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可真是人丁兴旺啊?!
瞧,今年十八岁的大哥——方高东的大儿子已经满十八,眼瞧着便要成亲,新房也已经建好,就在大房后面,也一样是两间土坯瓦房。
其实,大哥还有一个大女儿,两年前嫁去了高家大队。
方家大队与高家大队挨着近,又是世代通婚的关系。
高家大队条件比方家大队要好,首先占地面积就大了五六倍,人口数量更是多了十来倍,然后有个高家小学和临时代销点。
高家大队绝大部分人姓高,其他姓氏只占十分之一,多半是解放前逃荒过来的……
哥——方高北今年十岁,娶得还是高家大队的女人,大儿子今年十岁,小儿子今年刚出生。
四兄弟就一个方向党没娶高家大队的女人,便是唯一的大姑子也嫁去了高家大队。
“老四媳妇,老四媳妇……该上工了……”便是公公婆婆还在世,可大嫂还是觉得自己有长嫂如母的责任,每次总是要喊着纪晓岚一起上工。
纪晓岚在屋内听到了也当没听到。
方家各房有各房的院子,没有高高围墙分隔可有密密麻麻的丝瓜藤啊。
大嫂边走边喊两声就过去了,之后便与别的妇女说自家四弟媳可真太懒,自己这个当大嫂的喊也喊不起。
纪晓岚上工时间与别人不一样,她已经扎根农村了,也便不要脸面了,跟着孩子们天天拔猪草,也不多干,上午两个工分+下午两个工分,一天就四个工分。
方向党没意见,还跟一起上工的大娘大婶们解释道:上午提前一小时要回家做午饭,下午要做好晚饭才上工。
啧啧!这个城里媳妇可真金贵啊?!
金贵不金贵不知道,可纪晓岚感觉这个夏天过得可快活了,一下工就跟着余青琪和宁舒雪一起去游水。
方家大队与高家大队中间有一处天然景点,老人称之为七星潭,顾名思义有七个潭。
每到夏季,不论男女都喜欢来这边游水洗澡,男人们往上游去,女人们在下游。
“晚上还去捉知了吗?”余青琪喜欢吃也喜欢捉。
可宁舒雪却恰恰相反,纪晓岚来了几次后也没再参与,她一个女的,哥哥说不让跟。
“向党去就行,我睡得早……”男人晚上精力旺盛,便是与自己折腾了一回,还可以去捉知了……如果不让去,那还要多折腾一回。
那还是去吧,纪晓岚还想吃到营养价值很高的知了。
“唉,我去问问方春花……”余青琪浮水去另一边,那边几个方家大姑娘围着嬉笑呢。
“跟你说个事啊?”见余青琪一离开,宁舒雪立马贴过来。
“嗯。”纪晓岚感觉到了,这个大姑娘本钱很好哦,自己不过a,这个大姑娘在b与c之间吧。
平常都是纯棉白背心与宽大衬衫穿着,不觉得……
“景孟良想与我谈对象……”宁舒雪有些难为情。
“你不讨厌就试一试,保护好自己就行……”十五、六岁,正是花季雨季,有喜欢就处处,又如何呢?!
“你觉得可以?”宁舒雪与余青琪处不来,又不敢单独行动,便与景孟良相处多起来,是个很大方很好说话的男生,不讨厌,他给自己吃大白兔奶糖还给自己喝麦乳精。
“你自己看着办……”差不多半小时了。
纪晓岚便要起身,她带着换洗衣服过来,可以去岩石后面换,那边两面岩石两面树林,在天将黑未黑时,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集体在这边换衣服,没哪个不长眼的男人过来,那可是耍流氓。
纪晓岚统共就两件白色纯棉背心,还已经穿出一串串小洞……可没有布票买新的,那咋办?只得用农村老粗布做穿外面的衣裤,用家里带来的纯棉旧床单给自己做里头换洗的小背心和四角内裤。
还别说纪晓岚的手工还是不错的,加上她身材纤细,可以做好几套换洗……老粗布衣裤做得宽宽大大,上衣是七分袖,可以穿春夏秋季,下裤是七分裤,一样可以穿春夏秋季。
“晓岚,好了吗?”方向党在不远处大声喊道。
“好了好了……”纪晓岚将换下来的湿衣服收回背篓,将小小巧巧的湿脚擦干,套上草鞋。
夏季穿草鞋,春秋两季穿老布鞋,冬季穿老棉鞋。
纪晓岚将之前的衣裤鞋袜都洗干净收起来,等回城再穿,也怕大姑娘小媳妇与自己混熟悉了就过来借。
借衣裤鞋袜,在这年头是很平常。
不借?背后被说小气;借了,纪晓岚想一想就膈应……那干脆收起来对外就说没有。
