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陆三哥、陆家栋哥仨都在老娘炕上坐着,他们一个个低着头,听着老娘哭诉,不敢去瞅老父亲一眼。
好好的一个人说病就病了,而且一病就是大病,需要到城里的大医院去做手术,而家里的情况在这摆着,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四五百块钱的手术费用。
“哭啥哭,家里是个啥光景我知道,这病我说了不去看,你却非得让老大他们送我到县医院检查,罢了,我都这把岁数了,能去趟县医院看病已经很知足,手术咱不做,就这么着吧。”
陆老头躺在炕上,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他有气无力地说着,听得陆老太太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阵哭嚎:“他爹啊,你不能说这话啊,你要是走了我可咋办呀,你得活着,我一定能想出法子凑到钱,送你去省城的大医院做手术!”
“明个一早我去趟鞍市。”
陆大哥在沉默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出声,可他所言并未安抚住老娘,只听陆老太太哭说:“你是找红红那死丫头要钱吗?她能有几个钱,一个月工资就那么二三十块钱,”
“每个月给家里寄一半,留下一半她就是省着点花,这才上班几个月能攒多钱啊?老大啊,你爹的手术费起码要五百块啊,这么一大笔钱,红红那死丫头能从哪搞到啊?!”
陆向东下炕:“就这样吧,我明个天亮就出发,至于能不能拿到钱,这事我心里有底。”
“大哥,红红这上班都没半年,你这样跑去找她要钱,万一把她的工作给折腾没了,红红还不得恨死咱一家子?”
陆家栋喊住陆向东,对于这个大哥说的表示不赞成。
顿住脚,陆向东回过头望眼他,又望眼陆老头,他说:“爹的手术必须得做,没钱咱想法子弄钱,不管是怎么弄,但钱是一定要弄到的,明个一早你带着娘和我一起出发,你们去找老二,让他凑出两百块钱,剩下的我到鞍市想法子。”语罢,他没再娘老子屋里多呆。
陆老头倒下,家里拿事的毫无悬念落到陆大哥身上,见他主意已定,陆家栋闭上嘴,没再多说什么。
“要不咱就这么办吧,要不然咱总不能等着你爹死吧?!”
做手术关乎着老伴死活,陆老太太近来没少哭过,如今她能指望的无非是长子,既然长子发话了,那她就听着,照长子的话去做,兴许还真能把老头子从阎王爷门前给拉回来。
老二这些年没少沾家里的便宜,再说,养儿防老,眼下他爹病成这样儿,作为儿子,他无论如何都得出出血,不然,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老二的工作给搅和没了。
不经事不知道,一遇到事,她算是看明白了,抛去老四那个野种和老五那个孽障不提,老大老二老三,以及小六这四个儿子,唯有老二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年年的只顾着过他自家的小日子,家里是一点便宜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