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着说。”我说。
“给我个面子，放马五一条活路，我会补偿你的。你不是要订单吗？今后昆山的单子包在我身上了。”
我想了一下说：“好吧。”
我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了马五说：“你走吧！”
马五看着我嘿嘿地笑了，说：“艾老大，改天我请你吃饭！”
他一挥手说：“兄弟们，都谢谢艾老大！”
“谢谢艾老大！”
这群犊子走了，很快，华叔也走了。赖九唉声叹气了一番后也要离开。我说：“赖九，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和赖九回到了厂里，然后关上门。我问他：“这个罗瞎子是什么人？”
“什么？刚才是罗瞎子给你打的电话？”赖九一听愣了一下。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问。
“很神秘，上海的房地产几乎都在他手里。这家伙似乎手眼通天，黑白两道没有不怕这家伙的。谁要是得罪罗瞎子，谁就要倒霉。这老东西，瞎摸糊眼的，怎么和马五还有联系呀？真的是小看了这个马五了。”
我说：“我好像是明白了，这罗瞎子要利用马五来昆山赚钱了吧。”
“老大，你分析的没错。看来这马五，我们还真的动不得了。”
“那要看这罗瞎子给我的承诺能不能兑现了。”我说，“改天去会会这个罗瞎子。”
“嗯，我们回去再说吧。”
我点点头，打开门去了常胖子的办公室里。他正和莎莎说笑话呢，把莎莎斗得哈哈笑得肚子疼。我进去后说：“老常，我要离开了。估计马五也不敢来捣乱了吧。要是你有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我义不容辞助你一臂之力的。”
“艾总，这次还要多感谢你啊！这样，明天我就让工程师去你那里考察，如果没问题，我们就下单子了，这质量关，艾总你还要多费心了。”常胖子说完，站了起来，和我紧紧地握了下手。
之后我朝着莎莎一挥手说：“走吧莎莎，回上海，先去你家收拾下吧。”
我到了莎莎住的地方的时候愣住了。她和另一个女的合租在一个单间里。还是个地下室里，阴暗潮湿。我问：“你也不少赚钱啊，干嘛住在这见不到光的地下室呢？”
赖九呵呵笑着说：“老大，这你就不懂了。这样可以带男人回来，回来就会带男人进来，男人进来一看，大多数都是你这表情。之后呢？怜香惜玉了吧？要是大方的，当场就甩几千块钱，有的是三万五万的，要是有钱的，兴许直接就给买套房子。这是手段。”
莎莎呵呵笑着说：“九哥，别说了，都是骗那些傻子的小把戏。”
我摇摇头说：“骗的都是爱你的人。这么做，太荒唐了。”
莎莎红着脸不说话，她说：“利民没给我钱，他来过一次的，只是说了句，……”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我却无比感兴趣了，问道：“说什么了？”
“不说了。”她说着低下头说。
“我想听。”我说。
“她说，她说，……”这莎莎吭哧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来。
赖九骂了句：“哎呀，利民老大到底怎么说的呀？”
莎莎说：“他说，当婊子如果还要如此艰苦，谁还当婊子干什么呀？这不合逻辑！”
我一听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她说：“你想骗利民需要点真本事才行。他不是不上当，是不会上你的当而已。”
“我知道，你们都是很厉害的。我到你们面前，就像是被你们看穿了一样。你们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我呼出一口气说：“这世界，呆头呆脑的人居多，偏偏这些人活得比我们轻松。收拾完了吗？走吧。”
赖九也着急了，一拉莎莎说：“走吧走吧，有啥好玩意啊，到上海九哥给你买，要啥买啥。”
“赖九，莎莎去上海是去上学的。不是去给你当夜总会的领班的，明白吗？”我说。
“她？上学？学什么？”
我说：“随便学什么。只要是上学读书，总比干别的强。”
莎莎这时候才低着头说：“那得不少钱吧？学费很贵的吧！我，我有一些钱，但是那些钱我想买房子的。”
我算是明白了，麻辣隔壁的，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买了房给你，有什么用？我说：“等你毕业了，找到个利民那样的男人，或者找到利民本人做你的男人了，你要多少房子没有？但是现在的你，你觉得你能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小混混配野鸡，屎壳郎配蝲蝲蛄，一组配一组吗？”
莎莎一听脸就红透了，赖九看看我，也许是觉得我太尖酸刻薄了吧。但是我说的不是事实，不是真理吗？为什么她就不能理性地去理解下呢？我发现，我对莎莎失去了耐心了。
我说：“走吧！”
莎莎没说话，乖乖地和我就这样回了上海。
到了厂子的时候，阑珊和莉莉姐在门口接的我。一见到莎莎，莉莉姐就把我拉到了一旁，小声嘀咕：“你怎么什么人都招惹啊？”
我大声说：“什么人啊？莎莎是什么人呀？”
