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文会公余兴未涯溪头野亭辩纷解五

且说沈丘等老者坐了约莫不到小半柱香,便匆匆有几健僮抱了一摞竹纸奔来,步伐却是稳当的。

“哦?今次倒是作得快?”

杨禀容朝沈丘颔首称赞,不愧是沈公,果真如沈公所料。

方才几位老者亦是讨论此次文会何时能有出文,没想到沈公刚刚说完,便有仆僮前来送文。

“沈公,看看如何?”

杨禀容拿起首摞之上的一份竹纸,此次本非科考,自然不需要糊名,誊写之类的。

“好,诸位一起。”

沈丘说着也拾起来一张制艺阅了起来,瞟了眼破题,眼睛中忽然带着光芒。

詹惠亦是随后拿起八股,詹惠的才学早就得到诸公的认同,不然也难能坐于此亭,况且拥有举人之名,评价一堆秀才之作,大抵上是绰绰有余。

“哼,韵意不通,如此之作竟还大言不惭滋引圣人之意。”

杨禀容扫了几眼,便放下了手中的一纸八股。随即又是连连叹息道:“如今修文的士子真是一言难尽。”

“景容放宽心,此非科考,莫要拘求。”

杨禀容身旁一老者低语而笑,放下手里头八股,又是朝沈丘投去目光,缓缓开口:“慧文兄,此文你且看看如何?”

沈丘接过来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手铁画银钩般的台阁体,光是这首字迹,便能让人赏心悦目。

“字是端正的。”

沈丘开口而言。

随即便慢慢看了下去,从破题缓缓而下。起初皱着眉头,待到束股之时,渐渐舒展开来。

沈丘沉吟半晌,开口而道:“甚佳,闵致怎么看?”

方才递与沈丘八股的便是字闵致的白霜老者,亦是柳知县的同宗,柳淮安。

“吾亦是觉此文不俗。”

柳淮安拂了拂白胡须,笑声回应。倒惹得一旁的杨禀容好奇了心,皱着眉头投去询问的目光。

“景容,你且看看再说。”

沈丘说着便把手中的八股递了出去出去,并未再多说什么。

杨禀容结果一看,果真是一片工整,不过也并未惊异,字能够写得好的士子多了去了,关键八股可不是单单只看字迹的。

须臾片刻只听得杨禀容“咦”了一声,然后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八股默不做声。

詹惠心里想着:“什么八股能让几位先生如此?”

虽然心中也有阅一番的想法,但还是要等杨先生看完才能开口,只好静静地坐在一旁,反复地翻着手中的两纸难以下咽的八股。

“甚矣。”

忽然只听得杨禀容一声大笑,念出一段:“夫人之于守也,不称其规,而称其守也,人之余公谬,乃不易守乎?君子之守非守也。”

君子自古以来就是秉承操守,一般不是君子之人一般称呼自己拥有规矩,但往往这样的人并非君子。

拥有操守的君子往往谦逊地称呼自己低调而言,不口中挂着君子之守之类的。

但杨禀容还未笑完,忽然看到竹纸上的落名,赫然是陆羽二字,硬生生地是又把笑颜收了回去。

又听得沈丘忽然声大笑道:“景容啊,你刚才不是说这小子是狭小童生,又怎地变脸之快?”

杨禀容难得老脸一红,又哼一声不说话,心里估计琢磨怎么没有先看下名头再说。

“哼,怎么是这小子作的。”

杨禀容转口而道,却又是默默无言,喝了石案上头的息烽茶水,息烽当地的茶水亦是闻名遐迩的。

随后几位老者又是阅了不少八股,有好有坏,多多少少心里有了数,选出十篇尚佳的八股,余后与诸位士子讨论一二。

却说陆羽心头有着事,正朝着两丑的方向行来,正巧碰着了杨烟客,可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这不是小神童陆羽吗,四书记不全,被赶出来了?”

之前陆羽制艺时候,杨客烟自然是看到了,不过那时候杨客烟自己也是在作文,自然不好过来。

谁知道陆羽似乎没有看见杨烟客,径直朝着两丑走去。

陆羽心事正有,懒得理会杨客烟此种纨绔,口舌之快不过是一场闹闹哄哄,并非君子之守。

“陆羽,你给我站住。”

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怒声,只见杨客烟气冲冲地行来,对着陆羽瞪目道:“陆羽,你小小童生,为何敢的?”

“杨公子,打个赌如何?”

陆羽不想和杨客烟多多纠缠,但奈何屡次三番地被扰,干脆来个干净的法子,解决了之。

“哼,凭什么跟你赌?”

杨客烟也不傻,不会凭空答应陆羽的赌头,却是依旧不依不饶地拦住陆羽,但也并未上手,至少还保持着儒生的小礼。

“方才见你写了八股,不如让沈公判比个高下,如何?”

“就凭你?”

“敢否?”

“哼。”

“敢否?”

“我会怕你,比就比。”

陆羽实在是没想到这位杨公子的想法,如此简单的激将法,就应了下来,莫非这禀生真是买的不成。

杨烟客自然心中有着别的盘算,下意识地觉得陆羽写的八股一般,毕竟陆羽神童之名早就废去了,二是沈公多多少少会给自己的叔父一些面子。

如此一想,自然不怕,方才被激怒的模样有四分是装的出来,心头却倒是有了计较。

“赌什么?”

杨烟客冷冷地道,“啪”的一声折开象扇,倒是有模有样的。

“你若是输的话,磕头跪歉。”

“好,若是你输的话,今后非要出现在我面前。”

此言一出,杨烟客尖锐的一声道:“好,好,好你个陆羽,试试看。”

杨烟客没想到一个没有什么背景依靠的小童生胆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连柳知县的小儿柳勇都是敬称自己一声烟客兄。

旁观的诸群士子有的是窃窃私语,亦有的投去不解的目光。

“这不是修文的烟客公子吗?怎么谁有惹到他?”

近处的一方巾士子低声朝身旁的伴友问道。

如此类似的言语亦是有样,陆羽眼瞧围观之人多了起来,心思一转道:“今日诸多士子,杨公子所言可信否?”

“哼,本公子向来是一言一行。”

陆羽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依旧不变,又道:“那最好,过会儿便有分晓。”

见过杨烟客,行至凉树。果水俱已齐备。刚欲开口,只听两丑中最为老实靠谱的丑杰道:“陆羽哥,吃些水,方才怎么了?”

两丑本欲前去往接承陆羽,没想到被杨烟客拦了道,远处瞧着杨烟客与陆羽说着什么,心中思量着何事。

“没什么,一场小小赌乐罢了”

陆羽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两丑对视一眼,心想坏事了。

丑俊心下自思:“陆羽不会和杨烟客赌八股,难道他不知道…”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也没有改变的法子,两丑只得欲言又止,互相使了个颜色。

“陆羽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丑俊笑着问道,这一次倒是正正经经的,身旁的丑杰也是满脸是笑。由不得让陆羽心头怪了起来。

“问这个作何?”

(本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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