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宋言抒掏出手机，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晕倒的，总不能不满足病人这个小小的请求吧？
她问：“那个，我扫你？”
温帆点头：“啊，好……”
宋言抒打开二维码界面，刚要对准温帆的手机，一只手掌突然倾覆过来，一把把她拦住。
“妈说你在医院，我就直接过来了，怎么着，伤到哪里了？”
盛淅川语速飞快，却十分温柔，轻微的气喘，像是跑了一路，一间间病房找过来的。
宋言抒：“你干嘛跑过来。”
“你认识他？”他警觉地盯着一脸无辜的温帆。
宋言抒默默抽回手，把熄灭了的屏幕重新打开，递到温帆面前：“这是我的微信。”
丝毫不顾忌盛淅川的存在。
自打这个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男人出现，温帆的手腕就一直悬着，发酸到不行。
“这位是，你男朋友？”温帆跟宋言抒确认。
宋言抒浅笑了下，刚要解释，却被盛淅川抢在前面：“我是他哥哥。”
盛淅川冷峻的眼神仿佛是从冰窖里刚打捞上来的，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男人成了宋言抒的微信好友。
“您和自我介绍一下吧。”
既然宋言抒不打算介绍他，他只有自己亲自问。
只是语气似乎带着几分轻视和不爽，连宋言抒都感觉眼前的盛淅川轻佻的有些违背他一贯的气度和涵养。
“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帆，潭南大学化工学院的教授。”
随即，他不好意思地修正：“抱歉，口误口误，现在还是副教授……”
盛淅川低眸看他，毫无热情，牵动的嘴角分明就是在毫不遮掩地表示怀疑。
宋言抒发现盛淅川在有意挑衅温帆，扯了下他的袖口：“你要是有事就先……”
现在她连哥都懒得叫了。
盛淅川冷冷看着她，纹丝不动：“不用，今天正好有空。”
温帆察觉到气氛不对，皮笑肉不笑，忙道：“那个，你们先回，我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宋小姐，谢谢你今天对我的照顾。”
宋言抒抱歉地摆手：“温教授，真的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引起的……”
“人没事就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温……副教授。”
副这个字被他加强了语气，盛淅川托着宋言抒的胳膊把她拽出病房。
昏暗的车厢里，宋言抒的脸被手机屏幕的光隐隐照亮。
宋言抒一贯是喜欢清静的，微信总共就加了一百多个人，可只今天一天下来，她就加了二十几号人。
对话框霸占了整个屏幕，让轻度强迫症的她有些难受。
手机“叮”地一声，仿佛一根银针刺进黑暗，扰得空气不平静。
[温帆这个人真是奇怪的很，之前好说歹说，托了好几个人当说客，他才答应只教这一节课，别人也劝我放弃，说他这个人不喜欢与人交际，可你猜他刚刚跟我说什么，说以后希望来我们工作室多学习，但愿不会叨扰到我们，他怎么会变脸？]
宋言抒回：[今天的课我去的迟，可也听了一点，他讲得很不错，娓娓道来，由浅入深，关键是，学员好像挺喜欢他的。]
辛蓝问：[当然喜欢了，他很奶油小生的嘛，对了他说的’叨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宋言抒回：[就是打扰的意思。
辛蓝轻叹：[温教授果然是个文化人，使用这么高级的说法。]
宋言抒本想解释“叨扰”并不算是多么生僻的词汇，但考虑到辛蓝的语文水平，还是笑笑作罢。
“车里光线暗，你老是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手机每每“叮”一声，盛淅川的大脑皮层就被迫接受一次针灸治疗，脑海里跟着浮起温帆的长相。
见宋言抒默不作声，也没了手机的叮叮声，他总算稍微好受了些。
“就算他是教授，他的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这些你都清楚了？”
宋言抒皱眉：“就算？人家本来就算教授，官网上可以查得到的，再说了，我有什么资格对人家政审？”
“你偏袒他做什么？”盛淅川指尖陷入手心：”我会查的，除此之外，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为什么要管那么多，我喜欢不就行了？”
宋言抒脱口而出，可她没撒谎，温帆的性格挺可爱的。
尽管她丝毫没有把他当成男朋友的想法，不过是借着盛淅川的话，将错就错。
听见宋言抒说喜欢两个字，盛淅川顿时有种失重的感觉，他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好像要作百米冲刺。
过了一会，他成功找到反击的论点：“第一天上班，十分钟前才加的微信，你就说你喜欢他？这合适？”
