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道长威武

本以为这易容术也就跟后世的化妆术差不离,没想到最终效果比言庭想的还要神奇。

言庭拿着一面巴掌大小的八卦镜左右照着,虞歌不知在她眼皮上涂了什么,她原本明显的双眼皮竟然变成了单眼皮,眼睛的轮廓也变得狭长。

原本还带着肉感的脸部轮廓也变得瘦削了些,五官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动,原本熟悉的脸在一番修饰之后竟然变得陌生起来。

言庭不由勾了勾唇角,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抿唇浅笑,然而一向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在这张显得冷峻的脸上也变成了冷笑。

明明是同样的表情,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效果。

言庭只能表达惊叹了,这番易容不仅仅是改变了容貌,连她本身的气质都跟着改变了,果然神奇。

苏文清伸手一把拿过自己的八卦镜塞回怀里,“都看了一炷香了,还没看够。”

其实她是看不惯言庭和虞歌在她面前互动,一副默契十足的样子,让她看着就来气。

言庭现在已经对苏文清时不时抽风习惯了,也不以为意,便道:“那这东西怎么弄掉,直接用清水洗么?”

虞歌又拿起一个圆肚的青瓷罐,倒出一些黄色的粉末,用清水化开,沾湿布巾。

“只用清水是难以清洗的,用这种特定的药粉就可以很快清理干净。当然放着不管,过几天也会渐渐褪掉的。”

“那不就跟卸妆水一样?”言庭嘀咕一句,乖乖坐着,仰着脑袋,让虞歌用湿布巾把她脸上的妆给擦掉。

“卸妆水,这词倒也很形象。”虞歌笑道。

有了能让老王行走自如的义肢,和这一手的易容术,言庭哪里还有反对的理由。

于是几人便相约一同到督司府去,与虞皓然和张谦再行商议此事。

虞皓然一听苏文清愿意接手这件棘手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呢,老王的本事她也有所了解,自然是一百个同意。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然后就是关于言庭回程路上,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前提下,放走吉达的诸多细节的讨论。

有了苏文清和老王的加入,一些原本的布置便要做出变动。

苏文清提出了个好主意,由她和老王扮成刺杀人员,袭击言庭的车驾,然后混乱中放走吉达,之后再找机会与吉达搭上线。

这样一来,极为痛恨言庭的吉达必然对苏文清两人心生好感,再加上救命之恩,要取得吉达的信任就容易许多。

“我有个疑虑,吉达这回被青衣教坑惨了,万一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一个大周人怎么办?”言庭把自己的担忧提了出来。

言庭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却见其余几人都是脸色轻松,好像对这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丝毫不感到担心。

虞歌出言为言庭解惑道:“在突厥人的眼中,我们大周人都是阴险狡猾的,换一种说法,就是足智多谋,她们对于精于谋略的大周人,其实是又爱又恨,如果有机会,突厥人是非常愿意将这样的人才收归门下的。这也是为什么,青衣教会顺利的跟突厥人接上线的原因。”

“吉达回到突厥之后,必然是处境堪忧,如果她想要跟其他皇女分庭抗礼,就需要一个为她出谋划策的人。无论她一开始信不信任师傅,只要师傅展现出这方面的能力,她就会将师傅留在身边。”

“师傅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只要给师傅时间,如果连她都无法取得吉达的信任,那就更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言庭明了,的确如此,只要能顺利潜伏到吉达身边,之后的事情就好说了。

“而且,我的身份,还有另一重好处。”苏文清环视一周,微笑道。

嗯?言庭疑惑,不知道苏文清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要忘了,我可是个道士。”说着她伸手在宽大的袍袖之中一阵摸索,然后竟然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拿出了一个拂尘。

言庭忍不住瀑布汗,这拂尘有半个手臂那么长,你究竟是怎么藏在袖子里的,那里面是异次元空间么?

苏文清右手将拂尘一挥,放在左臂臂弯之中,口中朗声诵道:“福生无量天尊,诸位善众,贫道有礼了。”

她青衣缁鞋,一身道袍广袖飘飘,面容清绝,眼含悲悯之色,通身的出尘绝世的气派,简直是让人一见忘俗。

言庭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原来苏文清真的是个道姑,以往她总是会不自觉忽略她这个身份。

毕竟谁会把一个总是醉醺醺的酒鬼和现在这个虚怀若谷,浑身都飘着仙气的世外之人联系在一起啊。

“贫道耳闻突厥可汗达日阿赤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恰巧贫道精修玄学,通晓山、医、命、相、卜,尤其是金丹长生之术,贫道想突厥可汗一定十分需要。”苏文清用一种世外高人的缥缈姿态,清清淡淡的说出了这番话。

言庭在心里不由自主的惊叹: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怎么就这么阴呢?

