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的那一秒，女人的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让周嘉倪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周佳的妹妹，才会选择在这样尴尬的一个场合下见面。
虽然她看不出温竺有哪里尴尬，但现在的她手足无措，别说彩虹屁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温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周嘉倪，您喊她小倪就行，她刚高考完，还没开学。“周佳把周嘉倪拉近了些，缓和着场面，”她比较内向，不怎么爱说话。“
“你好小倪，我是温竺。“女人友好地伸出手。
周嘉倪盯着这只手看，脸上的错愕依旧没能消散。
女人耐心极好，侧头望她，手依旧停留在空中等着周嘉倪握上来。
直到周佳不动声色在身后碰了碰她，她才反应过来。
她伸出手，甚至能够察觉到自己手心的汗，“老师您好。”
温热顺着掌心传递，周嘉倪满脑子都开始浮现两人的相处，在街角，酒吧，还有洁净的床面。
旖旎在面前挥散不去，她被迫垂头，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神。
“喊老师的话，是不是显得我们很生分？”温竺嘴角微扬。
“姐……姐姐您好。”周嘉倪立即改了口，“欢迎您来做客……”
她跟温竺已经见过几次，甚至做过了亲密的事情，根本谈不上生分。
但此刻不仅仅只有两人在场的情况下，这种用词就有些欲盖弥彰。
“小倪就是这样，太认生了，都不怎么出门社交。”周佳只当周嘉倪是被温竺那股面上看着温润，实则有股浓重的压迫感吓到，知道她昨晚的鸡血是彻底没用了，只好无奈地坐下来。
温竺今天的衣着格外柔和，但熟悉感冲上来，周嘉倪只觉得比以往跟她单独相处时要更加慌张。
“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团建，小倪，你也可以跟着一起来。”温竺接过周佳递过来的碗筷，友好地倒了声谢。
“这……合适吗？”周嘉倪的手指捏着筷子，对面前的饭没什么胃口。
“当然合适了，她们都是女孩子，你肯定能玩得来。”温竺扬扬嘴角。
周佳分好碗筷坐下来，“前段时间就喊过她一次，怎么劝也不肯来。”
“那时候我刚高考完，要在家里好好睡几天的。”周嘉倪小声解释，不明白餐桌上的话题为社么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关于自己的。
周佳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周嘉倪便收敛了些，挤出些笑容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
温竺慢条斯理往嘴里送食，夸赞着周佳的厨艺不错，但余光始终注意着对面的周嘉倪。
少女垂着眸，眼睫轻颤，她可以望见她白皙的脖颈，如同森林中的小鹿，将所有单纯都暴露在猎人的视线里。
温竺尽管比其他两人的身份要贵重一些，但还是礼貌地只夹自己面前的菜。
周嘉倪注意到这一点，用筷子夹了块排骨放到温竺的碗里，“姐姐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您尝尝。”
“谢谢小倪。”温竺咬了口排骨，“很香。”
“厨房里还煮了粥，我去看一眼。”周佳起身离开餐桌，这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周嘉倪喝了口果汁，舔舔嘴角，在周佳没有回来之前，她不打算开口说一句话。
“喜欢吃甜食？”温竺见她对的筷子落在糖醋排骨和糖醋里脊盘子里的次数最多。
周嘉倪点点头，“不合您胃口吗？”
她昨天问过周佳要做什么菜，或许是太久没吃过姐姐做的菜了，周佳考虑到这一点，桌上的家常菜有不少是她爱吃的。
“没有，我很喜欢。”温竺没有什么情有独钟的美食，只要不算太难吃她都是可以忍受的。
“看来您也不挑食嘛。”周嘉倪偷偷窃喜。
温竺闻言，勾勾嘴唇，这小姑娘还挺记仇。
周嘉倪看了眼温竺的面容，知道她没介意刚才自己的那句话便放下心来。
周佳再次回到餐桌上之后，聊天内容就变得枯燥乏味起来。
工作内容避免不了被谈起，周嘉倪对这些听得一头雾水，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粒。
她的双腿随意地往前伸了下，便感觉到自己不小心踢到了女人的腿，连忙收回来，还挺起腰板儿坐直了。
温竺被她佯装平静实则手足无措的模样逗笑，本是严肃谈事情的面容上也露了不少笑意。
“姐，我吃好了。”周嘉倪只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只会越来越窒息，便找了个借口溜回房间，“一会儿要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再来帮你。”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紧绷的身体才得到放松的机会。
她抱了个枕头，怎么想也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周嘉倪：小慧！！！我好喜欢的酒吧那个姐姐居然是我姐的顶头上司！！】
【苏慧：？温竺吗？我该喊温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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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倪：你根本想象不了我看到她的震惊！一失足成千古恨，两边我都得罪不起啊……】
