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白日奇梦

陈锦柏心绪惶乱中见胡蓉儿和张姨娘双双走了出来,张姨娘手里抱着一团旧衣,她己换上了一身淡蓝色婢女衣衫,低垂玉首看不见神情,有妇人亲友自灶下取来火木置入泥盆,张姨娘亲自将所抱衣裙投入泥盆火化了。

待化了旧衣,张姨娘碎步急走到陈母面前,跪下磕头恭敬说道:“奴婢婉柔叩见夫人,请夫人万安。”

“起来吧,去叩见长少夫人。”陈母和声说到。

婉柔恭应一声起身走到胡蓉儿面前跪叩道“奴婢叩见长少夫人,请长少夫人万安。”

“起来吧,去侍候夫人。”胡蓉儿淡然的受礼吩咐着,婉柔恭应后起身回到了陈母身后侧侍立。

陈锦柏看的不禁心中暗叹,短短的一中午,在陈家有名有份有一定长辈地位的张姨娘,转眼间成了无名无份的妾婢,他知道这是母亲一手操办的,母亲有母亲自己认为合理的想法,因为母亲才是真正的陈家之主。

醉意朦胧中陈锦柏感觉自己热的象被火焚,从骨头里到肌肤外灼热难受,白日他在亲友的热情恭贺下喝了有生以来最多的一次酒水,酒水这个东西是助兴的良方,可是醉酒后的痛苦也是很受罪的。

酣醉中的陈锦柏又梦到了奇奇怪怪的事物,一个身穿囚衣的人向着天空飞去,天空乌云盖顶,更有一道道的闪电划刺,那闪电恍如了一道道鞭子,无情的抽刺着他的身体,钻心的巨痛令他发狂欲死。

突然,他看到一个容颜艳丽的女子,也在空中被无数闪电肆虐着,那个女人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不断的向他抓动着,似乎在无助的求救着。

“岚儿,我救不了你的。”一声喃喃的凄凉男声,充满了眷恋的呼唤着。

“少爷,你没事吧。”一个柔和的女声略带惊惶的轻问道。

啊!陈锦柏低吟一声猛的睁开了眼,昏暗的光线中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白皙秀美的脸庞,正关切的看着他。陈锦柏一惊,猛缩身后退坐起。

坐起定神一看自己在一张床上,环境是自己以前常住的书房兼卧室,床边斜坐着一身淡蓝婢女装的张姨娘,不,应该是婢女婉柔了。

陈锦柏的头有些晕痛,他晃了下头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惶乱,下意识的脱口道:“你怎么在我房里?”

婉柔一愣,神情转黯的扭身垂首,低声细语说着。

“是夫人令奴婢来服侍少爷,少爷若是不喜奴婢服侍,奴婢可以离开的。”

陈锦柏听了垂目无语,母亲的这种做法,在他的内心里并不能够全然认同,沉默了片刻,婉柔起身走去书案处端回一碗米粥,送到陈锦柏面前,柔声对他说到。

“喝些粥果腹,会舒服许多的。”

陈锦柏心头一暖,婉柔确实是一位贴心柔和的大姐姐,他伸手接过碗凑到嘴边一喝而尽,温粥入腹他的精神一振,感觉舒服了许多。

婉柔接走了碗,又取了一条温巾细心的为陈锦柏擦拭脸庞和手臂,动作温柔自然,就象是一位母亲在照顾自己的孩子。

“躺下,再睡一会儿。”婉柔柔声说着,陈锦柏便随了她的意,像个乖孩子听话般躺下。

婉柔送走了水盆温巾,回转后很自然的脱鞋也上了床,脱衣躺在了陈锦柏的身边,陈锦柏的心咚咚的开始劲跳,脸部脖子热力涌动,心情也陷入了尴尬的惶乱之中,两人规矩的仰面躺着,屋内很是寂静,两个人各怀心事的睡意全无。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陈锦柏终于耐不住了,开口轻声说道:“对不起,委屈你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婉柔语气平淡的回应着。