我故意说给莎莎听的。我要让她明白，自己的气质里已经透出了严重的臭味。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莉莉姐一听，故意大声说：“什么人？难道我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很明显就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好姑娘。我告诉你，我们厂可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阑珊这时候也过来了，小声说：“艾文哥，你怎么回事呀？怎么带了个小姐回来呀？”
“你也看出来是小姐了？”我一笑。
“谁看不出来啊！看起来和正常女孩子不一样。”阑珊说，“我不喜欢她。”
我朝着莎莎说：“你看，我没办法。”
莎莎这下是真的哭了。我心说，哭了就好，哭了就好。
我对赖九说：“你带莎莎去住酒店吧。帮她找个大学去念念，不好好读书是不行的，就算是你有再多的钱，也是社会最底层的人。还有，别指望谁会给你出学费。你要对得起你当小姐赚来的学费，明白么？”
赖九一拉莎莎说：“走吧，跟九哥走吧。谁叫你不好好读书的？”
“你好好读书了吗？”莎莎说。
赖九说：“九哥不骗你，九哥虽然学习不太好，但是也混了个浙大毕业。知道浙大吗？很不错的大学。我给你想办法弄进上海大学吧，好好读书，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傻丫头啊！”
莎莎是走了。但是我的心还是静不下来，因为到了周三的时候，还有一件我不知道该不该插手的事情。如果秦妹妹带来的消息是真的，到了周三的时候，美琪就要去和王北京登记结婚，然后还会在王北京的家里举行一场婚礼。
美琪的性格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要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很可能她真的会一气之下自杀的啊！看来这件事，要先刺探下才行，我在当晚就给秦妹妹打了电话。我告诉她，在周二，我回苏州一趟。
次日晌午。
工厂里有很多本地人，我了解了一下，车间和办公楼里的本地人足足有四百多人。很多人吃不习惯食堂里的饭菜，都是自己从家里带饭吃。如此一来，每天就会出现很多在微波炉前排队的场面。
我走进食堂的时候发现，一边是排队打饭的，一边是排队热饭的。这场面乱哄哄的，让我心里很不爽。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买几台微波炉那么难吗？这个现象不只是在我们这样的大公司出现，在小公司也普遍存在。几十人的小公司，就配备一台微波炉，这似乎就是面子工程了吧。
我对莉莉姐说：“每个饭厅放五台微波炉，五百块钱一个买不错的了，看看这排队排的，这排队排完了，还有心情和体力去吃饭吗？”
莉莉姐在我旁边捂着嘴一笑说：“配备微波炉是公司的福利，谁在乎你配备几台啊。大家想的是，有就用，没有就不用。”
阑珊说：“艾文哥，我们现在缺钱，你这样搞会花很多钱的。”
我不屑地一笑说：“一共是四个餐厅，一共二十台微波炉，每一台五百块钱，二十台也就一万块钱。但是有了这个，能给我带来多少员工你们知道吗？我们先不谈道德层面的东西，就讲利益。你们能算清楚人力资源部要节省多少招工成本吗？能算清有了稳定的员工后，我们的生产力有多大的提高吗？”
我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二十台微波炉，能节省我多少脑细胞啊！人性化管理，绝对不能搞面子工程。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决定，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想法。”
莉莉姐撇嘴一笑说：“嗯，我这就去办。不过这样一来，承包食堂的那些人要闹了。”
“随便闹，如果不愿意干就滚蛋。搞承包这一套，就是在增加公司的成本，降低员工的饮食品质。这从逻辑上是不科学的。”我说，“我明白，从管理上是很节省精力的做法。这就是管理上的最大的误区，一切都想着自己的利益，忽略了员工的利益的做法其实是不利于本身的利益的。为什么公家公务员大家都喜欢干呢？很简单，国家公务员的管理体系里，是很在乎公务员本身的利益的，因为那些管理者明白，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我们最大的管理误区就是，我们没当自己是这些员工的一员，我们是在孤立自己。”
莉莉姐笑着说：“你分析的没错，但是如果真的想管理好一个企业，不是靠着理想的社会哲学就能办到的。人性是很微妙的东西。你越是替大家考虑，大家越容易忽略你的利益，自私的情绪很快就会蔓延开来，到时候想挽回都难了。”
我摆摆手说：“所以，管理是一门艺术。最起码，几个微波炉不会出现你说的那情况的。这需要长期的体制改革才行，不会一下就拨乱反正的。”
“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提醒你。很多人，是惯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