【苏慧：那你现在怎么办？不是想继续发展吗？】
【周嘉倪：我哪里还敢发展？还是先把两边稳住，别哪天我姐知道这事儿了，那我就不用活了……】
【苏慧：那个温总看着也不像是这种人。】
【周嘉倪：你说得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慧：我祝你成功吧。】
周嘉倪没抱着能从苏慧这里得到解决办法的心思，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望着天花板放空。
以后周佳跟她吐槽工作的时候她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
听到客厅椅子摩擦的声音之后，周嘉倪便从床上爬起来。
她现在需要打起精神，不能乱了阵脚。
温竺那边什么反应都没有，平A都没出，她怎么能把大招都给放出去？
午饭结束，周嘉倪跑去厨房准备帮周佳一起洗碗，却被她劝说回客厅陪温竺。
把老板一个人晾在客厅像什么话？
客厅内又一次剩下两个人，周嘉倪想要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方便告诉我卫生间在哪里吗？”温竺问她。
周嘉倪给她指了方向，还帮她打开了门。
温竺并没有关门，只是在洗手台洗了手。
周嘉倪站在门口，听着水流的声音，忍不住从打开的门缝中往里面望，这一眼就跟她对上了视线。
她看见温竺的手滴着水，便走进去，“擦手的纸巾没有了吗？”
崭新的纸巾被周嘉倪放进盒子里，她顺手递了张给温竺。
“几天没见，你怎么更腼腆了？比第一天晚上还要认生了。”温竺笑着问她，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从镜子里望着周嘉倪没敢转过来看她的脑袋。
“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会在家里见到你。”周嘉倪如实回答，“我姐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想着好好表现不要给我姐丢脸呢，谁知道……”
“是吗？”温竺的笑声更甚，“你本来打算怎么表现？”
“听说大老板都很喜欢别人拍她马屁……”周嘉倪眨眨眼，仰头观察女人的脸，“但我见了你就说不出来了，什么本事都发挥不了。”
每次跟温竺这样单独对话，她总会下意识暴露一些娇憨的姿态。
“你不用发挥，我知道你嘴甜。”温竺抚了抚周嘉倪的脸，走远几步将门关上了。
周嘉倪听见门锁卡扣的声音，她看见女人站在门口，目光柔和地睨她。
但她莫名从这个眼神里看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意思。
她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怪异。
“脸怎么又红了？”温竺忍不住去捏她的脸，指腹还轻轻摩挲着她颊边的细微绒毛，“跟你酒后的样子一模一样，我甚至都分不清刚才的果汁是不是兑了酒精。”
明明温竺才更像酒，能把她迷得神志不清，头脑晕眩。
况且这还是在自己的家里，摸脸的动作便有些亲昵，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像是在偷情，周嘉倪没办法不去想厨房正在洗碗的周佳。
越想她的脸就越烫，最后只能打开了水龙头，想要沾些水往脸上拍时又意识到自己的妆容，只会叹口气委屈地作罢。
方才在餐桌上，周嘉倪能从女人跟周佳的谈话中感受到她上位者的姿态。
但在自己面前，她似乎会刻意弱化自身的压迫感，好让自己觉得她是善良又值得相信的。
当然，周嘉倪的的确确这么认为。
温竺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第一晚她就这么觉得了。
“小倪。”温竺轻喊她。
“我们是不是得出去了，要是我姐发现了，不太好解释。”周嘉倪没有应下这声名字，只是着急地望了眼门。
她不懂温竺锁门的目的，现在这样单独面对面的状况，那抹温柔无形中也变成了禁锢她的枷锁。
哪怕这个女人言语里尽是柔软，目光也含了笑意，但周嘉倪还是摆脱不了自己下意识的慌张。
身影被锁定，胆怯的目光无处可躲，周嘉倪的手撑在洗手台上试图找寻一个支撑的力量。
她又闻到龙舌兰香水的味道，布满她的周身，在她飘飘摇的心情中稳稳捕获了她。
“小倪。”温竺又喊，“你胆子很小，总是不敢联系我。”
“我怕你太忙，我会打扰到你。”周嘉倪努力否认自己的胆小，努力把自己善解人意这一点来代替温竺对她准确的评价，“现在我知道了，你真的很忙。”
她怎么也不会预料到，自己一夜/情的对象会是自己亲姐姐的顶头上司。
而且，周佳最近加班的时间不多，她还跟周佳聊了好几次关于温竺的事情，居然都没有露出破绽。
这是周嘉倪最庆幸也最后怕的事情。
“太善解人意的话可是会被欺负的。”温竺并不打算对她隐瞒什么，毕竟这个刚刚成年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吸引力的确很大。
年龄和身份看起来好像让她在周嘉倪面前成为了一个上位者，但这并不是她不可以主动的限制条件。
相反，她很愿意主动接近周嘉倪，并如实且认真地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这女孩子很单纯很真诚，她也可以很单纯，很真诚。
“小倪。”温竺从不吝啬喊她，“我很想联系你，更想你主动联系我。”
女人的坦白让周嘉倪一瞬间慌神，她本就心跳加速，这下更是急速飙升。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要不要尝试一个新的可能？”
“什么？”周嘉倪的心脏揪起来，冥冥之中她好像要抓到了这个可能性。
“在双方愿意的情况下，我们成为一段时间内的固定性/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