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雪花从空中落下，然后越下越大，目光所及之处都被雪花覆盖，樱勉强追寻着空气中的查克拉，这场雪几乎将他们留下的痕迹全部埋没。
樱在雪地上奔跑，速度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许下降，现在的查克拉没有刚才那样强烈了，樱只能是凭着直觉前进。
咽喉处在发烫，那块皮肤变得轻盈起来，有什么枷锁正在一点点消失，樱捂住喉咙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在咳出一口血后，咒印的束缚完全消失了。
团藏死了。
樱也找到了佐助。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佐助这么狼狈的样子，他的瞳孔没有焦距，身上满是血污，衣服也被撕的破破烂烂。
樱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你来干什么？”佐助略显空洞的眼看向樱，“如果是来劝我回去，那我已经给过答案了。”
樱仔细地打量佐助，他现在才发现佐助跟泉奈长得有多像，和现在的自己又长的有多像，因为发色和瞳色的不同，气质也截然不同，从没有人发现过樱和佐助的相似。
“我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樱粲然一笑，背在后腰的枪被他拿到手中，转了个漂亮的花枪，“我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为了跟你打架的。”
佐助握紧苦无，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警惕樱的动作。
“你愿意告诉我，你是从谁那里知道“真相”的吗？”樱问道。
“与你无关。”佐助的声音冷的像冻住一样，他不打算再继续跟樱纠缠下去了，他还要继续他的计划。
佐助不说也无所谓，樱只要知道他的态度就够了，“如果你要复仇的话，那就将我也一起埋葬在这里吧。毕竟当年的灭族，我也有参与。”
佐助恍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拥有漂亮笑容的前队友连表情都没变，让佐助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幻听，“你说什么？”
樱没有理会佐助的疑问，他知道佐助肯定听清了他说的话，他只是继续说了下去，“当年是我在他们尸体上补了一刀，也是我将昏迷的你送进医院的。”
“如果你一定要选择复仇的话，就连同我这个帮凶一起杀死吧。”樱扯下脖子上的绷带，露出无法洗去的黑色咒印，“这是当年那件事留下的。”
佐助说不出话，他无法克制地后退了一小步，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
“你这样的表情是在怀疑我说的话吗？”樱噗嗤的笑出了声，眼神温柔而平静，“我记得非常清楚，你的父母背对正门躺下，我将刀插入他们的心脏，用来确定他们的死亡。在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宇智波拉住我的脚踝，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敌人求助的人啊。”
佐助的手在抖，握着苦无的手一直在颤抖，苦无像是随时要脱手。
“我知道杀死团藏的你已经是强弓末弩，所以我不会反抗的。”樱叹息般的说道，他的表情还是那样轻松，甚至笑容都没有消失，“来吧，用你的武器刺穿我的心脏，记得用力一点。”
佐助握紧了苦无，空洞的瞳孔映照着樱的笑容。
“下不去手吗？”樱还是在笑，曾经无数次在黑暗中带给佐助希望，仿若盛开的杜丹的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艳丽，此刻却这样让他厌恶，苦无几次差点从手中脱落又被坎坎抓住，樱的脸模模糊糊的印在视网膜上。
樱的手臂横在两人中间，突然张开五指，佐助看着樱握在手中的银枪跌落在地上，□□落地时，樱的笑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佐助沉默着，看着樱的脸，他好像要说什么，漆黑的不复往日神韵的眼睛一瞬间有了神采，或许那也只是光线落在眼中的错觉，最后他只是动了动嘴唇，握着苦无的指尖反射性抽搐了一下。
时间仿若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周围静悄悄地一片死寂。
佐助还是动手了。
锋利的苦无刺穿樱的身体，血一点点从伤口涌出。佐助插得很深，整柄苦无没入樱身内柔软的部分，只能看的见一小节黑铁在体外。
樱没有对伤口做什么处理，任由它往体外咕嘟咕嘟冒着血，由于气温的原因，血液涌出体外没多久就凝固了。樱稍微用力按了一下伤口上方，液体开始流动，随着血液流失，腿也开始发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樱的视线模糊起来，“有些可惜啊……最后居然也不是死在战场上的……”樱用力眨眨眼，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是努力想要看清佐助的脸，“不过我不后悔……死在你手里……”
佐助从来没有感觉如此寒冷过，后槽牙轻微地颤抖着，沾满了樱的鲜血的那只手滚烫的好像已经燃烧了起来，他开口说了见到樱以后的第一句话，“……为什么？”
灭族那日比起悲伤他更多的是愤怒，杀死鼬时他除了大仇得报的快感还有失去目标的茫然，知道真相他又一次沉浸在复仇中。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樱会放弃追逐，樱也会死，他不觉得樱会死在自己前面。
是因为他杀不了樱又或者他不会对樱下手，他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是不敢想，还是不能想？
事到如今，他感受到鲜血的湿润时他才发现，他最想的不过是让樱活下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放肆大笑着。
保持着那种他曾经以为是不屑，其实是羡慕的笑容活下去。
如果樱不说，那他就不会知道，不会亲手杀死樱，不必亲手毁灭他的光。
不，应该说他的光自己选择了熄灭。
“为什么……？”樱重复着佐助的问题，他的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需要反应很久才能知道佐助说了什么，樱察觉到自己体力的快速流失，摸索着坐在了地上，“我啊，实在是…不想骗你……你生活在谎言中，如果连我，都骗你的话……那你不是，太可怜，了吗？”说着说着，樱又笑了起来，只是面色惨白如纸，哪怕是笑着也无法掩盖身体的虚弱。
樱摸索着，仰面躺了下去，地上是很厚的一层雪，他能感觉到身体往下陷，雪逐渐由身体接触的地方化为水，每次呼吸心脏都会猛的收缩一下，而且伤口里灌着风，很冷，也很疼。这是第三次面对死亡，也可能是最疼的一种死法了。这时的他已经看不见东西了，眼前是一片灰蒙蒙。泉奈死的时候，同样是看不见东西的，不同的是泉奈是真的失去了眼睛。
“你已经杀死了所有复仇的对象，你会回去吗？”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被冷冽的寒风冻住。
佐助没有回答，樱对着佐助的方向笑了笑。
“有点冷……”樱嘟囔着闭上眼，声音微不可闻，“晚安，佐助。”
“……晚安，樱酱。”
听到这个称呼樱突然有些想笑，他也确实扬起了嘴角。他想问佐助什么时候学会鸣人那一套了，还想说这样的话可真是不符合他以往酷哥的风格，又想到院子里的花这两天就要开花……
但最后樱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实在太困了，鹿丸要是看见他睡在地上会很生气吧？佐井和鸣人关系缓和了，卡卡西应该能少操点心了。
他好像还没认真的道别过，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又开始下起了雪，破破烂烂的晓袍盖在樱身上，留下的脚印很快被大雪掩埋。