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

一早陈娇娇起了个大早,没有先去祁宴那,先去找了虞氏。

“母亲,我想好了,我的心也想好了。我喜欢阿无,不管他是阿无还是陛下。我都喜欢他。”

虞氏望着她认真的表情,片刻点了点头,“挺好。”

“您不是说了,会告诉我那个秘密吗?”

陈娇娇着急的坐下,他不可能是仅仅因为小时候的折磨而恨她。

而且昨天她还觉得他有点喜欢自己,那个喜欢埋了很久。

“娇娇,我要你明白你不会因为愧疚而对他好,对吗?”

“我是因为喜欢他所以在他身边啊。”

“好。”虞氏点了点头,倒上水,“不过是个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故事。”

“我十三岁认识你父亲,他是虞家请的门客。你外公是个粗人,靠双手和卖命爬到将军的位置。

我从小也和京城的姑娘不一样。翻墙,骑马,捉鸟,你父亲那时候还说你的性子啊,和我真像。

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白衣胜雪的人,温和又有书香气,笑着唤我的时候,我一眼喜欢他。

我让父亲叫他做了我们家的门客,他也安心在我们家考取功名。

我喜欢他,所以帮他。

他喜欢我,所以为我努力,争取能得到你外公的同意。

后来,我引他认识了祁桡青。”

听到这个姓,陈娇娇皱了下眉,拧着手中的衣角继续听下去。

“那时候皇帝无能贪婪,朝野乱作一团,奸臣当道,你父亲又有抱负。

我便引着他见了护国公府的小公爷祁桡青。

他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两人于天下的抱负也一拍即合。

我手中有些兵权,更不要说祁桡青手中。虎符在他手中,一声令下便是举国上下大军。

你父亲入朝,他为他在身后作保。

最终拿下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国家。

祁桡青说他能武,但不能文。你父亲能文能武,当之无愧。

你父亲登基后,我也成了皇后。

我们本知道他根本无心朝野,满心只有他的夫人和国家的安危。

我说,他不能死,他死了没人为你卖命,没人镇得住这儿了。”

虞氏的声音压低轻飘,仿佛在说悄悄话一般。眼里续上泪水,瞪大。

陈娇娇浑身发冷,好似大概猜到了。

只是父亲母亲在她心中不该是这样。

“我们把他赶去了北域。

说是为大陈安邦,其实就是变相隔离他罢了。

我说了,祁桡青不聪明,他乐呵的去了。

从护国公府搬出去,甚至带上他的妻子和一切,完全没有打算再回来的意思。

很长一段时候,他只每年往这寄信,问候我们的身体。

我们还似老朋友那样回信。

可是,一切都越来越好,朝中也服你父亲,都是心腹,上下也平稳,边境更是。

你父亲动了心思。

虎符还在他手上,这把刀悬在我们头上,日夜难以安眠。

上元节的时候,我们把他昭回来了,说是想他和夫人,还有他的儿子。

还说都老了,别辛苦了。

哈哈哈哈哈,祁桡青不聪明,我说了,他不聪明。

说几句好听的,连哄带骗着。他带着8万多大军就说行,那就回来。

你没见过他,他说第一次见你得带点礼物,问你想要什么。

草原上有小羊崽,问你要不要,宫里能不能养。”

陈娇娇无声的掉眼泪,虞氏早已哭的失声,咳嗽了两声继续开口,想一口气找个抒发似的。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带那只小羊。

你父亲让他带一部分人进来,把一部分人安置在城外。

守军是不能进城了,那日城门一开,他们刚走进。

就叛国了。

我们站在城墙上,看着。

刀剑相向,他都没反应过来,还茫然的站着不动。

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才拔出剑。

祁家上下早被抄了个干净,护国公府里干干净净,护国公清清白白。

事后,你父亲安了个名头,叛变。

护国公府荣华尊贵百年,在这断了。那时候我们也以为祁家的血脉也断了。

他没见过你,我们也没见过他儿子。

当真不知道啊。

我们很愧疚但也没办法,我们互相找了借口。

没办法啊,太威胁了,他带兵进来了呀,我们迫不得已啊。

娇娇,我六岁就认识祁桡青。我们两家交好,我管他叫桡青哥哥,叫了三十多年。

他们全死在我面前了,是我带着你父亲见的他,也是我亲手下的指令。

你说,我们是不是要以死谢罪。

你父亲赔了命,我也该如此。因为他的妻子也死了,死在尸体堆里。”

