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明珠弹贼

周信所乘渔船继续前行大约半个时辰,便远远望到一处海岛。待再前行半个时辰,那海岛由远及近愈加清晰,岛上的树木便依稀可辨。

周信正津津有味地打量着海岛,蓦然看到一艘硕大的海船,正鼓足风帆从海湾向大海驶去。

他赶忙踢了正在船上熟睡的沈老六一脚:“沈老六,你快看下是不是这艘海船?”

沈老六揉了下惺忪睡眼,待看清船只后,先喜后惊地叫道:“是它是它,是这艘船,不过他们已经开船了!”

周信心中一急,便催道:“那你让他快点划船去赶上那海船。”

沈老六苦笑道:“我说道爷啊,那可是海船啊,这小小渔船哪里能赶得上,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

“追不上,怎么追不上了?他一个人划得慢,你帮他划不就快些了!”

“道爷,我是靠头脑吃饭的,我哪有力气划船啊,你看我这身板……”

“没力气,没力气那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去,让船轻一点就能跑得更快一些了……”周信瞪眼吓唬道。

“别,别,我划还不行吗……”沈老六一脸哭相地坐到船尾划船,但他只划得几下后,那船不但没有加快速度,反倒因摇摆不稳变得更慢了。

周信见那海船越行越远,心中登时火急火燎。

周信正想自己下去划船时,却见那黑衣大汉走到沈老六身边,如提婴儿般将他拎到一边。黑衣大汉在船尾坐定身子后,粗壮的双臂一运力,那船身便猛地一抖,继而船头翘起,渔船如飞一般向前直冲出去。

“好,这下肯定能追上它了。”周信一边夸赞着,一边向那远处的海船招手呐喊,希望对方能够注意到自己。

但毕竟相距甚远,那徒劳的呐喊声迅速被海风吹散。无奈之下周信只得选择了闭嘴,在心中默默祝祷一定要赶上这艘海船。

好在黑衣大汉不负所望,将那渔船划得如离弦的箭般向大船冲去。开始时相距还远,过了大约一炷香后,离那海船便只有一二十丈。

“停船,停船,快点停船,我们要坐船!”周信看到赶超在望,便在渔船上拼命喊着。

海船甲板上的人注意到了这艘渔船在追赶,便有几人在船舷上指指点点。

其中一名好事之人,在海船上大笑着回道:“船开了停不住,要坐船,你们自己上来吧!”

周信看得心中暗暗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片刻,那小船便冲到了海船底侧。海船航行时掀起的波浪甚大,险些将渔船掀翻,除了打湿周信几人衣衫外,更将两头青驴吓得四处乱撞。

沈老六吓得浑身哆嗦,哀求道:“这样也太危险了,掉海里会死人的!要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吧,等别的海船……哇……”话音未落,他便被一个海浪打个劈头盖脸。

“不疑兄,这海船不停,咱们真没法上去啊……”葛洪抓着船舷努力使身子稳住,慌乱之中忘记了周信道长身份。

难道,真的要就此放弃?周信心中开始犹疑起来。

突然那黑衣大汉拿起渔船船篙,在船舱中用力一顶,整个人立时腾空而起,如穿云利箭般向那两三丈高的海船上弹去。

“哇!”一大一小两条船上的众人齐声惊叹。

但那海船毕竟过于高大,黑衣大汉身形未到上侧船舷时力道消失,整个人便直直向下落去。

“啊!”众人又是一起齐声惊呼。

周信与葛洪二人正自担心不已,却见那黑衣大汉身形极为灵活,他伸手抓住海船垂落在外的缆绳,借着坠落之势用力一荡,整个人立时向空中飞去。

“哟!”众人惊叫声中,那黑衣大汉稳稳落在海船甲板上。

“好!”片刻沉默后,船上船下的人齐声叫好。

黑衣大汉却不理会,沉声问道:“谁是船长?”

“我是!”一位五十来岁满脸虬髯的独眼男子站了出来。

“把船停下来,让他们上来。”黑衣大汉语气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

独眼船长是行惯江湖之人,刚看了此人身手了得料想定非等闲之辈,便马上高声命令道:“下帆、抛锚、停船,拉人上来!”

“下帆、抛锚、停船……”大副赶忙接着传令。

“下帆、抛锚、停船……”命令被传达到海船各个角落,硕大的海船片刻后终于停了下来。

周信虽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海船终于等了下来,便乐滋滋地令那渔民将渔船向海船靠拢。

待渔船靠近海船后,船上的水手扔下了绳梯。

“小仙翁,你先上去,我随后再上。”周信将绳梯递给葛洪。

葛洪不加推辞,踩着绳梯小心翼翼地攀爬而上。此时海船虽然已经抛锚停在海上,但海浪翻涌之时仍会来回摇颤,那悬在空中的绳索更是摆荡个不停。

因此不过两三丈的距离,葛洪却也爬了良久。待登上甲板后,一摸额头竟是冷汗淋淋。

周信见葛洪平安登船,便赶忙拉着绳梯想要往上爬。

那沈老六一副讨好的模样,赶忙走过去为他扶好绳梯,关切地道:“道爷,我给你扶着,你放心地上去吧。”

周信对他的反常表现很是意外,但登船心切也无心多想,便只是吓唬道:“你给我老实点,不要搞鬼!”

“我哪敢啊。”沈老六皮笑肉也笑起来。

周信不再理会他,手脚并用地攀梯而上。虽然他平日里喜欢攀高爬险,但此时登这高大海船,也少不得有些手脚忙乱。好在他很快便稳住了手脚,抬头望天一步步向上攀爬。

周信待稳稳站在甲板上后,正想着如何才能将那两头青驴一并吊上海船时,却听得身旁有人高声叫喊道:“快看,那两个人跑了。”

周信朝下一看差点把鼻子气歪,只见那渔民与沈老六二人已划着渔船离海船两三丈远。

沈老六站在船上摇着手中的钱袋,得意地奸笑道:“牛鼻子臭道士,竟然敢打你六爷。你这钱袋子,就作为赔偿由老子替你保管了。对了,还有你这两头蠢驴,老子要把他们卖到肉铺,让熬成驴肉汤来慢慢喝……”

“我的驴……我的钱……你这该死的老六,竟然又来骗我。”周信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从怀中掏出弹弓,以临行时大哥送自己的那袋珍珠为弹,暴风骤雨般一发接一发向沈老六射去。

“哎哟……哎哟……”沈老六身上中了几弹,疼得在船上左跳右躲。直到那渔船划开后才躲过一劫。待见到船上掉落的几颗珍珠时,沈老六不由得喜笑颜开,便顾不得疼痛忙不迭地将它捡起来,远远地对周信喊道:“牛鼻子老道,谢谢你送来的珍珠,老子这下发财了,哈哈哈哈……”

周信望见渔船远去,才停下了弹射。此时一摸锦囊,里面已是空空如也。好在他是生性洒脱之人,虽然白白丢了一袋珍珠,但也着实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这里,周信笑着转过身去,对着甲板上的众人拱了下手,朗声问道:“幸会幸会,在下见过各位。请问下,哪个是船长?”

“我是。”独眼船长走出人群。

“船长,麻烦你准备三个上好的房间,我要好好地睡上一个大觉。”周信边说边伸了个懒腰。

“房间有,你有钱吗?”

“没有!”

“那就没办法安排你来住了,还要请你下船。”

“哦,这样啊,那可真让人头大……”周信搔了搔脑袋,他第一次为没钱而头大。但他旋即又转过头去,问独眼船长道:“那船上有赌场吗?”

“有!”独眼船长肯定地答道。

“那我便也有了钱!”周信也是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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