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突然打开灯，转过身抬头看向他，目光死死盯着他的双眼，“顾璟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想过和我复婚吗？”
她深怕错过顾璟渊脸上任何的表情，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隔空交织在了一起，顾璟渊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无形之中给予他莫大的鼓舞。
在他得知苏瑶回海城后，他就无时无刻想着要和苏瑶复婚，然而现实却又给了他重重一棒槌。
他知道自己患有多重人格的症状，他怕这样的自己会给苏瑶带来更多的伤害。
如果他给不了苏瑶想要的，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苏瑶希望。
所以在这一刻，他迟疑了。
苏瑶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眸子一点一点地黯然了下去，声音微沉，不仔细听的话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目前没这个…想法。”
顾璟渊从未像现在这样，十分艰难地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说完，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出来，然后来回重复了好几遍。
似乎胸口被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压着，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苏瑶脸色唰地一下发白，死死地咬紧嘴唇。
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说服自己，让自己继续留在顾璟渊的身边。
“目前没有这个想法？”
苏瑶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
啪嗒！
静谧无声的空间里，仿佛听到落泪的声音。
苏瑶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双眼渐渐变得有些空洞，眸底有着掩盖不住的失落和难过。
她微微侧过脸，两行泪从脸颊上不停地滑落，汇聚在下巴，像是倾盆大雨般，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
顾璟渊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不用苏瑶多说一句话，他几乎就能体会到苏瑶正一点一点要离他而去。
好像下一秒，她随时都有可能掉头离开。
突然间，顾璟渊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般，突然间，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戾气，像是极力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没能绷住，直接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满是自责的语气说：“对不起，瑶瑶，别哭了。是我来晚了。”
闻言，苏瑶蓦然一僵，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顾璟渊话中的意思。
是啊，她竟然差一点把这一茬给忘了，她现在无时无刻都有可能面临着不同的顾璟渊，换句话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顾璟渊体内不同人格的情绪。
果然，现在的顾璟渊是第二人格的他，看到她哭的样子，立即变得烦躁不安。
苏瑶想到这，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地在他怀里哭出声来，“呜呜…浑蛋！”
她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故意撒娇地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
顾璟渊一点也不嫌弃地将她搂紧，心里软成了一团，“是我不好，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他欺负你。”
苏瑶自然明白顾璟渊口中的他指的是他另外的人格。
“所以你打算要和我复婚？”苏瑶突然冒出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看。
反正不管是哪一个人格的顾璟渊，只要他一旦愿意和她复婚了，那其他人格的顾璟渊也只能做出妥协。
“瑶瑶，你真做好和我复婚的心理准备？”顾璟渊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
直到看见苏瑶狠狠地点了点头，顾璟渊眸底掩盖不住的激动和喜悦，将苏瑶高高举起。
“啊！”没来及反应的苏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快放我下来！”悬在半空中的苏瑶，心有余悸地大喊一声。
顾璟渊松了一下力道，这才将苏瑶放下，突然间，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你觉得瑶瑶会接受像你这样多重人格的人吗？”
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懵在原地，行动上有了片刻的迟疑。
苏瑶察觉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一脸担忧地看向他，“璟渊，你怎么了？”
顾璟渊低声说：“你放心，有我在，我不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这句话看似说给苏瑶听的，其实也在警告他自己。
苏瑶抬眸看着顾璟渊，继而又低眸看向他的左臂，对他刚才的话这才有些顿悟。
苏瑶一双红肿的眸子满眼心疼地看着顾璟渊左臂上的伤疤，忍不住伸手上下轻轻地抚摸着，秀眉紧蹙着，“以后不许再这样伤害自己。”
“我…”顾璟渊原本想说什么，话头一转，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你在我身边，自然不会。”
苏瑶垂着头没有做声，手指却很用力地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眸底露出自责和愧疚。
她应该早点放下心中那点的懦弱和自卑。
顾璟渊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然后动作温柔而缓慢地将她的手指扳开，与她十指相扣，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低声说：“瑶瑶，像我这样的“怪物”，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驯服。”
苏瑶听着他的话，倏地瞠大了眸子，盯着他看。
她难以想象，在顾璟渊眼里，竟然把自己看作是一个“怪物”？
就在她发愣的同时，顾璟渊兀自继续说着，“所以，以后无论是哪一个我，如果惹你生气或者难过了，打我骂我都可以，惩罚我也可以，但别不原谅我，或者离开我。”
苏瑶的情绪在他说完之后，彻底绷不住了。
她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男人身上淡淡清洌的松香味瞬间传入鼻间。
用力地摇了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出，“璟渊，你不是怪物，在我眼里，你不是，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只是生病了！总有一天，你的病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顾璟渊身子蓦然一僵，定住在了那里。
忽而，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丝，满眼宠溺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你得对你的话负责，不许反悔！”
顾璟渊垂眸，漆黑如墨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眸光愈发的深沉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