时间顿了两秒，宋言抒道：“你不知道一见钟情这个说法吗？”
“哧——”
盛淅川脚底一软，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差点撞上前面的道路施工指示牌。
宋言抒被弹回座位上，大叫道：“盛淅川你发什么疯？”
盛淅川：“……”
良久，他发觉手心沁出了冷汗。
周一，紫耀集团会议室里，十三名董事会成员和三名监事会成员已经列位而坐。
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分钟，会议室大门从外面沉沉地推开。
盛淅川跟在宋储身后，在周围人复杂的眼光中安静地落座，气度谦恭。
他所带领的隆安资本是紫耀集团的全资子公司，管理规模超过两百亿人民币，去年一年的IRR高达85%，也就是说，他去年所赚的钱，扛得住85%通货膨胀率，几乎追平国内排名第一的投资机构，令整个私募行业咋舌。
只是，网上流言纷纷，不少所谓的知名财经人士点评，隆安资本站在风口，借风力扶摇直上，长期并不看好。
可尽管如此，不少业界人士仍默默记下了盛淅川这个名字。
尤其是最近夺人眼球的赵森事件，一波三折，这群董事的态度也跟着变化，从最开始的反对到最后不得不支持。
有人甚至怀疑是宋储和盛淅川故意搞了这么一出，转移注意力，为盛淅川进董事会铺路。
四年前，盛淅川主动接手岌岌可危的隆安资本。
一年前，他在这件会议室，被以三票之差否决了他踏进紫耀的资格。
如今，无论外界如何评价，85%的回报率，已然是紫耀集团下属子公司里最耀眼的成绩。
盛淅川悄然打量着，去年阻挠他进董事会的几位董事始终都默不作声。
他很清楚，这几个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老谋深算，沉得住气，不会干没有把握的事，就算今天他们举双手赞成，日后给自己下的绊子一个也不会少。
其他董事则纷纷对他赞不绝口。
“隆安资本让我们紫耀集团在媒体面前出了不少风头，集团股价光是上周就三个涨停板！”
“还有，只上半年就有两家被投企业登陆科创板，这个成绩不得了！”
“是啊，是啊，老宋这个儿子，真是有出息，是不是养子有什么关系，我那个儿子倒是亲生的，还不是废物一个！”
“……”
言语之间，倒让听的人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讥讽。
宋储大度笑着，不言语。
偌大的会议室，刚刚还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发言，此刻已是鸦雀无声。
养子这个话题，向来是宋储的忌讳，这样公然的挑衅，不但是不买宋储的账，更是给盛淅川下马威。
近些年，有一股力量在暗中在股市收买紫耀集团的股票，宋储虽是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但他的股份已从上市之初的51%降到了如今的27%。
其他股东都在猜测，他这么极力推荐盛淅川进董事会，多半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会议按照程序有条不紊地推进，关于盛淅川加入集团董事会的提议全票通过。
结束后，圆桌上只剩下宋储和盛淅川这对父子。
宋储道：“小川，你没有让我失望，那群老家伙这么捧你的场，是靠你自己的能力。”
盛淅川很少看见宋储这么开心：“还是因为有爸在，否则当年我也没有机会进入隆安工作。”
宋储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盛淅川：“你的性格和你爸当年真是一模一样谦虚。”
盛淅川一愣，宋储很少提到在他面前提起他的亲生父亲盛烽，看来，他今天是真的心情很好。
只是宋储口的这句话还是有意无意地刺了盛淅川一下。
好像是在说，他宋储从未把盛淅川当成自己的孩子似的。
“对了小川，古人说先成家后立业，你现在进了集团，该操心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吧？你妈妈整天在我耳边唠叨，说给你找个贤内助。”
盛淅川沉默数秒，道：“爸，我暂时不想因为别的事情分散我的时间和精力，您和妈不用替我担心，我会看着办，等缘分到了我再……”
“别等了，”宋储不由分说地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盛淅川面前，“莱坤时代的千金，她父亲是我的老朋友了，一直对你赞不绝口，明天约人家出来吃个饭，听见了？”
盛淅川点头答应。
照片上的女孩，皮肤白嫩，从稚嫩的神情推测出大概在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他面无表情地把照片从桌子上抽回。
然后捏在手心，默默攥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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