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将早已见惯了逃兵的懦弱与胆怯,丝毫不觉得意外,伸出长枪便要将那人挑起。然而,手中长枪刺穿人体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反而因为全力刺了个空,差点将整个膀子都弄得脱了臼,要不上双脚紧紧夹住座下马,连自己都说不得要甩了出去。
惊慌之余,定眼一看,不由得无奈起来。原来那兵卒在长枪刺来之时,被吓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也正是这样,才碰巧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枪。白袍将既羞且愤,紧勒缰绳,那马得到指令,前蹄扬空而起,看准了地上的汉卒,重重地踏了下去。
地上的汉卒被马儿卷起的灰尘一激,咳嗽了几声,又醒了过来,睁眼便看见头顶落下来两个海碗大小的马蹄儿,登时吓了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的速度,将手中的长枪向上刺去。这样一来,汉卒依然逃不了被踏成肉泥的命运,但是他手中的长枪会贯穿马的身体,直刺向马上坐着的白袍将。
白袍将吃了一惊,用力将缰绳往右一甩,那马失去平衡,侧倒了下来,白袍将也被甩在了地上,但随即翻身而起,看着还在挣扎爬起的战马,怒吼一声,三步并两步冲向那汉卒,正要问话,谁知道那汉卒经刚才一吓,又晕了过去。白袍将怒不可遏,狞笑一声,一手立起长枪,一手抓起了地上的汉卒,向上一扔,汉卒拖着一串晶莹透亮的口水,向上飞了两三丈高,接着直直落向立起的长枪。当然,人还没落下,那黏黏答答的口水倒先落了下来,偏巧不巧正落在白袍将向上张望的脸上。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擦,隐约之间,似乎那汉卒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翻着筋斗砸了下来,白袍将还没反应过来,右眼忽然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眼界所及之处尽是一片血红。也管不了还在半空中的汉卒了,撒开长枪,往脸上一阵搜索,只感觉右眼上插了一把匕首。白袍将狠了狠心,低吼了一声,右手顺势将插在右眼中的匕首拔出,不想连带着扯出一串葡萄似的肉球,摸了摸眼眶,里面早已空空荡荡。白袍将怒火中烧,正待将那军卒碎尸万段,以泄其愤时,猛地想起那军卒似乎还在空中,可不待将头抬起,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砸了下来,正巧砸在白袍将的头顶,瞬间差点将他的脑袋砸入胸腔之中。
“啊……”白袍将大吼一声,将身上的军卒一把扯开,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恶狠狠说道:“从来没有人能够伤害我。而你,今天让我受尽了屈辱,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呢,啊?”
那汉卒经这么一阵折腾,早醒了过来,看着面前右眼之中还不断冒血的白袍将,神魂早已飞到九天之外了,“妈呀”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后跑去。
白袍将却不慌不忙,在右足踏出第一步后,身上的皮肉瞬间干瘪了下去,第二步踏出,早已是一副腌制已久的僵尸模样,接着右手一抬,本来已经在五丈开外的汉卒又瞬间回到了他的手里。那白袍将龇着獠牙,沉声说道:“流了不少血,正好拿你补补!”
说罢一口咬在汉卒的喉咙之上,仿佛那就是一只烧鸡似的。刚咬了一口,那白袍将突然觉得口中不对劲,那汉卒喉咙里流出的并不是想象中甜美可口的鲜血,反而像是一口的黄沙,咯得牙疼。
正在疑惑之机,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怎么样,爷爷给你做的这道大菜,还合胃口吧,乖孙?”
那白袍将吐出口里的黄沙,幽幽地说道:“真没想到在这破地方还能遇到修仙之人,你们比起那些肮脏的凡人,那可是可口的多了。”
“是么?”那人抬起两臂闻了闻,说道:“可能是我昨天洗了澡的缘故吧。你喜欢这个味道呀,早说嘛,我可以把沐浴膏的配方告诉你嘛!”
那人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把项上顶着的那个多余的东西,借你爷爷我踢上两天,到时候保证把配方给你。啧,你这一脸吃了翔的表情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骗你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立字据的……”
话还未说完,一杆银枪已经直奔他的喉头而去,然而那人依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嘴脸,伸出右手两指轻轻一夹,银枪虽然已到胸前,却再也难以前进一寸。依旧是那副戏谑的语调:“这不是你能玩的东西,还是叫你们家大人出来!”
说罢轻轻一弹,银枪瞬间化成齑粉,消散在黄沙之中。
白袍将,当然,现在也可以叫僵尸人咧嘴一笑:“就凭你,还没资格跟……”
一阵晃动之后,白袍将突然觉得眼中的世界角度有点奇怪,似乎有些歪了,而且自己也似乎变矮了。“传话给那个老东西,做了几万年的王八,就不想出来透透气么?”
这是白袍将最后听到的话,下一秒,他的身躯便化成一滩脓血了。
“咦,这是谁的部将,怎地如此英勇?”
那人转过身,见一将官模样的人正在发问,想也没想,脱口道:“小人姓倪,贱名外公!”
“倪外公?”那将官思索了一阵,说道:“本将要给你记大功!”
那人也不答话,踢了踢地上的两具尸体,说道:“死够了没?起来吃饭了!”
地上两具尸体突然活了,一骨碌爬了起来,跟在那人后面便走。
这边的将官看到了,大为惊叹:“神医!神医啊!神医留步啊,我想讨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