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美色

瞥见这男人转眼间就双目赤红,那样子,倒像是随时可能伸手过来掐死她似得。

是个孝子呢。

苏纺轻轻一笑,“看来,方公子可以替我解惑。”

见苏纺还笑得出来,方青微愣,心下一时闪过无数念头。

不对,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前,王皇后怎么会杀他娘亲呢,而他娘亲,是绝对什么也不会说的。

所以,他娘亲没死,苏纺在说谎!

霎时间,方青就醒过神来,僵直的姿势陡然一松,一屁股坐在了那方垫子上。

“苏姑娘好生厉害的手段,真叫在下佩服万分呢!”他活了二十三载,在林三爷身边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就没见过如此胆色的姑娘。

“苏姑娘好好开你的药堂,做你救死扶伤的苏阎罗不好吗?可听过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他望着苏纺,幽幽道。

苏纺粲然一笑,露出了两颗小巧的尖牙,杏眸微张,道:“巧的呢,我属虎,天生不怕茬。”

是了,这个敢从大余皇宫里将人带出来的姑娘,够肆无忌惮,也足够张扬。

却也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王皇后的黑衣卫竟没追来,倒是不敢叫人小瞧了去。

方青紧抿了抿双唇,须臾,才定定道:“苏姑娘放心吧,不论如何,我什么也不会多说的。”

苏纺:“……”我放心你个$0&$$?

“不多说,说一点点也行的。”苏纺接话极快,“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母亲是什么人,同王皇后有什么关系,而你,又替何人当差,其余的,不用多说。”

这还叫不多说?

他若如实说了这两点,别的还用多说吗?

方青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照往常,这种敢威胁他的,他直接杀了便是。

可偏偏,这个苏阎罗曾经救过他的命,且不论过程是怎样的,她也将他娘从大余救了回来,免于王皇后的折磨。

他若不管不顾,直接杀了她,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且,他也有些怀疑,他若真动手,有几分把握,毕竟,这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呀。

这般想着,方青不由有些发愁,再三思量下,他抬头问:“我娘在哪,我先见见她行吗?”

闻言,苏纺笑容一收,面无表情道:“不行。”

那意思,是非先说才能后见了。

方青沉默了。

一时间,凉亭里安静下来,只有那木炭燃烧的滋啦滋啦响。

恰在这时,做好了午食的平葙提着食盒过来了。

她见了亭子里的方青也没有多的表情,显然在厨房里就已经看见了,只跪在矮几前,将食盒里的四菜一汤都一一端出来摆放好,又将雪白的米饭放置在苏纺面前,柔柔道:“姑娘,用饭吧。”

苏纺侧了个身,面向矮几,伸手接过平葙递过来的象牙筷。

一道糖醋排骨,一道鸡丝银耳,一道杏仁豆腐,一道鲜蘑菜心,两荤两素,外加一道虾干竹荪汤,看上去便很有食欲。

方青闻着那香味,肚子咕咕叫了叫。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但见苏纺吃的慢条斯理,旁若无人,那嘴便硬生生的给闭上了。

于是,他眼睁睁的瞧着苏纺和平葙将本就量不多的四菜一汤吃了五五六六。

嘿,有点礼貌好吗,让他活生生看着你们吃真的可以吗?

苏纺放了筷子,取了手帕擦了擦了嘴,复将手帕别回衣襟,抬眼看见方青,这才恍然道:“噢,方公子还不曾用午食吧?”

方青:“……”

岂止是午食,他见母心切,一大早就赶了下来,又跟着陆锦绎出了河西府遛了一圈,根本连朝食都还没有吃呢。

敢情他这么大个汉子跟这儿坐着,您才看见呢?

一脸郁闷的方青默默的看着得了苏纺吩咐的平葙去厨房端回一大碗饭来,那冒尖的白米饭瞧得他心下一喜,想着终于可以填饱肚子了。

刚接过碗,挥了筷子要去夹菜,便见平葙麻溜的将四盘都还剩了一小半的菜以及那半盅汤都收进了食盒,提回了厨房。

方青:“……”

瞧着捧着一杯热茶兀自喝着的苏纺,方青觉得心有些累,默默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好歹还有碗饭吃。

方青一碗饭下肚,苏纺手中的茶也去了一半,她放下茶盏,看向方青,缓缓道:“既都不愿说,却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总得说一样才是,便告诉我,你原本想抓了我,送去哪儿吧。”

望着苏纺眼底的冷意,电光火石间,方青反应了过来,她这哪里是退而求其次啊,分明一早就意在让他老实交代那天没有交代的事罢了。

反而兜兜转转了一圈,叫他放松了先前的警惕,不得不弃车保帅了。

方青不由哂然一笑,道:“十大世家之首的林家,苏姑娘听说过吧?”