虞氏突然大笑开,“他的孩子没死,我的孩子也没死,你说是不是还挺公平。”

陈娇娇盯着眼前有些疯癫的人,不敢认这是她的母亲。

那个因为猜疑就杀了自己挚友的人,也不该是她的父亲。

她该严厉又温柔,叮嘱她好好读书,要不就罚去扫地。

他该笑着抱起她,说娇娇别怕,咱不听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用帝王无心为他们开脱,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欠的罪这辈子还不清。

不是一条命,两条命,祁家上下全死了。

那些人是他的至亲,手足,朋友,叔叔伯伯,姨子婶子,可能还有奶娘老仆。

“母亲我不是愧疚,愧疚?”陈娇娇用力的摇头站了起来,不敢再呆下去,怕听到更令她难过的话,“不,我有罪。”

他们的罪过也是她的,她又多了一重,小时候的欺辱。

跑在松软的雪地上,陈娇娇脚一软,跪着往前扑去。

雪地接住了她,没摔痛,她跪坐着哭了许久。

直到心口那抹疼痛好些后才直起身。

他该恨她,该恨死她。

得知这些后她不敢奢望他们之间的任何可能了。

她缓缓往永明宫走,擦干净眼泪一点看不出来后才走进。

祁宴没有反应,他本以为她睡到这个点才起。叫人去叫她后才知道她去了虞氏那。

陈娇娇老实的站到他身边,盯着他写字的手发呆。

他该是护国公府的小公爷,天地间驰骋,保卫家国,如他父亲所愿那样。

她垂头忍不住掉眼泪,祁宴一侧头就看到她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个球似的,小声的抽着鼻子,手上不停的抹眼泪。

他皱了下眉,自己好像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吧。

“哭什么?”

陈娇娇一愣抬头,小脸上还挂着泪水,睫毛湿润,上头挂着颗泪珠,随着颤抖往下掉。

祁宴啧了声,叹气,揉着眉心的样子很是无奈。

一手撑头,扬手叫她坐过来,陈娇娇心里难过更想贴近他,坐在他身边抽抽嗒嗒的掉眼泪。

她顾不上跟他说话,光抹眼泪了。

祁宴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不时抬手帮她擦擦。

知道她能哭,也会哭,不知道会是这么能哭。

他话都没说,一个人一进来就哭。

他像是在看世界奇观,顺便望了望天色,想看她到底能哭多久。

半天也不见停,祁宴的耐心耗尽,捏住陈娇娇的鼻尖凑近,“再哭丢你去蛇池。”

靠的近,她漂亮的大眼睛红肿的像个没了尾巴的小兔子,抽抽噎噎的不知道委屈什么。

祁宴盯了会儿,亲上她的脸,品尝了下泪水的味道。

他一手撑头在桌上,一手环住她的腰,随意的像是在哄她,还带着些无奈的嘲弄。

陈娇娇红了眼也红了脸,糯糯的叫了声陛下。

“谁找你麻烦了?朕刚刚可没说话。”

“没有,我就是........割到手了。”

摔在地上的时候被小石子划了一下,陈娇娇鼓了鼓嘴,伸出食指凑到他的眼前。

祁宴捏起她的手指,往后拉远了些。要是她不指出来,他完全看不见那个伤口在哪。

撒完娇,陈娇娇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抿唇。

祁宴脸上的表情就更多变了,舌尖顶了下上颚,张了张口半天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陛下别骂我!”

陈娇娇赶紧认错,举起双手投降似的挥了挥。

祁宴无语,不再搭理她。

可没一会她又往他身边缩了缩,一回头就对上她明亮的眼眸。

“陛下,我想跟着您。高公公一直在外头伺候,何将军和十五又是粗人,您是不是需要一个细心的人照顾您。”

“谁?”

祁宴不可思议,像是听到笑话似的,看着她拍了拍胸口。

“我呀!”

“你呀?”

“是呀!”

“你要来这伺候朕?”

“是呀。”

“是朕伺候你呢,还是你伺候朕。”

“自然是我伺候陛下呀。”

陈娇娇快速的眨巴眼睛,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

祁宴一脸无法相信,可之前他也有打算留她在身边。既然她自己要求了,他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点了点头,算是应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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