“我来吧。”方向党见不得自已空着手,而纤瘦白净的老婆背着背篓。
“你先去换下湿裤子……”纪晓岚不光带上了自己的换洗衣裤,还带了方向党的。
“……好吧。”方向党本不在意湿着回家换,可见纪晓岚坚持,也便点头,要不然今晚就要分开睡。
……
入了冬,今年十八岁的大侄子要准备结婚。
“得多少红包?”到底是方向党大哥的大儿子,总不好给两个鸡蛋一把葱吧。
土坯房内的土墙,便是贴了旧报纸也一样不敢靠近,家里的双人木床与墙面隔了半尺有余。
便是家里带的相框也不敢挂墙上,而是摆在书桌上,纪晓岚带了好几张全家福,都是继姐不在家那几年拍的。
每拍一回全家福,继父总要念叨一回继姐。
与继姐而言,继父着实是个好爸爸,为了让继姐回城拿出大半积蓄给她买了个正式工。
对,继姐回城了。
一开始继父想要母亲李紫怡将工作让给姐姐,可妈妈有个儿子,当然不会同意,在家里闹了一阵子。
最后继姐招工回城了,可继姐还是签了五百块的欠条。
还完五百块才能出嫁。
“给二毛。”方向党早便与二哥哥都沟通过。
纪晓岚点头,她结婚,大房二房房也一样只有两毛,最大嫁妆是母亲寄来的两床被面,一床红色一床绿色,还有一只暖水瓶,是五个知青们合一起买的。
票是景孟良出的,钱是另外四人均摊。
这新婚礼送到纪晓岚夫妻心坎上,太需要了。
“我会想法子挣钱……”这个家里需要的东西太多,方向党搂过纪晓岚,安抚道。
“你在县城上了四年学,总认识一些人吧,拿些鸡蛋去换……见了人就说见亲戚……”纪晓岚垂眼给出主意。
他们夫妻两人加一起就十个工分,便是能吃个七八分饱,可还想吃些好的呢,还想给这个家里添一些小物件。
“嗯。”方向党在纪晓岚的肚皮上轻轻抚弄两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添丁,也得换些棉花票布票之类的。
“那洗洗睡吧。”入了冬,地里的活少了,入睡的时候也变晚了,因为屋里点了火盆,有点光线不着急洗漱。
“嗯。”方向党是个爱思考的男人。
火盆上面挂着一个瓦罐呢,先洗脸刷牙再泡脚,一大一小两双□□叠泡一起。
今晚,不,不光只有今晚,年轻的方向党总是要干些什么,对纪晓岚自然就会让一让,瞧,还会让她先用擦脚巾,又是老粗布。
方向党将脏水泼向院子一角,那边种着一棵梨树呢。
回到床边,揭开被子的同时,方向党那修长的手指已经贴上了纪晓岚的薄背脊。
“还是太瘦了。”每个月都会跟家父母兄弟侄子们一起吃一只兔子,隔上一两天自已小家也能吃上一个鸡蛋,咋还是这般瘦呢,方向党手到之处都是骨头,不,是排骨。
可便是排骨,那也是细腻又滑溜,方向党的手轻轻划过纪晓岚那雪白的脖颈。
可怪了,没有一点动静,平常总是喊几声痒。
方向党将纪晓岚给翻转过来……竟是睡着了。
可,这便没有阻止方向党的举动,就着远处火盆的昏暗光线,便……
“啊……”纪晓岚只是迷瞪了一下下,不一会儿便被方向党给闹吵过来。
事后,方向党帮着纪晓岚清理了一回才搂着一并躺下。
……
本以后,与大侄子不过是两毛礼金的关系,哪知一转年,这个新娶的侄媳妇怀上了。
啊,农村女人问话可直接了,自家人还没有问,是大队上的总是问,结婚快半年,咋还没有怀上?
“不着急,我们两个人加一起也不过十工分呢,哪养得起孩子啊,就不添个孩子跟着自己吃苦受累了……”纪晓岚在避孕呢,就是避开最容易受孕的那几天,当然这身子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受孕的啦。
可大嫂却不是这般认为的,她自己要当奶奶了,那个高兴啊,回高家大队给纪晓岚带了半块破尿布回来,还一一嘱咐:“放在枕头下,不出两月一准怀上……”
纪晓岚笑笑走开。
可大嫂这张嘴啊,开过光的吧。
1974年一开春,纪晓岚真的怀上了。
“本没想这般早就怀上,这个孩子要生在冬天,得要厚襁褓……”
“放心,可以申请种棉花,我们去年结婚,本就可以申请一床厚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