如此,也由不得他了,反正,他已投入九公子门下,恰好九公子与林三爷不和,他此番卖了他,也不算背主,。

只是想到林三爷的为人,对于出卖他,莫名的觉得有些欢快是怎么回事?

再者,以林三爷的手段,想来就算苏姑娘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吧。

他这般想着,顿了顿,又道:“林家如今以林三爷林杞和林七爷林楠为主分了两派,其中,又以林三爷更得林家主的宠信,而我此前,便是听他令行事。”

林三爷,林杞?

苏纺眸光微闪,见方青不似说假,她便且信了,“他抓我作甚?”

她此前可从没有接触过林家或跟林家有关的人呐,可没有得罪他,抓她作甚?

问起这个,方青神色不由有些尴尬,言简意赅道:“咳,也就是爱美色那档子事……”

苏纺瞪眼。

这个林家的什么三爷,可真飘啊!

你爱美色便爱吧,支使着手下满天下抓漂亮姑娘可还行?你以为你是龙椅上那位呢!怎么不正大光明来个选美大赛呀!

好大的排场,啧啧啧!

不得不说,这位林杞,这梁子,结下了喂!

默了默,苏纺说道:“你自去金鱼巷的陆家接你母亲吧。”

方青闻言微愣,虽然他没有说假话,但先前一直极难缠的苏姑娘说收就收,这般好说话,还真叫他有些醒不过神呢。

直到进了陆家见到了自家娘亲,他都还没从苏纺的这般爽快中回过神来。

母子俩乍然在这种情形下见了面,自然有许多许多的话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辞别了陆家人,就匆匆离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这且不提。

只说那厢,收拾好了厨余的平葙挎了篮子上街,预备置办些过年的年货回来,要是明天去的话,街上肯定挤,平葙又自来怕人多。

而苏纺向来对这些事不太热衷,只窝在三楼雅间里练字。

往年这些事也都是平葙一手操持的,因此她也不多担心。

除夕年年都过,无非也就是那么回事,平葙照往年一样,买了炮仗和一尾鱼,还买了江米,准备明天蒸年糕,苏纺和辛夷年年都喜欢吃她做的蒸年糕,今年又有贺琛在,她便多买了两斤。

“听说城北廊坊口今日刚开张了一家铺子,专卖胭脂鹅脯,味道极好呢!”

“是吗,我家那口子就爱吃这个,走!那咱们也去买上一些吧。”

平葙刚出了米铺,便听见经过身旁的两妇人的话。

鹅脯吗?

姑娘最爱吃各种肉脯了,这个鹅脯,好像姑娘还没有尝过呢。

看了看天色,平葙想着还早,便决定拐去城北,去买上一些鹅脯回去。

从城南到城北,凭脚程,需得大半个时辰呢。

等到了廊坊口,平葙一眼就瞧见了那家新开的铺子,生意极好,排队都排出了铺子外,见着还有许多人往这边来,她忙加快了脚步,排进了队伍里。

因是第一天开张,这铺子人手也足,平葙只排了一盏茶功夫,就买到了一斤鹅脯。

将纸包装进篮子里,平葙提着大草鱼出了铺子,原路返回。

经过一条人流量少的巷子时,里边突然蹿出来两个大汉,二话不说就将平葙套进了麻袋,扛在肩上走了,这一幕发生的极快,根本就没人瞧见。

…………

苏纺练字的时候,喜静,身旁便不要人候着,研磨洗笔这些琐事,她都是自己动手。

抄完了一本只七八页的杂诗之后,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便动手洗了笔,将书案收拾规整,下了楼去。

一路走至后院,都没听得平葙的动静,直到去了厨房,依旧不见平葙的身影,苏纺微微拧了拧眉。

此离平葙出门,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她向来不爱凑热闹,买好了东西一定会马上回来的,按说不会耽搁这么久才是。

莫不是遇上了陆家人,留着说话了?

毕竟上回陆母还来说过,想替平葙打一套首饰,让她戴着出嫁呢,保不齐遇上了,就拉着平葙去选样式了?

苏纺倒了杯热水喝了,望了望天时,果断开了后门出去,准备去寻一寻平葙。

今日没有下雪,却也没有暖阳,临近黄昏的天时就更显得乌沉沉的,又刮着冷风,往来行人均都是匆匆往家赶。

苏纺先去了炮仗铺子,又去了菜市,最后去了米铺。

那陈记的伙计认得她,见她在门口张望,便迎出来,“苏姑娘有何事?”

苏纺问他:“可见着我家丫鬟平葙了?”

见她是来寻人的,伙计对平葙也熟悉,自然认识,便道:“平葙姑娘下午是来过,买了米就走了,好像听说城北廊坊口新开了家买鹅脯的,便去了。”

去了城北?

“小哥可还记得她什么时辰来买的米?”

那伙计想了想,道:“约是未时吧,应不超过一刻。”

未时一刻吗?

这都酉时了,怎么也该回来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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