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龙和许瑶的眼神从我身上转移到孙瞎子身上,孙瞎子感受到他们的眼神,歉意一笑,“老夫打扰到你们了。”
林天龙忍不住询问一句,“斩魄刀有什么不对吗?”
孙瞎子抬手指了指我,缓声说道:“斩魄刀与你小爷心神相通了。”
林天龙怔了怔,急忙追问,“是好是坏?”
孙瞎子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道,“对现在的他来讲,弊大于利。”
“那、那会怎么样?”林天龙眼神慌乱。
孙瞎子沉默不语,而是慢慢悠悠的将斩魄刀放进木匣子。林天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双眼通红的盯着他。
许瑶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他们实实在在的忽视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我。
孙瞎子沉默许久,开口向林天龙和许瑶讲明斩魄刀与我心神相通的弊端。我现在道行太浅,压不住斩魄刀的煞气,随时可能被斩魄刀控制。
说严重点,我很可能会被煞气侵蚀心神六亲不认。
听完他的话,林天龙和许瑶惊得说不出话来。
孙瞎子看到他们震惊的模样,剩余的话也不能再说下去。他咳嗽一声,又道:“你们也不要太过悲观,只要王小子意志坚定,斩魄刀的煞气并不能轻易干扰他的心神。”
林天龙指着浑身颤栗的我,情绪激动地大吼,“小爷都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孙瞎子脸皮微微抽动,胡子一吹,呵斥说,“王小子现在这样子是心魔作祟,跟斩魄刀无关。只要他能走出他爷爷死去的阴影,往后再催动斩魄刀,受到的影响也不大。”
“可是……”林天龙看着我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由地双手抱头。
孙瞎子长吁短叹,正正地道:“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他能挺过去,往后谁也不能以此来干扰他。小子,老夫知道你心疼你小爷,但老夫敢对天发誓,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林天龙跟霜大的茄子一样,焉焉无神,“我没说你要害小爷,但看到小爷这么痛苦,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不好受也得忍着。”孙瞎子低喝道:“他现在受苦,总比以后丢了性命强。”
林天龙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孙瞎子眼睑低垂,似是在看我。不多时,他开口问许瑶,我现在状况如何。
许瑶双眸盯着我看了一小会儿,把我现在的状态讲给孙瞎子听。
孙瞎子只是点点头,并未开口说话。
我是什么样的状态,只有自己才清楚。此时,我正遭受着梦魇折磨。我不愿意回想的一切,如同跗骨之蛆般纠缠,挥之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全身已是被冷汗浸湿,甚至于我躺过的地方都有水渍印记。渐渐地,遭到黑暗吞噬、梦魇纠缠的心神恢复清明,双目中的恐惧逐渐退去。
我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软弱无力地躺在冰凉的地上。许久,才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
林天龙迫不及待的询问我感觉如何。
我冲他点点头,随即迈着沉重的脚步前去洗澡换衣服。
收拾好后回到客厅,林天龙立刻倒一杯热水递过来。顺手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孙瞎子,“把你推演到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孙瞎子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一本正经地道:“老夫推演到的所有已经告诉你了。”
我轻哼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孙瞎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老夫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夫该说的都说了。”
靠!
我低骂一声,鄙夷地瞪他一眼。
跑来折腾我就算了,还不把事情讲清楚,真想摁着他狠揍一顿,奈何打不过。
孙瞎子忽地幸灾乐祸的说,“王小子,老夫本以为你起码要一两天才能熬过来,看来老夫小瞧你了。”
我板着脸冷冷地凝视他,咬牙切齿地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吗?”
孙瞎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轻呵一声,“你别在老夫面前诉苦,你这点经历根本算不了什么。麻衣神相一脉遭到天谴时,老夫亲眼看到同门师兄弟、长辈惨死,自那以后的三年,老夫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他们。老夫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想到自己还要传承麻衣神相一脉就打消了解脱的念头。小子,你知道老夫有多绝望、痛苦吗?”
孙瞎子一番话下来,我们都陷入深深的沉默。
可以想象到他的痛苦,但没有经历过,不好发表意见。
他能从那种阴影中走出来,足见他心境已经到了完美无缺的地步。
孙瞎子淡然微笑,将自己如何走出阴影的过程娓娓道来,听得我们瞠目结舌。
我心里生出浓浓的敬佩之情。
他没有选择解脱,而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力生生扛了下来。
设身处地的一想,我无法做到像他那样,甚至扛不住前面三年就选择一死百了。
孙瞎子大笑一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他对我说道:“王小子,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瞧着他臭屁的样子,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老厉害,打心眼里佩服。”
“其实没什么可佩服的,也只是靠着信念支撑而已。”孙瞎子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忽地神色微沉,凝声道:“王小子,你安然的迈过了这道坎压制了心魔,老夫也能放心的带着许瑶去游历大好河山了。多余的话老夫就不说了,希望老夫再回江城时,你还好好活着。”
“你大可放心,我定会安然度过生死劫。”我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面对生死劫,已是没有了畏惧之心。该来的总会来,坦然面对好过畏畏缩缩。
孙瞎子欣然点头,“你爷爷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护住你,你莫要让他失望。”
“我不会让他失望。”我眼神坚定地回答。
孙瞎子笑了笑,对许瑶喊了一声。许瑶起身进了房间拖着行李箱出来,她冲我嫣然一笑,“王七陵,等我回到江城,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我含笑点头,“我在江城等着你回来。”
许瑶开心的笑了起来。
随后,我和林天龙将他们送出竹林紫苑,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才转身回去。
许瑶经历了十年的生死折磨,如今拜孙瞎子为师,也算苦尽甘来。希望她能借此机会,扬名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