后展开，发现布料居然是蓝白相间的卫衣料子。
就仿佛是浑身的血液凝固，无处逃遁的感觉像是弥天大网，将他笼罩其中，令人看到窒息。
蓝白色的卫衣，他立刻想到了在游轮上逃生的那日，他惊鸿一瞥，一闪而过的那个与温秒极其相似的身影。
可是……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她不可能会出现在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