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毛骨悚然的婚讯

热水刚烧好,清松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他看了眼榻上的小乞丐,二话不说就开始准备药草,还不忘调侃费晓晓:“救小猫已经不满足了,现在开始救人了啊。”

费晓晓也自嘲道:“也不知道是入了哪路神仙的青眼,总让我瞧见这些可怜的。”

清松哈哈大笑:“神仙送上门的功德,不积白不积。”他扫了眼费晓晓脸上的污垢,抬手,用袖口替她擦了擦,“积德会有福报的。”

是吗?费晓晓顺着他的动作也擦了一下脸,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虽是说笑着,但清松手下的功夫一点儿都没有耽搁。

他先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布条,用温盐水蘸湿,一点一点地擦拭乞丐四肢的污垢。

小乞丐这下装不了晕了,盐水刺激伤口,他疼得直抽气。

一番诊治过后,清松舒了口气:“瞧着凶险,倒是没伤到要害,上了药,休息几日就好。你认识他?”

费晓晓摇头:“大相国寺后山碰到的,没问太多。”

清松会意,他本能地想一探究竟,但周遭的檀香让他心神宁静。费晓晓又低垂着双眸,一副顺其自然的模样。他想了想道:“□□人。”

费晓晓瞧清松累得直喘气,便随手拿起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他额角的汗。帕子的皂角香传入清松的鼻翼,他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

鬼使神差一般,他道:“年底我这边会比较忙,若有什么事,我会找人传信给你。”

费晓晓拿帕子的手突然顿住了,她心头拂过一丝异样。这是清松第一次跟她主动说起今后的安排,他们二人之间原本那种平静如湖面的关系里,仿佛突然起了丝丝缕缕的涟漪。

但她一点儿都不抵触。

许久后,费晓晓勾起唇角,轻轻道了声:“好。”

小乞丐上了药,许是佛门清净地让他放松了警惕,这下真的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天色已晚,费晓晓换上了自己出门时的衣服,与清松道别后回了费府。

她刚刚踏进费府的大门,就被李妈妈“请”到了正院。

崔夫人坐在上首,费含玉柳眉倒竖,气急败坏道:“六妹妹竟然敢私自离开大相国寺,真是丝毫不顾府里的名声!”

费晓晓心里明白,不论她怎么做,都免不了责罚,还不如神游天外。

崔夫人见她只是低头不语,抬手止住了费含玉,一双美目盯着费晓晓,声音中充满了警告:“你自小就是在府里长大,是费府的千金小姐,不是什么市井妇人,如何能够随随便便离开亲长身边?这若是传出去,费府的所有小姐不如一道白绫吊死在祠堂!”

费晓晓闻言跪下,脊背却挺得笔直。

崔夫人瞧她跪得利索,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她身体后倾,靠在引枕上,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我又不是什么恶毒的嫡母,好在无人知晓,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和禁足,下不为例!”

正值费含玉议亲的关键时期,崔夫人忍下心中怨毒,就是装,也得装一段日子内宅和睦。

费晓晓闻言起身,行了礼,抬脚就离开了正院。

费含玉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十分得意地嘲讽道:“真是个贱皮子!”

费晓晓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绕过费含玉,头也不回。

费含玉气急败坏地跺脚:“阿娘!你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烦死了!您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了呀!”

崔夫人轻轻拍了下费含玉的额头:“大家闺秀,如何能用这般粗俗的俚语?”

费含玉捂住额头,委屈得双眼泛红。

崔夫人揉着她的额头,“你呀,就是被惯坏了。不过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以前小瞧了六丫头,这般心性,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得早点打发出去。”

费含玉眼睛一亮,抿嘴笑出了声:“阿娘,我有个主意。”

……

天已经全黑了,零星有几个星子挂着。

费晓晓伫立在院子里,凄风瑟瑟,她抬头看着残月,四周静悄悄的,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花花喵呜一声,软软地钻进费晓晓的怀里。

这小家伙极黏费晓晓,仿佛知道费晓晓心绪不佳,成精了似的拿自己的小脑袋蹭费晓晓的胳膊,一下一下地,仿佛要将她的愁绪一点点撵走。

“小机灵鬼儿。”费晓晓扑哧一笑,将头埋进花花柔软的肚子里,尽情享受着来自于小猫咪的温柔。

次日,费晓晓睁开眼,支起窗,发现是个极好的天气。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进小院儿里,她悠闲地晒着太阳,抱着花花,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安静又祥和。

院门被推开,费玄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看到费玄,花花喵呜了一声,软软糯糯,但还是贪恋费晓晓的怀抱,只懒懒地伸了个腰。

费玄摸了摸花花的小脑袋,笑着递给费晓晓一袋银子:“给你的。”

费晓晓接过银子,笑道:“废园子里还有些小家伙,它们也算是沾了花花的光。”

“花花吗?”费玄挠了一下花花的下巴,“是个蛮贴切的名字。”

费晓晓将费玄引到石凳旁落座,进屋去沏了一壶茶,清亮的茶汤倒入茶盅,茶香不浓,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费玄抿了一口,讶异道:“这茶瞧着平平无奇,余韵倒是甘甜。”他纵然好茶叶品过不少,但却极少品到这种好茶,居然还是在费晓晓这里喝到的。

费晓晓颇有些得意:“亦是友人所赠。”

费玄奇道:“你这位友人对书画和茶道的品味都是上佳,我倒是颇为好奇了。”

费晓晓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清松被夸,就好像是她被夸了一般。她想了想,笑道:“他确实好得很。”

费玄抬手虚指了一下她:“听说昨日你在大相国寺迷了路,可还有妨碍?”

“没什么。”费晓晓低下头,“不熟悉罢了。”

费玄点了点头:“你也别怪阿娘,规矩摆在那里,若是没有动静,会被旁人耻笑。月例银子你别担心,回头我再给你补上,这一个月多看看书,很快就过去了。我买了些新书,明日让小厮送过来。”

费晓晓欠了一下身子:“妹妹明白。”

在旁人眼里,只是罚月例和禁足而已,崔夫人这么罚都是轻的。纵然她与费玄颇为投契,但她也没想挑战他和崔夫人之前的母子天性。

费玄给她推荐了几本书,却不想费晓晓都读过,还品评得头头是道。

又是促膝长谈直至午后,费玄下午要赶回书院,这才离开。

只是在费玄走后,费含玉居然从大树后露出了身影。

费含玉眼睛微微眯起,一咬牙,急匆匆地跑到正院。一见到崔夫人,费含玉便气急败坏地道:“阿娘,大哥哥在听风轩待了整整一个上午!”

崔夫人皱了皱眉,端起茶盅,缓声道:“他去那里干什么?”

费含玉恶狠狠地道:“定然是受了那小妖精的蛊惑!大哥哥自小端方,何时与妹妹们亲近过?就连我,都没跟他说过太多话。”

瞧崔夫人脸色变得阴沉,费含玉又添了一把火:“就跟乔姨娘一样,惯会装模作样。”

乔姨娘是崔夫人的逆鳞,她当即勃然大怒,一把将茶盅甩了出去,破碎的瓷片划伤了门口服侍的丫鬟,丫鬟强忍住痛楚,讷讷不敢言。

……

禁足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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