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娘从里屋走到外屋,轻轻的关上了里屋门,
见月华父亲坐在太师椅上看电视,
从炉火旁把已经烧开水又放到一旁的水壶提起来,来到方桌旁
方桌两边是两把太师椅,
月华父亲就坐在方桌左边的太师椅子上,
靠近他的方桌上,放着水杯,
月华娘提着壶往水杯里续了一杯水,
从桌子正中的瓷盘里又拿出一个干净的水杯,蓄满水,弯腰把座水壶放到桌子下,端着杯子坐到了右边的太师椅上
月华娘的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引起月华父亲的注意,
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电视机,
两人坐在那半天无语,直到,电视节目演完了,正在插播广告,
月华妈首先打破了僵局,
他对月华父亲说:”下午你没在,月华她二妗子来了,问今年的棉花种子够不够用,她家准备去买一些,如果我们需要,就给我们捎点回来”
月华父亲用手理了理头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
”不用了,今年的种子够用,这两年棉花价格不好,今年少种一点,增加种点玉米这两年周边村又增加了几家养鸡场,玉米需求量增大,价格看涨”
月华娘说:”那回头我给他说过去”
”还有一件事,她说北王庄像月华这么大的闺女有订婚的了,问咱家月华有没有对象”
月华父亲说:”月华还小哩,还上学哩,着急订婚干什么,怎么也要等不上学再说哩!”
月华娘说:”我也是这么给她说的,可是,她说,等到那个时候,咱这四乡八里哪还有同龄的男孩子,即使有也是被别人选剩下的了”
月华父亲说:”月华爱学习,还可以往上考学哩!”
月华娘说:”月华是学习不错,可是咱乡中能行吗万一升不了学,终身大事再耽误了,那可怎么办呀!”
说着月华娘掉起了眼泪
月华父亲说:别担心,我觉着她能行考学是个好出入”
月华娘又说:”就算是考上了,一年一万元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你出的起吗”
月华父亲一下语塞了,
只见他脸憋的越来越红,半天激动的大声的说:
”只要能考上学,我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上完!”
说完他的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旱烟袋锅和一个圆形的铁盒子,用烟袋锅从铁盒里挖了一烟锅的旱烟丝,用拇指按瓷实了,叼在嘴上,又从口袋里摸出火柴,抽出一根,划着火,放到烟袋锅上点着烟丝,吧嗒吧嗒!狠吸了两口烟瞬间屋子里烟雾缭绕
月华娘起身朝里屋看了看,又听了听,没有动静,
放心的坐下又说:今年夏天就上了一年了,还有两年哩,有没有变化,谁说的清楚啊!”
”这样吧!我们两头都准备着,先不要给她说”
月华父亲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说:”这样也好!”
月华娘又说:”月华这孩子长的又不丑,又通情达理,又会操持家务活,往后谁娶了她,是谁的福气,就是咱们没有能力,没能力给孩子创造个好条件”
说完又掉起了眼泪
月华父亲抬头挤了挤已经湿润的眼睛,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变得都颓废了
他对月华娘说:”你去睡吧,我去把牛喂了”
他站起来,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双手摸摸领口,然后向下平了平衣服前面的皱褶,出了堂屋
走出屋外,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远处”彭、彭”几个二踢脚在空中爆炸了,
像隆隆的炮声触动了他的思绪,
他想起他年轻时胸带大红花参军的时候精神焕发的样子,
接受军事训练标兵奖章的时候的激动的军礼,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连长发出了冲锋命令,战士们争先恐后的跃出战壕,呼喊着冲向前面的山包,炮弹在身旁爆炸,子弹在耳边呼啸,他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卧倒,匍匐,又站起来奔跑,
手中的冲锋枪不停的对着目标扫射着,
可是,就要快到达目标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白光,他就失去了知觉
在复原军人欢送会上,部队首长双眼通红的注视着他说:
祝福你!同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是啊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他想了想眼下的生活还是太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