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来。”
余梁深吸一口气。
如今的情势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莫说一剑，只要对方想，给他个成百上千剑他也无法反抗。
瞧着余梁那视死如归的眼神，剑霜笑了笑：“这一剑你不必反抗，你放心，这一剑取不了你的性命，只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否杀了我长青宗弟子，到底为何杀了我长青宗弟子。”
说着，剑霜以手指为剑，轻轻一划，一道无形的剑气便朝余梁落下。
余梁闭上眼睛，等待着剑气穿过自己的身体。
但奇怪的是，这一剑，落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有造成任何的损伤，反而是神识，似乎被人扭曲了，陷入了奇怪的幻境之中。
“这是……”
“我和慕影战斗的记忆。”
余梁喃喃道。
……
“当年，我从风煞前辈处，悟得一招，名为心剑。”
“风煞前辈？”
陈管事神情震惊：“是那位最年轻的入主封神榜的大人？”
他没想到，自己宗门的大师兄，竟然还在这等人物下修习过。
剑霜点了点头：“是他。”
陈管事看着被剑气萦绕，意识深陷的余梁，道：“想来这等人物创造出的心剑，绝对能够让我们知晓事情原本模样，让我们得以做出公正判断吧。”
“我们长青宗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若真是我们的弟子先招惹的别人，导致自己殒命，那这样一个与我们交好的修士，还是得给别人机会方可。”
然而，剑霜这回却摇了摇头：“心剑并不能帮我们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什么？”
陈管事一愣：“那为何？”
剑霜缓缓道：“当年我还未入门之时，偶然捡得一剑谱，方才开始修行。但在我拜得师尊，修为精进时，我的剑却始终不得其神，一度想要弃道重修。”
“师傅听闻后，带着我跨界而去，拜访了当时声名鹊起的风煞前辈。风煞前辈问我为何修剑，我说不知，或许只因当初捡到的乃剑谱，若是捡到了其他的功法，或许此时修的便不再是剑道。”
“于是，风煞前辈划出一剑。”
“我的意识在此剑中困了三年，三年里，我时时刻刻都在面对着几乎一样的场景，有时候，那本剑谱会变成刀谱，会变成其他功法，有时候，我会选择视而不见，有时候，我会选择其他功法。”
听到这里，陈管事问道：“那最后呢，您最后是选择了什么？”
剑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从那一剑脱离后，我明悟己身，从此剑中悟得心剑。我的剑气至刚至阳，寻常妖邪就算沾染一点，也会感到疼痛异常。若是我的剑气侵入神魂，若有邪念，神魂必定受损。”
“而心剑，便是将他困在幻境之中，让他再一次重温到当初杀我长青宗弟子情景。”
“若他没有杀人，便会立即脱困。”
“若是他杀了人，便会困在其中一段时间，若杀人是因为邪念，便会被我的剑气所伤，神魂受损，若是情有可原，无邪念产生，便只会在幻境消散后，无恙脱困。”
“如此，根据他的反应，就可以知晓他的情况了。”
陈管事恍然大悟，看向余梁：“他深陷其中，想来那位弟子之死，必定与他有关。届时等他脱困，只需看看他神魂是否受损即可。”
剑霜点头，两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余梁的身上。
而另一边，余梁也的确如这两人所说，进入了幻境之中。
他再一次重温了当初和慕影战斗的场景，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幻境的天穹之上，有一把剑悬于高空之中。
余梁并不知晓这把剑的存在，他在幻境之中，依旧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从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头顶之剑，也始终未曾落下。
最后，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前方的两人：“我已安然度过，是否算我过关了。”
剑霜和陈管事相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虽困于幻境之中，但毫发无损，这便证明在杀死他长青宗弟子一事上毫无邪心，如此一来，按照余梁曾经对长青宗的贡献，两相抵消。此事也是可以揭过的。
“如果无事，你先回去吧，可将事情如实禀报宗门，至于我，还有事与他说。”
“遵命。”
陈管事也不再纠结，便转身退下。
而剑霜看着余梁，笑道：“这件事已算过去，但还有另外一件事，为何你的剑中，会有我的一丝剑意呢？我非常好奇，请你如实回答。，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余梁沉默了一会，便将当日的场景缓缓道来，并且告知了这一年多来，自己都在用庚金决磨灭那些残留的剑气，或许也因为如此，才会使得自己的庚金决变化成此等模样，还掺入了别人的剑气。
“仅仅是因为这样……就领悟了我的剑意吗？”
剑霜看着余梁，眼中有疑惑，但余梁却是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堂堂正正地直视着他的目光。
他想到了当年的他，也是仅仅一剑，就领悟了所谓的“心剑”。
或许此人的剑道天赋不亚于他。
“你很不错。”
剑霜道：“一年后，长青宗收徒大会，你若成功入门，可以来找我。”
余梁沉默了一下，问道：“您想要收我为徒”
剑霜哈哈一笑：“徒弟嘛，暂时没有想过，不过在剑道上教你个一招半式，倒也不是不行，你这么好的苗子，若是没人指导，跟我当初一样差点走了弯路，那就可惜了。不是我吹牛，再过十年，我的剑必是万青界第一剑。”
不是我吹牛……
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像吹牛了。
余梁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这样吧，既然你能够领悟我的斩妖一剑，那我便再给你一剑。”
剑霜抬起手，一道剑气再次挥出，朝四周的灵田上划去。
这道剑气所道之处，原先残留在灵田中的所有剑气便荡然一空，把余梁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楚也不要紧。”
剑霜手掌一回，剑气便随他心意而回，最后落在了余梁的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