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将计就计

n马蹄声疾。

城郊的山林中,骏马一路绝尘。

程云秀在这片林子里绕了三圈,后面那人就跟了三圈。

最开始的时候,那人只是偷偷盯着。到了后来,就不再伪装,明目张胆地跟在程云秀的后面。

程云秀在前,那人在后,怎么甩都甩不脱。

到第三圈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程云秀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后面的马上坐着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年纪不大,面相甚至有一些稚嫩,眼睛里却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柳如玉,她见过他。在都察院那一夜。

在兖州南鼓的地界上看到柳如玉,程云秀就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沈鸣鸢去应付万松,留下一个程云秀,替她办事。如果只是一个万松,根本想不到派人找到并盯着程云秀。

能做这件事的只有柳家人。

如今一定有柳家人来到城中,比起万松这种没有多少手段的地头蛇,他们才是更可怕的敌人。

她骑在马背上,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如玉跟了小半个时辰,从发现程云秀开始,就一直在她身后。

他跟着程云秀来到几棵树之前,忽然听到空中传来利刃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暗器。

他骑在马上下意识地闪躲,没有来得及注意暗器的方向。

耳边传来“笃笃”的两声,然后是树枝“咔啦”断裂的声音。

他头顶的一根树枝,正被几枚飞刀砍在与树干的连接之处。

树枝原本结结实实地长在树干上,却被这两刀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斩断。

连接处被斩了一半,难以承受树枝本身的重量,“咔嚓”断裂,从头顶砸下来。

柳如玉驭马闪躲,堪堪躲开这一根树枝。

却挡不住从头顶落下来的树叶。

树叶落在他的脑袋上和眼前,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双手松开缰绳,在眼前挥舞,拨干净挡住视线的树叶,在定睛看向前方。

马蹄声仍在响动,他朝着前面的那匹马看去,却发现马背上已经空空如也。

程云秀,他跟丢了。

前面的马停下脚步,柳如玉也停了下来。

他勒住马,往四周围看了看,树林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驭着马,在树林里找了一圈,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离开这片树林,过了很长时间,树林中的一棵树枝上,才倒吊下一个黑影。

像一只挂在树上的蝙蝠,这道黑影一动不动,眼睛和耳朵却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直到确定没有柳如玉的踪迹,程云秀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不敢再去牵马,而是趁着夜色,一路步行向山上走去。

她的目标是李虎的寨子。

不久之前她收到沈鸣鸢的消息。沈鸣鸢要她去找李虎办一件事情。

有柳如玉跟踪,耽搁了这么久,她终于把这个讨厌的尾巴甩脱。

趁着夜色,她一路疾行,往深山中去了。

“啊——”

林书语是被一声惊呼吵醒的。

朦胧中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女人惊恐的表情。

天色微微发白,他可以看清房间里的一切。

沈鸣鸢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但是林书语能从她肩膀裸露的肌肤看出,她的身上几乎没有穿衣服。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被单床单十分凌乱,衣裳扔了一地。

处处都表露着旖旎的气息。

沈鸣鸢的表情十分复杂。

惊惶、羞辱、恐惧,纵然林书语饱读诗书,也无法用几个简单的形容词精确概括。

她的瞳孔甚至在轻微的颤抖,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你、你……”

沈鸣鸢将脑袋埋在手掌中,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林书语第一个反应是有一些懵,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能想起来的是,他给沈鸣鸢下了“那种药”,足以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化身成一个下流的荡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袋有一些疼。他只记得自己慢慢走向沈鸣鸢,据说什么也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喝了酒吧?

他有一些不自信。可是看到沈鸣鸢的表情,他又觉得昨晚应该是得逞了的。

一个女人,不会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不会三更半夜钻进一个男人的被窝。

——应该是做了那种事。

林书语想。虽然他想不起细节,但他可以确定,面前这个惊慌的女人,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少得可怜。

刚才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好,现在起身,被沈鸣鸢看在眼里,更显得暧昧不明。

他作出一副抱歉的样子:“草民该死,草民犯了公主,昨夜实不应该……”

“呜——”沈鸣鸢哭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她哭着低吼,“为什么是你,我干了什么!”

林书语可以确定,眼下的沈鸣鸢正在接受内心的煎熬。

他匆忙从床上起身,着急地去找地上的衣裳,胡乱穿在身上,然后跪在沈鸣鸢的面前。

沈鸣鸢却没有责骂他。

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她只能低声哭泣:“不关你的事,是我……我想起来了,是我喝多了酒,所以才……”

她又呜呜地哭了一会,才一指房门: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林书语轻声说“是”,倒退了几步,这才转身走出房间。

拉开房门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挂着得逞的微笑。

他却没有看到,在他身后哭成泪人的沈鸣鸢,眼睛却冷漠得如同寒潭,不带一点感情。

昨夜司徒信和沈鸣鸢一起回来,在院中分手的时候,司徒信就已经猜出沈鸣鸢要将计就计。

他站在院子里,目送着沈鸣鸢走向房门。

林书语给她设局,那她便就坡下驴,给林书语也设一个局。

她跟司徒信道别,准备推开房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回头,发现院中的司徒信仍在盯着自己。

司徒信看着她转身,正好和她对上眼神。

她看不出司徒信的情绪,只看到他沉吟了片刻,一改脸上的严肃,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表情。

“那林书语长得不难看,公主殿下若是想跟他假戏真做,也是情理……”

话没说完,沈鸣鸢的脚尖已经勾起了一枚石子,直直地朝他飞去。

他身形倒是灵巧,身形稍稍一偏,就让了过去。

沈鸣鸢没好气地说:“你不要幸灾乐祸,你若是心生嫉妒,不如一起进房来,我们演一出三人行。”

司徒信:???

他没想到沈鸣鸢张口就是荤话,取乐沈鸣鸢不成,反而把自己搞了个面红耳赤。

他的舌头打着结:“你、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人并非善类,你小心一些,不要真的被他占了便宜,不然我会……”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还了口。

“不然程将军会杀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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