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辟邪一系学习这些年，我也偶尔会与师哥切磋术法，知道通灵师的套路。如今上门找茬这位，大概也是个通灵师，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但对方出手的路数却并不陌生。
天花板积水这一手是非常基础的“汇流之术”，阴阳师精通五行术法，汇流术能引导周围水液汇聚，并不算复杂。
但奇怪的是厕所隔间外那几十个声音，实在让我捉摸不透。隐身化声之术我倒也学过，可顶多能把自己的声音变成另一个强调，对方却可以同时变化出几十个声音，这一手实在高明。
我着急的倒不是汇流术形成的水池，对方想溺死我没那么容易。重要的是，摸清楚对方的底细，搞清楚对方的意图。免得待会打了正面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我掏出符签。这几根符签是我仅剩的法器，先前在那大水池里浸泡太久，兜里的东西全都失了灵。今天下午趁着有空我赶忙制作了几根。
迅速结印后，符签发出明亮的白光。
“四面广目，八方伽蓝，化眼！”我口诵真言，迅速将符签折叠为纸鹤，扔到空中。
符签化为侦查的眼睛，开始打探周围的情报。
这化眼术也绝非什么困难的术法，大抵通灵师都会。此时这只纸鹤通过灵力与我的头脑连接，很快将外界的信息传递给了我。
奇怪的是，厕所隔间外并没有什么人，一切照旧如故。
我越加确定这声音绝不是对方的真实声线，很可能只是一场恶作剧。
道理很简单，如果对方真要对我下死手，他不必隐瞒自己的身份。
既然清楚我受伤住院，那凭借他的实力，要想取我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我既然注定要死，他何必隐瞒身份？
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他。而他清楚我的师承关系，也明白我在赵老板手底下工作，因此给我一个教训，却不打算真的杀了我。
纸鹤很快在火焰中焚烧殆尽，隔间里的水已经漫到了我的腰部。我下定了决心，若对方不打算收手，那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我屏息凝神，就等着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那讥讽的声音还没停歇：“嘻嘻嘻……化眼术看不到我们……嘻嘻嘻……只有等死咯……还不快认错，还不快求饶……”
我哭笑不得。这嘲讽水平简直堪比小学生。要是蕊儿此时身体健康，我第一个就要怀疑她。想不到今天来捣乱的朋友居然跟蕊儿是一个智商水平，没劲！
不出所料，对方见我迟迟没有动静，似乎玩腻了，也不再滴落水液，让积水保持在了我的胸腔高度。
我的胸腹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大的水压，可想而知连这积水都是掺了灵气的假货。真正打湿的，大概也只有裤腿吧。
我干脆静下心来感知这份灵力特质。
这毫无疑问是通灵师的灵力，但却是我平生未见的特殊灵气。举例来说，一般的通灵师，其灵气流动呈现出相似的规律。尽管人人特质不同，但如同从1数到10，终归是从小到大一路数过去的。偏偏这个家伙的灵气显得极为紊乱，123、421、567、862，彷佛两股完全不同的灵气纠缠在一起。
我提高了几分警惕。若对方当真是两个人来找麻烦，那我可不好应对。
“嘻嘻嘻……他不玩了……嘻嘻嘻……可咱们还没玩够呢……”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还真的不止一个人？
我终于忍耐不住，双手果断结印，召唤天地灵力助阵。
这一下不比先前。先前开眼术不知为何失灵，但天地辟邪术却依旧管用。
随着大风刮起，厕所的玻璃窗猛地被掀开。灵力迅速灌了进来。
“嘻嘻嘻……急了，他急了……”
“嘻嘻嘻……那咱们也来点真格的吧……”
话音未落，厕所隔间里的水液突然蒸发，完全消失不见。紧接着，隔间的木门“轰”一下被大力拉开。我还没反应过来，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将我双手死死抓住，硬生生撇开到两边，完全阻止我施术。
接着，双腿似乎也被无形的手捏住了脚踝。
“啊！”我还没喊出声，那力量猛地朝前一拽，将我双腿朝前拖去。我身子不平衡，直接后仰摔倒，后脑壳砰一下撞到马桶上，撞得我眼冒金星。
接着，我便被拖出了厕所隔间。我刚想挣扎起身，有一股力量将我凭空托起，彷佛十来个大小伙子将我直接抬了起来！
这闪电般的速度让我根本无法反应，身子就已经被抬到了厕所窗户口。
夜晚的凉风呼呼刮着，吹得我浑身冰冷。我暗叫不妙，果然那股力量一个用力，竟将我半个身子推出了窗外！
这可是七楼啊……先前在山洞里，跌落了二十多米没死，也摔得我受了重伤。现在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神仙都保不住！
此时我上半身在厕所里，下半身在窗户外，好在我双手用力抓住了窗沿，否则非
摔下去不可。
但对方完全不给我喘气的机会，背后又一股强大的推力，直接让我整个身体都从窗口滑了出去！
我一个翻身，双手继续死死攀住窗户！
如今我就这样悬挂在窗户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脱手坠落。楼下既没有水池也没有草地，而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板，掉下去非死不可！我后背不自觉被冷汗湿透。
“嘻嘻嘻……他怕了，他怕了……”
“嘻嘻嘻……报应，报应……”
此时我已经无力呼喊。而且就算我呼喊，相信值班的医生护士也听不到。
直到此时我才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先前开眼术会突然失灵？答案很简单，开眼术的原理是用灵力拉扯出一个灵气空间，让空间内部的妖魔邪祟无所遁形。而在我走进厕所的那一刻，对方已经率先营造出了一个空间。说白了，我踏进去的是他的领地，遵守的是他的游戏规则。想在对方的空间里再造一层空间，基本上很难办到。
我想用力往上爬，重新爬回厕所，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手部的骨折尚未痊愈，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对方此时只要狠下心来把窗户一关，我就再没有可以抓握的地方，立马就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