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仪爱喝酒。
但并不酗酒。
他通常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变得烂醉如泥。
一是研究突破时因喜悦而畅饮。
一是研究阻塞时因困惑而畅饮。
但是现在。
他却因痛苦、迷茫、无措而痛饮。
他希望通过酒精来麻醉自己。
让乙醚告诉自己的大脑，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当他再次醒来后。
一切都一如往常。
可惜……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唉……”
“朝闻道，夕死可矣。”
“道不存，徒留奈何？”
当丁仪将剩下的一两白酒一口闷后。
整个人也在几分钟后趴在了桌子上。
“老哥？不会吧，这就不行了？”
鹿鸣轻轻推搡了丁仪两下，但那人却已烂醉如泥，一动不动。
【白泽将军，丁仪教授需要处理掉吗？】
自从鹿鸣成了三体人指定的地球话事人后。
智子联络员对于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了不少。
说起话来，唯唯诺诺，毫无逼格。
这不禁让鹿鸣有些怀念以往那个态度如“系统”一般的老联络员了。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样子。”
【白泽将军，您说笑了。诀军长特意嘱咐我们部门，在和您接触时，对待您就要像对他一样恭敬、顺从。】
“诀将军呢？”
【在研究您前天传输过来的书籍。您需要与诀将军对话吗？】
“不了。”
鹿鸣起身，按下了桌上的服务按钮。
随即大堂经理便走了进来。
“找个客房送我师兄去休息吧。”
“好的鹿总。”
大堂经理拍拍手，几个服务员走了进来，将丁仪带了出去。
“鹿总，您要不要也休息一下？”
“我不用，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好的鹿总。”
带大堂经理走后。
鹿鸣坐回桌子，看着满桌的菜，提起筷子又夹了两口，道：“丁仪无需处理，你们继续封锁微观实验就行。”
“这个实验无法完成，就如同杀了他一样。”
【是。】
“对了。”
【您说。】
“帮我转告诀将军，我找到研究人类神明阿赖耶出现原理的突破口了。”
【！！！】
【好的，白泽将军！】
【敢问将军，您所谓的突破口是——】
“丁仪。”
鹿鸣将自己剩余的白酒喝下，长哈一口气后，说道：“我很了解我的这位师兄，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知神之前，为学者。”
“见神之后，为信者。”
“物理之路已断，对他而言，唯有神学！”
“所以，他将把他那无处安放的欲望，倍加放到神学之中……以他的才能，研究出神明的秘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原来如此。】
“回去复命吧。”
【是，白泽将军！】
……
呃——
这是哪儿？
我死了？
丁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在喝酒。
结果现在却来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
周围建筑仿佛是座巨人居住的神殿，充斥着神秘、古朴、宏伟的气息。
头顶是一个映射北斗星辰的穹顶。
而在他眼前。
则是一张青铜长桌。
以及——
如宇宙星辰般的人？
这真的是字面意思。
对方的身体虚幻且布满了繁星。
完全不似人类，而像——神？
阿赖耶朝着丁仪微笑道：“您好，丁仪教授，吾乃阿赖耶，人类意识的集合体，也曾是东方的昊天，西方的上帝。”
“昊天？上帝？”
“所以宗教是真的？”
话音刚落，丁仪便摇头道：“不，它不能是真的！”
但紧接着。
丁仪便蹙起眉头。
他想不通。
如果宗教是假的话。
他现在的情况又如何解释？
“宗教是假的，但上帝是真的。”
阿赖耶强调两者的不同，并示意丁仪坐过来。
但丁仪却站那儿一动不动。
陷入了沉思……
上帝是真的？
不！
我只是喝醉了，做了场梦罢了。
丁仪暗自握紧拳头。
希望从梦中醒过来。
但随着疼痛感传来，他却并没有清醒。
“这并不是梦。”
阿赖耶摇摇头，一挥手，直接将丁仪转送到了青铜桌前，一张背面闪烁着【e】椅子上：“这里是精神世界，而我正是通过精神世界与你交流的。”
紧接着。
不等丁仪开口说话。
鹿鸣把那套欺骗学者的惯用信息一股脑输入进了丁仪的脑海中。
什么智子、三体啊、天选组织，北斗七星……
直接一波，快近10倍速。
把丁仪拉到了当前进度上。
“啪嗒——”
阿赖耶打了个响指。
丁仪一怔，回过神来。
“原来鹿子找我，是为了拉我入伙啊！”
“拉我入伙就拉我入伙呗，非得灌我一顿才邀请是吧！？”
丁仪先是无语了一下，随后看向阿赖耶，问道：“阿赖耶尊上，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否解惑？”
“但说无妨。”
“既然您存在世间，又为何脱离世间？”
“那是什么意思？听着有些深刻。”阿赖耶好奇道。
“就是地球的宗教不断告诉人们：主让你做这，不让你做那。但也许您根本就不在乎人类每天在想或者做些什么……”
丁仪思索道：“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当您造完了人类，说‘emm无聊’就把人类扔到一旁，但人们却觉得你抛弃人类只是因为太忙而没有时间跟人类叭叭。”
“呃……”
鹿鸣没想到师兄还有当rap的潜质。
甚至自己都想再跟一句：“我在意且叭叭。”
但考虑到人设问题后，鹿鸣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转而轻咳一声，道：“我当然在乎，不然我现在也不会邀请你加入我们。”
“加入是可以加入，但我能冒昧的提个请求吗？”
丁仪用炽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阿赖耶。
阿赖耶语调轻扬了起来：“哦？看你这样子，是想要研究神学吗？”
“不愧是您，我思我想，一念便知。”
“你并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请求的学者。”
阿赖耶微笑道：“在你之前，牛顿，爱因斯坦也都这样尝试过，但他们都失败了……神明的存在或许是科学的，但并不是你们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科学，所以世人才将我称为神明。”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呢？”
“那就祝你好运吧，天权阁下。”
“天权？我的代号吗？”
“是的。”
阿赖耶话音落下，丁仪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神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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