“因为我娘这么做对你是不公平的。”陈锦柏和声说着。

“那你说怎样才是公平,是像程三娘那样嫁个有实无籍的丈夫,还是另嫁了别门为妾。”婉柔平淡的说着。

“我说的不公平是你失去了地位。”陈锦柏轻声解释着。

“地位?小妾地位是丈夫给的,是主母宽容恩赐的,我是个无所出的妾室,身为女人没有自己的儿女奉养,是一生最大的悲哀苦楚。”婉柔苦涩的哑声说着。

陈锦柏听的心酸,他想说我能奉养你的,可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婉柔说了渴望有自己的儿女,另外婉柔己经是妾婢,他此时乱说只能是刺伤了她的芳心。

“不要可怜我,夫人肯留我在陈家做妾婢已是很大的恩德,一个女人不是衣食无愁就是幸福,女人的一生也需要希望和亲情,如果你嫌我老,可以直接说的,我绝不会怪你的。”婉柔轻柔的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悄然滑落。

陈锦柏听的心头惶乱,沉默了片刻才长吸了口气压抑了惶乱,温声道:“婉柔,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因为我娘的安排来陪我,还是你自己真心想伴了我。”

婉柔沉默了,片刻后起身下了床,淡漠说着。

“少爷好好睡吧,奴婢告退了。”

陈锦柏猛的坐起,急声道:“婉柔,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少爷,婉柔是陈家的妾婢,本份就是服侍主人,妾婢卑贱不该有了喜厌之心,婉柔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服侍少爷的,少爷的真心应该留给未来的少夫人。”婉柔用沉冷的声音说着。

陈锦柏听的很是困惑,和声诚挚道:“婉柔,当年我离开了家去从军征战,你曾流着泪送了一张亲手缝制的平安符,那时的我己经当你是贴心的姐姐,我现在喊你婉柔,表明了我是愿意你留下来,请坐回来好吗。”

婉柔神情变幻了数秒趋向了温和,迟疑了一下又上了床规矩的平坐,陈锦柏目注她的秀美面容,心内感觉到了阵阵暖意,微笑说着。

“婉柔,我只是问了一句,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激烈,能告诉我原因吗?”

婉柔扭头看向陈锦柏,美目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她咬咬香唇,柔声的说,“你记住了,我是妾婢,不要对我太好,对我太好会害了我的。”

陈锦柏一愣,不解道:“为什么?是我娘不愿我对你好吗?”

“夫人对我是极好的,自我进陈家的那一天起从未恶对过我,在陈家最困难时也不肯主动卖掉我解困。

直至今日还用转门的办法为我制造新的幸福,夫人希望我为陈家生育儿女,再名正言顺的重获妾室地位。”婉柔摇头苦笑说着。

陈锦柏讶然说道:“我娘即然对你这么好,那你怕什么呀?”

“因为我是妾婢,以后你娶了妻妾,若是你对我太好,会引起陈家不和,你若是不在家时,就算有夫人照顾我,你的妻妾也有权唤我去服侍做事的。”婉柔苦涩的回着。

陈锦柏轻应一声,这才明白婉柔是怕未来遭妒引祸上身,乍一听有些顾虑太远了,细一想耽心的不无道理,自己不可能不娶妻妾的,娶的妻妾也确实有权使唤妾婢,若是存心不良,完全有可能打骂折磨了婉柔。

“你放心,我娶妻还早着呢。”他安慰着说到。

“不早了,昨夜长少夫人向夫人提了一户人家的女儿,夫人己同意明天去长少夫人的娘家去相看,如果合意就会订下的。”婉柔摇头说着。

陈锦柏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说什么?我娘明日去相看,这怎么能行。”

“儿女的婚事大都是父母做主,而且你己经二十二岁了,同龄的几位堂弟早就娶妻生子,夫人对你的婚事能不急吗,夫人更急着抱孙儿呢。”婉柔淡笑回到。

陈锦柏一呆,随即摇头道:“不行,我决不会娶不喜欢的女人做妻子,明日我劝娘不要去相亲,这是终身大事怎能草率。”

婉柔淡笑着对陈锦柏道:“不见面那能知道喜不喜欢,你也确实该成家了,夫人心急陈家传宗,你用什么理由能够劝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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