这一会儿,言庭脑子里就闪过了历史上好几个因为服食金丹而挂掉的皇帝,这其中有前世的,也有这个世界的。

只能说,有时候,人类对于追求长生不老还真是盲目。如果真的能最终达到这个目的,那突厥真是想不玩完都难啊。

几人都被苏文清的话给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虞皓然从桌案上端起一杯水,喝了几口,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手都有点抖。

这个计划已经越来越庞大了,原本只是要挑拨突厥几个王女之间的关系,现在已经延伸到要搞死突厥可汗了。

只能说,在座的各位,都一个比一个能搞事情啊。

为了能将整个计划完美实施,几人又围在一张桌子前,将整件事情进行了完整的推敲,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心中有数。

从天光大亮一直到月影西移,连饭都是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又继续推敲讨论,在整件事的大框架下,分别考虑到多种情况,然后分别做出应对方案。

最终敲定的时候,所有人都长出了口气。

虞皓然对苏文清和老王道:“我们在这里也只是纸上谈兵,具体到实际情况,还要看二位的随机应变了。”

“放心,我和老王会小心谨慎的。”苏文清颔首,然后她转头看向言庭,“你准备何时起程?”

“突厥陈兵雁门关之时,就是我离去之日。”她现在扮演的可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纨绔王女,肯定要趁开打之前赶紧溜走了。

张谦附身用手指在桌子上的地图上量了量距离,道:“预计三天后,突厥的大军就会到达雁门关三十里开外。”

言庭点头,“那我便后日启程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诸位了。等我快要离开朔州的时候,清姨你们就动手。”

几人商定好了具体时间地点,终于结束了这次耗时良久的会晤,各自告辞,准备回去睡大觉了。

张谦的宅子跟督司府比邻而居,为了方便,还在院墙上开了个小门,她直接打着哈欠就回去了,这路程比言庭回督司府后院的厢房还要近。

虞歌要留苏文清和老王直接在督司府住下,老王挥手拒绝,她们今天来的时候就是偷摸来的,若是明早被人注意到从督司府出去,可就不好了。

被老王一路拉着走的苏文清,臭着一张脸很是不开心,她武功这么高,就算大白天从督司府出去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好吧。

老王冲着月亮翻了个大白眼,人家小年轻独处,你能不能有点眼色啊?

这么晚了,城门早就关了,虞歌自然要留在自家过夜,两人便相携往后院而去。

明明在众人面前,言庭还能与虞歌正常谈笑,可一旦两人独处,她立马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像藏了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的。

可怜前世今生单身几十年的言庭,根本就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叫心动。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踩着月光一路无言,谁也没有先说话。这短短的一截路,好似走了很长很长。

“你后日就要走了。”最终还是虞歌先打破了沉默。

言庭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讷讷道:“嗯嗯,是啊。”

“殿下,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虞歌站住脚,脸上是一片严肃郑重的神色。

他决定了,在言庭离开之前,把这个秘密亲口告诉她,如果她要怨怪,那么也是自己该受的。

他会请求她的原谅,诚恳的向她赔罪的。

“什么事?”言庭鼓起勇气,抬头与虞歌对视,眼神中不由自主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虞歌咬了咬唇,正要将那个秘密脱口而出,视线的余光忽然扫到一片暖光。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人,正提着灯笼站在廊道那边。

那人又走了几步,面容从掩映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美玉无瑕的脸,眼波流转间尽是说不出的清丽。

与常见的温柔小意的公子不同,他身上带着一种张扬的魅力,却不令人讨厌。

虞歌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里某个地方隐隐刺痛了一下。

“殿下,今日太晚了……早点回去歇息吧。”说完,不等言庭回应,便转身往廊道另一边走了,那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言庭伸手要拦他,却只听身后响起一声呼唤。

“殿下,信姐托我来瞧瞧您什么时候回去,没想到这就碰到您了。”

言庭回头看来一眼,正是乔怀瑾,提灯站在廊下,对她浅浅一笑。待她再要转身去追上虞歌问个究竟,那人却已经是走远了。

忍不住跺了跺脚,心里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言庭把手放在胸口,那只兔子好像蹦的更激烈了,让她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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